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饶过我?我日后又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裴元舞怯怯地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失爱于父亲!”
裴元舞知道自己现在再没有任何依仗,除了攀附宇泓烨外,别无他法,因此分外小心。
宇泓烨当然不会尽信她的这番话,但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宇泓墨和裴元歌在设计她,对裴元舞的怀疑就没有那么重。何况,裴元舞现在失了父亲,失了家族,没有任何依仗,在他面前又能耍什么花招?何况,裴元舞终究曾是裴元歌的姐姐,说不定将来还有用……
再者——“当初秋猎围场上,你不是义正词严地说请我自重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得这么乖巧?”
宇泓烨倒有些享受这种颠覆性的快感,尤其当他是赢家。
“当时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出言不逊,得罪了七殿下,无论七殿下要如何惩治小女,小女都不敢有怨言!”裴元舞福了福身,神色乖巧柔顺,“何况,今晚的事情,还要多谢七殿下相救。若不是七殿下收容小女,只怕父亲立时就要将我处死。这份恩德,小女铭记心中,永远不敢忘记!”
看着她这种乖巧柔顺的模样,宇泓烨不期然地想起裴元歌那张清丽绝俗脸。
如果裴元歌也能够像裴元舞这么识趣,这么乖巧,那就好了……不过,总有一天会的!
“走吧,我在京城有座宅子,你先在那里住着吧!”
次日,裴诸城入宫后,找机会到冷翠宫去。没有人知道他和宇泓墨谈了些什么,但出来后,裴诸城的神色却显得好多了,似乎安心了不少。
静姝斋失火,裴元舞因病亡故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这天下朝,皇帝便单独将裴诸城留下,问道:“听说元歌住的静姝斋失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歌那丫头没事吧?”这丫头不会真的气性这么大,眼见嫁宇泓墨无望,他又不肯见她,竟然想要放火自焚吧?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微蹙,神情颇有些恼怒。
还是这丫头故意拿这个来警告他,如果他敢把她许配给泓烨,她就死给他看?
“是歌儿这些天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的,又不耐烦丫鬟们在跟前凑着,常常一个人呆着屋子里,结果一个疏忽,没察觉到烛火倒地,就引起了火灾!”提到这件事,裴诸城脸色就有些难看,却仍然道,“幸好丫鬟们发现得及时,将歌儿救出来,只是火势已经大了,却将歌儿住的正屋给烧没了,多谢皇上挂怀!”
神思恍惚?
皇帝眉头紧蹙,他当然知道裴元歌为什么神思恍惚,想到宇泓墨,神色有些冰冷,再想到裴元歌,心思顿时混乱起来。裴元歌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无奈,当初秋猎,裴元歌肯为了宇泓墨赛马,把命都豁了出去,这会儿要是对宇泓墨的事情不闻不问,那就不是裴元歌了!
想着,一也不知道该恼怒,还是该怜惜,或者该欣赏她……
“皇上,歌儿她……说想要见皇上!”裴诸城看着皇帝的神色,斟酌许久,还是道。
皇帝眉头紧蹙,他不想在这时候见裴元歌!
对于这个容貌酷似阿芫,又和阿芫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孩,皇帝本就存着一份特殊的情感。再加上裴元歌行事处处贴合他的心思,让他的喜欢越来越深,到最后甚至摆脱了阿芫的影子,而是单纯地欣赏裴元歌这个人。这让他在对待裴元歌的事情时,总比别人多了几分慎重,也更顾虑裴元歌的感受。
现在裴元歌要见他,明显是要为宇泓墨求情。
原本想着,宇泓墨曾经在秋猎上,为了裴元歌拼着重伤也要和泓烨赛马,总算对裴元歌有这份心思,元歌若真嫁给他,做了他的儿媳,他也愿意。但现在经过冷翠宫的事情,他对宇泓墨的为人有着严重的质疑,更怀疑宇泓墨对待裴元歌有几分真心,自然就不能赞同这桩亲事。
偏偏他还答应着裴元歌一件事,如果裴元歌在这时候提出,要他为她和宇泓墨赐婚,他要怎么办?
明明他是难得好心,为裴元歌考虑,怎么这丫头半点都不领情,只一门心思地想要和他闹?
不过,想到皇宫那些隐秘的往事,裴元歌入宫不久,又一门心思在和太后斗法,未必知道其中的内情,所以才会认为宇泓墨是冤枉的,倒也不怪全然怪她。而且,这丫头古灵精怪,手段最多,但这段,他没有见她,她也就老老实实地待着,没耍半点心眼儿,而是通过他父亲带话……裴元歌没有跟他用心眼儿,这点皇帝还是很满意的,想了想,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就传朕的旨意,让她明天入宫吧!”
第236章 三年之约,请旨赐婚
“小女裴元歌,叩见皇上!”
依旧是简洁肃穆的御书房,裴元歌向皇帝行礼后起身,并不如往常那边低眉垂手,等候皇帝说话,而是反常地抬起头,清亮如水的瞳眸直直地落在皇帝身上,清丽的脸上是全然的坚持和执着,沉声道:“皇上,九殿下是冤枉的!”
开门见山,没有一点的委婉和过渡。
并非裴元歌真的这么鲁莽。皇帝是个很精明一个人,前段裴元歌一直求见,皇帝却一直拒绝,原因为何,大家心知肚明,因为裴元歌见皇帝,必然是要为宇泓墨求情。既然现在皇帝答应见她,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如果裴元歌再绕圈子,耍什么心机手段,反而会让皇帝厌恶,影响她后面话语的力度。甚至,皇帝根本就会把事情带过去,不和她多谈。
她帮助皇帝对付皇后和太后,对于她的为人,皇帝很清楚,本就会警惕。
所以,委婉的旁敲侧击,反而不如这般直接坦白的开场更有利。
没想到裴元歌竟然这样直接,皇帝一时有些怔住。
“你就这么相信宇泓墨?”
“是!”
皇帝被她的坦白弄得有些结舌,也有些被她这种咄咄的态度激怒,冷笑道:“因为你喜欢宇泓墨?”
“不!”裴元歌摇头,神色坚定。
皇帝越发恼怒起来:“裴元歌,你既然敢来跟朕求情,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就别再做出这样的姿态来!有胆量和宇泓墨私定终身,就该有胆量承认!你再说一句你不喜欢宇泓墨,你现在就给朕出去,朕今天见你,不是想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裴元歌就是要挑起皇帝的情绪,才有可能真正触动皇帝的心思。
“小女喜欢九殿下,就算在皇上面前,这件事小女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裴元歌沉声道,“但是,小女不是因为喜欢九殿下,所以才认为他是冤枉的!而是因为,小女确确实实地知道,九殿下他的确是冤枉的!”
“对于宇泓墨,你又知道多少?你凭什么说他是冤枉的?”皇帝冷笑道。
“皇上,对于九殿下,您又真正知道多少?您又凭什么认定,就是九殿下谋害生母的?难道只因为九殿下的暗卫尸体,穿着叶氏乱党的衣裳出现在冷翠宫?那么,您有没有想过,那名暗卫又怎么会出现在冷翠宫,又为什么会死?如果是九殿下杀人灭口,九殿下为什么会留下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如果不是九殿下,那又会是谁?就像那些禁卫军服饰的人,和叶氏乱党服饰的人出现在冷翠宫很可疑一样,这个杀死暗卫的人,又为什么会在叶氏叛乱这样紧要的关头,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冷翠宫,还要杀死那名暗卫?皇上您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裴元歌抬起头,毫不胆怯地迎上皇帝震怒的神情。
“你在暗示什么?”皇帝紧盯着她的双眼,在皇宫里,能够跟冷翠宫里的王美人扯上关系的,除了宇泓墨,就是柳贵妃,“你是在告诉朕,这件事是柳贵妃和泓烨联手做的,是要诬陷宇泓墨?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柳贵妃有关,以她的精明,事情必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闻言,裴元歌反而放心下来,至少皇帝愿意跟她讨论这件事。
“皇上,因为这件事的破绽太明显,所以您认为不可能是柳贵妃娘娘做的,所以怀疑九殿下。同样的,因为小女认为破绽太明显,不可能是九殿下做的,所以怀疑柳贵妃娘娘,我们谁都找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反驳对方。”裴元歌神色诚恳,眼眸中却闪过一抹悲哀,缓缓地道,“但是皇上,现在的结果,却是您的确怀疑九殿下了,不是吗?”
说到底,皇帝为了一个失宠的低阶嫔妃,处死风头正盛的皇子,这种可能性很小。
真正重要的,是皇帝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的心思,会影响日后处事,尤其是在皇子之间的偏颇,这才是真正目的。
皇帝也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因此,裴元歌最后的那句话,简直如惊雷一般响在耳边,让他不得不沉思。但很快的,皇帝又反问道:“如果朕相信你的话,怀疑柳贵妃,那结果却是对宇泓墨有利,不是吗?”
“不是的。”裴元歌摇摇头,轻声道,“皇上,您怀疑柳贵妃娘娘,对九殿下又有什么好处呢?柳贵妃娘娘是九殿下的养母,甚至可以说,是九殿下在后宫最大的依仗,他陷害柳贵妃娘娘,对他有什么好处?”
但是换而言之,如果皇帝怀疑宇泓墨,对柳贵妃却有很大的好处。
或者,准确地说,是对宇泓烨有着极大的好处。
而宇泓烨,是柳贵妃魂牵梦萦的亲生孩儿……
皇帝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神色依然冷凝,却多了几分沉思和烦躁,因为他发现,他竟然真的无法说服裴元歌,相反却被裴元歌的话语勾起了怀疑……。虽然心中有着浅浅的一丝疑虑,但想到过往宇泓墨和王美人之间的事情,心头又被阴霾笼罩,沉默了许久,才道:“裴元歌,朕知道你聪明伶俐,但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无论如何,王美人毕竟是宇泓墨的生母,可是,这些年来,宇泓墨却对是她不闻不问,冷漠至极。”
既然在证据上都无法说服对方,那就转到宇泓墨和王美人平素的关系,来加重自己话语的力道。
而这点,也正是裴元歌所希望的转着。
“皇上,九殿下五岁那年被抱到长春宫,他曾经对挂念生母,回去找王美人。可是,王美人却将她拒之门外,任凭他在那里苦恼,同样不闻不问,冷漠至极。那时候九殿下也只是个孩子,您想过他的感受吗?”裴元歌诚恳地道。
“王美人那是为他好,就是要他断了对自己的心思,好生孝敬柳贵妃,好为自己博个前程。”没想到裴元歌竟然知道王美人和柳贵妃的事情,但很快的,皇帝便嗤笑道,“当时宇泓墨或许不懂,但是,等到他慢慢长大后,如果他还不能懂得王美人的良苦用心,他也就不是宇泓墨了!”
皇帝会知道泓墨被抱离生母后的情形,裴元歌不惊讶,但是皇帝居然也能够明白王美人的用心,这倒是令她惊讶了。
但想一想,裴元歌也就释然了,皇帝终究是皇帝,从被过继给先皇开始到现在,经过的阴谋算计不计其数,能看穿这些也并不奇怪。只是,或许是曾经的惨痛经历,将皇帝的心磨砺得如铁石坚硬,因此,即便看穿了甚至有过些许的怜惜王美人的慈母之心,却也不会因为感动而加以援手,仍然只是冷冷旁观,只是心中因此厌憎了泓墨……
“那么,皇上,在日后九殿下意识到王美人的慈母之心,那么,他又该怎么做?”裴元歌静静地问道,“如果换了是皇上您,您又会怎么做?有柳贵妃这位养母的恩宠,有着废后和六殿下这样的敌人在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抓了九殿下的差错,好将他咬死。在这种时候,九殿下就算知道王美人的心思,难道说要昭告天下说,他知道了生母的心思,知道生母是为他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感动,很爱戴生母,一定要好好地孝顺她吗?”
那跟把王美人退出来做靶子,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恩宠,没有外戚,甚至连心机和算计都没有的王美人,若是处在这种风口浪尖,能撑过几天?
那种平静中带着些许悲凉的声音,以及那句“如果换了是皇上您”,突然间就触动了皇帝的心思,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被过继到父皇名下的情形。即使当时的太后和先皇对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