曾经在一起的时候，许淼很喜欢在人群里，和他偷偷牵手。
两手体温相贴的时候，有一种隐秘又刺|激的满足感。
许淼接过情书，仍然没有打开他，佯装很无所谓的样子，随手放在柜台上。
江一帆漫不经心地看了那儿一眼，便坐在沙发上。
许淼站在旁边看着他，忍不住问：“不打算回去了？”
“嗯。”
许淼笑了起来，调侃道：“所以现在是隔天做一次吗？”
话落，江一帆抬眸看他，深邃的眼蕴着摸不透的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严肃又认真。
许淼莫名由觉得心慌，扯着嘴角干笑了一下，“我说错话了？”
江一帆站起身，身躯笔挺高大，在他面前垂下目光，直直地将他锁在眼底，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来找你做，今天跨年，想和你一起。”
“今天31号？”许淼睁圆了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不好意思起来，他轻咳一声，有些恼火，“我不记得了。”
江一帆：“没事。”
“我没有很想和你做。”许淼试图解释，“只是你过来送了情书又不走……”
江一帆依然看着他，语气温和几分：“我知道。”
许淼像一只瘪了气的气球，t-u，n部的异样显得更加清晰，他干脆坐在沙发上，自暴自弃，“所以，我们就干坐着跨年？”
江一帆问：“想不想出去？”
许淼：“外面太冷了。”
江一帆没再说话，似乎意料到他会改变想法。
许淼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改口，别扭道：“行吧。”
他不愿再看江一帆，故意躲开视线，拿来帽子和围巾戴上，便径直开门离开。
江一帆跟在他身后，眼底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叫他的名字，“小许。”
许淼回头瞪他：“干嘛？”
“照片很好看。”
江一帆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融化了奶糖，每一个字都甜到心尖上。
许淼努力控制住表情，费了一番功夫，才克制住扬起来的嘴角。
他先下楼，鞋子像是踩在琴键上，一步一步地，飘荡着轻快的曲调。
已经十点多了，弄堂没有路灯，漆黑可怖。
许淼和江一帆并肩行走在黑暗中，脚步声又引来狗吠，在深夜里听起来凶狠又残暴。
“你来的时候有狗叫声吗？”许淼问。
江一帆：“嗯。”
许淼扭头看他，在黑夜里只看到大致轮廓，他又问：“还害怕吗？”
读高中的时候，江一帆有一次晚上来找他，结果被狗追了一路，还差点被咬到腿，导致他都有点心理y-in影了。
江一帆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言简意赅：“还行。”
许淼不自觉笑了声，调侃道：“长大了呀宝宝。”
话落，许淼意识到自己又叫了那个称呼，笑意僵在嘴角。
气氛太融洽，又想起以前的事，导致他无意识地喊出了这个熟悉的称呼。
许淼清了清嗓子，想要解释：“那个……”
江一帆：“嗯。”
“啊？”
江一帆转眸看他，说：“我长大了。”
许淼笑了笑，接着刚才那个话题说，“现在那些狗都被关在家里了，你不用害怕。”
江一帆：“嗯。”
两人走出弄堂，终于迎来光亮。
许淼去附近咖啡店买来两杯咖啡，递给江一帆，问：“我们要去哪里？”
“江边。”江一帆接过咖啡，低声问，“冷吗？”
许淼双手握着咖啡杯，温暖着手心，吸了一口气：“还行。”
江一帆沉默半晌，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许淼低头看着他的手，有点不敢相信，错愕地看他：“什么？”
“牵手。”
许淼悄悄弯起唇角，又迅速敛起笑，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要。”
江一帆没再要求，兀自收回手。
许淼心情还是很好，他和江一帆慢悠悠地走去江边。
那儿已经围了很多人，很热闹喧嚣，他们都在等零点的烟花，等着一起大声倒计时，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许淼没有挤进人群，就抱着咖啡站在稍远处，微微抬头看着夜空。
天色很沉，一颗星星也没有。
江一帆侧眸看向许淼。
那些星星都跑进许淼的眼睛里了。
许淼嘴角止不住地笑，他转头对江一帆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跨年呢。”
他们谈了三年，每次跨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不能待在一起，这也是许淼很遗憾的事情，不能和喜欢的人迎接新年。
没想到八年后，这个愿望突然实现了。
距离新的一年时间越来越近，大家都沸腾起来。
江一帆眼里只有许淼，低声问：“现在可以牵手吗？”
许淼被气氛感染，眼睛亮亮的：“牵！”
江一帆握住他的右手，掌心碰触在一起，他不自觉皱眉，“手这么冷？”
“没事。”许淼笑着，“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
江一帆抿紧唇角，牵着他的手伸进大衣口袋里，许淼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迟疑着问：“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
“不会。”
许淼想了想，放弃挣扎了：“算了没事，就今晚可以这样。”
江一帆恍若未闻，依然云淡风轻的模样。
许淼悄悄用余光偷瞄他，明明看起来这么冷淡，手却热得像火。
“五、四、三——”
大家开始倒计时，声音大到惊醒昏昏欲睡的江水。
许淼回过神，又重新扬起笑容，也跟着一起喊，“二、一，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天空绽放绚烂多彩的烟火，轰隆隆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夜空变得五彩斑斓，照亮整个城市。
烟火下，人们开始拥抱，情侣甜蜜地亲吻，每个人脸上都倒映着光。
许淼安静地看着天边的烟火，下颌线优美流利。
江一帆握紧他的手，不打招呼，低头吻住他的唇。
刹那间，许淼的心脏，像是跃到天边的烟花，“嘭”地一下炸开了。
这个吻很长，被绚丽的烟花照映着，也显得浪漫温情。
许淼脑袋晕乎乎地，不知道是怎么从江边回到家的，等他终于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和江一帆“坦诚相待”了。
一起去江边，倒计时跨年，看烟花，回家一起，怎么想都再合理不过。
许淼漆黑的眼睛s-hi漉漉的，看向江一帆，轻声说：“江一帆。”
感觉到手指上的触感，江一帆有些惊讶，抬眸望了过来。
“新年快乐呀。”许淼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别锁了改回来了删除了改过自新了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许淼和江一帆高三那个夏天就在一起了。
大家都在奋战高考，他们却偷偷谈起恋爱，那时还年轻，没有丝毫负罪感，满脑子都是喜欢和对方。
寒冷的冬天，最适合谈甜甜的、暖暖的恋爱。
比窝在温暖的被窝还要舒服。
因为是高三，元旦节只放一天，他们约好晚上一起跨年。
江一帆出生在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高中教师，家教很严，绝不允许江一帆和许淼这样成绩不好的同学相处。
而许淼从小母亲就走了，父亲常年酗酒又好赌，时常不归家，家里经常没人，所以就约好晚上住在许淼家里。
在跨年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去压马路，快要被呼啸的冷风吹成傻逼。
许淼穿着薄薄的棉服，脚下踩着单薄的休闲鞋，全身上下只有围巾暖和，这是江一帆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十七八岁的年纪，男子汉都好面子，明明家里没钱，明明被冻成狗，仍然倔强地抬起下巴，颤抖着声音说不冷。
江一帆闻言没再说什么，带他去吃晚饭，踏进暖和的室内，许淼紧绷的下巴和狠咬着的牙关，才终于松动。
正吃着饭，许淼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这台诺基亚是父亲用旧了给他的，说是有事方便联系，但许淼自从拿到这手机，手机铃声突然没响过，他只用来玩贪吃蛇。
许淼看到陌生的号码，有些奇怪，按键接通了。
那端传来警察的声音，说他的父亲因车祸去世了。
许淼的牙齿又止不住地颤抖，他全身都在发冷，每一步都踩在冰尖上，扎的他生疼。
江一帆陪他赶去现场，父亲躺在地上，被白布盖着，旁边有一滩血迹，还有破碎的啤酒瓶。
许淼想哭又想笑，他怎样都没想到，这个人就连去世都是抱着啤酒。
要是啤酒是他儿子该有多好。
这个新年注定无法好好跨过去。
许淼在最后一天成为孤儿，因为父亲好赌，家里亲戚几乎都与他们断了关系，给他办后事的时候，只有几位亲戚过来，帮忙张罗着葬礼。
办完葬礼后，只有姑父问他以后该怎么过，许淼什么话也没说，说了也没用，姑父家里也挺困难的。
在高三最后一学期，他虽然努力读书，但因为基础太差，高考只考到三本。
三本民办院校学费都很高，许淼没钱去读书，出于自尊心，也不接受江一帆的帮助，那时候年纪小，认为学历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最后，他放弃了大学，开始去找工作，而江一帆去了北京读大学。
他们开始异地恋，好久才见一次，因为彼此都忙，而且来回北京的火车票太贵了。
这次跨年，许淼想给江一帆惊喜，便瞒着他，假装工作忙抽不出时间，然而当他过去北京时，却扑了场空。
因为江一帆也瞒着他回来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y-in差阳错地，他们这次又没能一起跨年，只能抱着手机傻笑着祝彼此新年快乐。
第三年，临近元旦的时候，他们分手了。
许淼浑身都是汗，他抱着江一帆的肩膀，眼眶泛着红，格外难受，低不可闻的声音隐隐带着哭音。
酣畅淋漓后，许淼全身像水洗了一样，连头发都汗s-hi了，额前的黑发一缕一缕的，反显得慵懒而性|感。
许淼赤着身体，腰部线条流利优美，他背对着江一帆，突然不想说话。
外面时不时远远传来烟花声，听起来很热闹。
江一帆看向他，眸光深邃幽沉，喊他的名字，“小许。”
许淼仍背对着他，没回头，只轻轻一声：“嗯？”
“去洗澡？”江一帆说。
许淼却摇头，说：“我不想动，等会再去。”
江一帆：“嗯。”
许淼想了想，转身看向他，漆黑的眼睛也像是被水洗过，又黑又亮像黑曜石，他说：“来、聊聊吧。”
“嗯。”江一帆把话题主动权给他，“聊什么？”
许淼沉默了，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聊什么，可他又想聊天，不想做之后就陷入无止境的尴尬和沉默中。
他犹豫了好久，泄气道：“你想聊什么？”
江一帆显然比他果断干脆许多，凝视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
“我……”许淼的嗓子像是被扼住，他思绪很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一帆看着他的神情，又开口：“想不出来？”
许淼抿紧唇角，轻轻点头。
“行。”江一帆说，“换个问题。”
许淼有点犹豫，怕又是难以回答的问题，犹豫着说：“好……”
江一帆：“为什么分手？”
果然！
许淼有些恼火，他抓了抓头发，有些郁闷地嘀咕，“你就不能问一些轻松的问题吗？”
江一帆直直把他锁在眼底，面无表情地说：“不行。”
许淼踢了他一脚，恼道：“那你滚。”
他用的力气不大，踢到江一帆的腹肌上，江一帆纹丝不动，仍然安静地看向他，好久，终于放缓了语气，“我不问了，嗯？”
许淼别扭地应了声，随即起身，“我去洗澡，你把床单换一下，都脏了。”
江一帆：“嗯。”
浴室里热气腾腾的，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分外舒服。
江一帆戴了套，没弄里面，也省去清理后面的步骤，他简单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穿上厚厚的睡衣走出浴室。
来到房间，床上摆着几样东西，江一帆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许淼看到那些东西，脸色一变，迅速掀起被子盖住，瞪向江一帆，“为什么乱翻我东西？”
“抱歉。”江一帆声音很沉，仍不带一丝情绪，“找被子不小心看到的。”
许淼没说话，把那些用品放了回去，有些恼火，“以后不准动我东西！”
“嗯。”
许淼脸色还是很不自然，没敢和江一帆对视，他垂着眼爬上床，江一帆看着他的身影，低声开口：“你平时就用那些——”
许淼脸一红，急匆匆打断江一帆的话，“我没经常用！”
江一帆沉默。
被发现用这些东西，许淼越想越觉得无所适从，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解释：“那个……我是成年人，也是有需求的……用这些并不奇怪——”
“小许。”江一帆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话被打断，许淼懵了懵，“啊？”
“不要再说下去。”江一帆脸上神情难得有些松动，语气也隐隐有丝不自然，“有画面了。”
许淼：“……”
他一个枕头扔过去，恼羞成怒：“不准想！”
江一帆接过枕头，放到一旁，答应下来，“好。”
许淼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抓包用这些用品就算了，还要面对这么尴尬的谈话，他真想一拳打飞江一帆，然后遁地冬眠，不过完这个冬天绝不出来见人。
无奈遁地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躲在被子里，坚决不和江一帆进行眼神交流。
江一帆关灯，躺了下来。
寂静的夜晚，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气息。
窗边透着些光，江一帆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向身边那一侧，许淼觉得被窝里太闷，悄悄冒出脑袋透气。
“小许。”江一帆说。
许淼面无表情，冷漠道，“我睡着了。”
江一帆恍若未闻，语气平淡，接着说：“你不用觉得尴尬，我也会这样，想着你——”
许淼赶紧喊住：“闭嘴！”
他撇了撇嘴角，别扭道：“我也有画面感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许淼忽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