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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太后金安
    既然要去念书,了解下课程安排是常识,我请金锁帮我问过专门伺候上书房那边的公公才知道,原来“做皇子,得累死”的传言是真的。清朝皇子们的作息时间表,堪称惨烈,早晨三四点就起床上课,晚上七点才结束,年年如此,日日如此,到结婚后都是如此。我满头冷汗之余,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我只用跟着学骑,这门课程定在最后,也就是晚上五点到七点。

    时间比较充裕,还够做点其他的事,所以第二天起床,我抽空先回了趟夏府,简单安排了下家中的杂事,又看了看书院的情况,确认一切正常了以后,才收拾了个小包袱回来,准备住上几日,学了个入门,再去趟围场消遣一圈就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这骑学起来这么要命,天上课,我就差点累到虚脱了。

    教授骑的谙达是位蒙古勇士,非常的憨厚和腼腆,话并不多,但是一开口就掷地有声,示范动作十分漂亮,指导起来也是十分清楚明了,一句废话都没有。我看他示范了一遍,便自己拿起弓索,他指出不对的地方,又重新示范给我看,我再试,如此,几次三番,不厌其烦,非常地认真负责,是位良师。

    周围的阿哥们因为已经学习了比较长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入门这一关,自己纷纷在周围引弓箭练习起来。叉烧五在我旁边跃跃欲试,伴读的尔泰也摇旗呐喊,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我心无旁骛,一心跟着谙达学,完全无视了这些苍蝇的嗡嗡声。那谙达看着我的眼神就难免多了几丝欣赏,更加认真地辅导我不提。

    等到一个时辰后,老乾亲自过来视察诸位皇子们的课程的时候,我已经简单入了门了,他依照惯例要诸位阿哥们挨个箭,对他们的成绩品评了一番,然后又让几位谙达每人了一箭,最后自己也拉开了弓,连数箭,一会儿功夫,那边司靶子的人群里,已经跑来一个公公,兴奋地报到,“恭喜皇上,连发连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老乾显然十分尽兴,一一打赏完众人之后,转过头和蔼地问我,“紫薇学的如何了?”

    我恭敬地答到,“尚在入门中。”

    他又问了问教授我的谙达,谙达据实以告,说按照我这个速度,不出十日,便能初具功架。

    于是老乾甚为喜悦,令我随他摆驾储秀,共用晚膳不提。

    夏雨荷自然万分欣喜,依仗着没有什么外人在场,立刻如同一朵娇花依偎在老乾身旁,另外一只手还没有忘记拉着我坐在身边,不停地给老乾和我添菜,于是,这一天就这样度过了,我甩着几乎酸死的胳膊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爬起来,偷偷去后院没人的地方走了一圈剑法,一套掌法,然后神清气爽地在中间空地练习昨儿谙达教授的功架。仔细想来,这箭和练武有许多相通之处,我慢慢索,感觉,似乎也并不难。

    既然留在中小住,那么学习之余,适当的应酬和交际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回去沐浴更衣,用了早膳之后,夏雨荷也从慈宁请安回来了,见了我无比欣喜地道,“紫薇,太后说,想见见你。”

    我一愣,太后么?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当下收拾收拾,便令个小公公带路,自己独自一个人去了。

    跟其他殿的富丽堂皇、姹紫嫣红相比,慈宁里面独有一份宁静庄严的气氛。太后信佛,因而殿内供奉了小小的香炉,整个殿烟雾缭绕,很有点世外仙境的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待门口的公公代为通传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太后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是位很有威仪的老太太,我本着礼多人不怪的观点,依足了礼数,跪倒在地同她问安,“皇太后,紫薇给您请安。”

    片刻静默之后,一个略显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就是那个紫薇么?起来吧,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我依言起身,不卑不亢地抬头看向她,她仔细端详了我片刻,道,“果然是个齐齐整整的孩子,跟你娘生得挺像。”

    我一时无语,猜不透她想说什么,又不能干脆地沉默以对,只有硬着头皮回道,“谢皇太后。”

    她笑了,看了旁边伺候的嬷嬷,那嬷嬷立刻过来搬来张凳子靠在太后的座位旁边,然后领着一大班子伺候在旁边的女太监全部都退下了。

    我立刻对太后的强大气场叹为观止,心道果然不愧是斗的最终胜者,连使唤奴才这个技能都已经达到了无声胜有声的地步了。

    偌大的殿中很快就只剩下我们俩个人,她含着笑看着我,吩咐道,“坐吧。”

    我于是淡定地告了座,缓缓坐下,她不错眼珠地看着我,一脸的兴味,“你给安棠周岁贺礼改的那幅画,哀家看了,用笔纯熟,构思巧妙,寓意深远,很难想象竟然出自你一个十二三岁女娃儿之手,实在是难得。”

    我礼貌地谦恭了几句,她脸上的笑容未变,语风却忽然一转,“哀家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蓉妃能进,全都是靠的你吧?”

    她的目光太锐利,我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无处逃避,索恭顺地点了点头,“紫薇惶恐,因不忍母亲日夜思念皇上,日渐憔悴,才竭力帮其传递消息,所幸蒙皇上太后圣恩,方得以成事。”

    她点了点头,“事母至孝,是个好孩子。既能全了自家孝心,又能无损皇家脸面,更是难得。”她这样说,似乎对我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所幸,听她语气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我于是半垂着头,恭敬地聆听,我猜她接下来必然有话要说。

    果然,就听得她顿了顿又道,“但是,你可知道,如若你保着你母亲进了,你自己就再也做不了她的女儿,这又何谈为孝?你自己作为皇室血脉又流落在外,如何为忠?”

    就知道太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假话不行,全说真话也不好,不论怎样,气势是不能输的,于是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并非只有常伴身边才为孝,孝也有很多种,紫薇觉得,对母亲来说,现在这样是最好的,而且,就算她不进,紫薇,也做不了皇上的女儿。所谓忠,不就是,一切为皇家着想么?紫薇觉得,舍弃同皇上相认,保全皇家的声誉,而默默在远处关心着里,这也是忠。”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说的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放心吧,对于聪明而懂规矩的孩子,哀家一向是不会亏待的,以后找个机会,哀家会补偿你的。”她说着,递给我一面小小的玉佩,说是赏我的。

    我拜谢了。她又闲聊了几句,我便准备告辞了,临走时看到她满面笑容,心中无限后怕,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时机未到。

    回去之后,又顺路去看了看皇后,不想扑了个空,原来她竟然去了储秀。我于是直接回问安,此时皇上还在早朝,其他的妃嫔也在,只少了令妃。

    闲谈了几句,她们便各自回去用午膳,我也陪夏雨荷吃了,稍事休息,便迎来了老乾。

    我看他们腻腻歪歪的样子,实在是无趣到极点,兼且十分麻,于是找了个借口出来,直接跑到坤宁去了,闲聊了几句之后,便跟着皇后去看了看五格格和十二阿哥,没想到他们竟还认得我,见了我十分高兴,五格格伸着小手要我抱,十二也闹着要跟我玩,我左右无事,便陪着他们玩了一个下午,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晚上去练习箭的时候,才一拿起弓,敏锐的谙达就发现我和昨日相比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对我的进步神速感觉到非常的吃惊,听说我练过武功方才恍然大悟,言说过了今日便可以学骑马了。

    我拉弓,一箭去,正中靶心,一旁的叉烧五和尔泰,惊得差点把弓扔了,我继续无视他们,努力将功架练习的完美无缺。

    然后是学骑马,我本着不怕摔,不怕晃的神,紧抓着马缰绳不放手,再一次受到了谙达的真心赞赏和认真指教,自己又用心,是以学起来也没有十分困难,十多天之后,我果然已经能骑着马自由驰骋,拉弓引箭,往来如飞。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基本上都住在中,中间回去过一次,是柳红派人送信,说是她哥哥要去从军。

    我心道这是好事,柳青虽然已经十四五岁了,但因尚未在江湖中浸很久,现在的子中还有着一种习武之人的忠义之气在,实在是比较适合军旅,蜗居在书院未免太过可惜。于是特意赶回夏府,为他践行。听柳红说他似乎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便把老乾以前赏赐的一把宝剑送了给他,他于是很高兴地去了,走时,信誓旦旦地说不干出一番成绩绝不回来。

    在这些天里,老乾也没有闲着,先后把皇后和令妃的肚子都搞大了,皇后已经是第三胎,所以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每天该干嘛干嘛,照旧早起就去太后里请安,每日处理后事务,英姿飒爽一如往昔,只是脸上多了点母的光辉。

    令妃这里就乱了套了,她已经年近三十,入十几年,好不容易熬成妃子,但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吃了这么久的补药才终于有效,加上这是她的胎,自然十分金贵,是以整个延禧,乃至整个福家都如临大敌一般,把她当个菩萨般地供着,把她姐姐福伦家的都弄到里来照顾了。

    请安什么的虽然也没有敢怠慢,但她时不时地就病上一病,老乾就忍不住怜悯上了,常常就要她能免就免,太后看看皇后,再看看她,自然就比出高下来了,心中自然隐隐有些不悦,对延禧的封赏虽然照旧,但明显地对令妃就有点不待见,待皇后更加亲厚了不提。

    中人来人往,难免就有喜欢嚼舌头的太监女当说书一般地讲,我也就当课余节目一样看着,倒也有趣。

    只是那边两都有喜事,夏雨荷看上去就难免有些失落,虽然她近来侍寝次数最多,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心里难免有点纠结,我却最清楚不过,这都是她这十多年每日以泪洗面浇灌出来的,身子都亏完了,还能坐什么胎呢,不过也好,万一不幸再整个弟弟出来,又多给我惹点事儿,无子的汉妃,只要没有站错队,一般会比较容易混到安享晚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的一种吧。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晃眼,便到了约定围猎的日期,出发之前几天,那些什么骑装、弓箭、马鞍等等乱七八糟的装备就已经源源不断地送到储秀来了,当天一大早,老乾便一身猎装,英姿飒爽地跑过来储秀道,“紫薇,走,咱们去西山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