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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绝不能说主意是自己出的,不然就死定了。若是把责任都推给姨娘,她只是个奴婢,不得不听命于主子,还有一线的生机。

    “你——”肖姨娘没想到喜鹊竟然也倒打一耙,更加急了,“你这小蹄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主意明明是你出的,是你说,你娘从前在章姨娘院子里当差,偶尔听章姨娘说到过,说老爷跟夫人之间互不信任,只要稍微挑拨下,就能生事,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教唆柳姨娘去闹。这会儿你又不承认了?”

    章芸?裴诸城眉头皱得更紧了。

    喜鹊忙反驳道:“奴婢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宅门里面争风吃醋耍小手段是常有的,章姨娘手里可没有出过人命!明明是姨娘你自己狠毒,想要拿柳姨娘的性命给自己铺路,如今又赖到奴婢身上,想要拿奴婢顶缸。奴婢冤枉啊,老爷,奴婢冤枉啊!”

    “都给我住口!”裴诸城实在不耐烦听她们继续狗咬狗,怒声喝道,“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石砚,把两人给我封口,人送到京兆府去,就说她们谋害府内的姨娘,已经查证属实,要京兆尹给我依法处置。记住了,看着京兆尹处置了再回来,跟他说,要是他想延期什么的,我明儿就要再找他商量商量我的家眷在白衣庵遇袭的事情,问他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交代?石仵作,今日的事情你也在场,我并没有冤枉人,劳烦你到京兆府替我做个证人吧!”

    封口,指的是灌哑药,这在大户人家是最常见,毕竟大户人家多隐秘,谁也不想家里的奴婢姨娘之流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被人当笑话。

    石仵作忙点头应是。

    石砚吩咐了几个护卫,将肖姨娘和喜鹊五花大绑,送到了京兆府,约莫傍晚时分回来禀告道:“回禀老爷,京兆尹听说事情的经过后,依律杖打三十,然后等候秋后处斩。结果肖姨娘和喜鹊都没能熬过三十大板,当场断了气。奴才仔细查探过后,确定无疑这才回来的。”

    裴诸城点点头,挥手命石砚下去,想了想,来到了蒹葭院。

    将事情的经过跟舒雪玉讲了一遍后,裴诸城犹豫了下,低声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冤枉你了,我没想到肖姨娘竟然如此丧心病狂……那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吧?也都是我那时候年轻气盛,遇事只看表面,不周到。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有所察觉,只是……。那些年里,委屈你了!”

    不只是肖姨娘柳姨娘,也有章芸,只怕没一个省心的。

    舒雪玉没想到,今生今世,她还能听到这样的话,心头泛起了百般滋味,眼睛一酸,忍不住掉下来泪来。随即别过脸去,好一阵无声之后,她才哽咽着开口:“其实,我也有错,就像肖姨娘说的,我不信你,所以她们稍加挑拨,我就会上当生事。这次要是我能沉住气,能够不要去信柳姨娘,不理会她,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而且,如果不是以前我行事不慎,授人口柄,你也不会…。”

    习惯了舒雪玉揪住不放的性格,裴诸城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听到她这样说,倒是一怔,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淡淡一笑,道:“也是我,那时候知道你误会了,却也没解释。说起来,还是你受了委屈。”

    “不是,是我——”

    “算了,就当我们都有错,以后记个教训吧!”这次的事情,的确让裴诸城震动极深,没想到肖姨娘看起来文静柔婉的,居然能够下这样的狠手,一心中有些发寒。再想到这些年来,姨娘们时不时的小动作,更觉得烦躁,不知道是他所看到的人有问题,还是天底下的妾室都是如此?

    这种腌臜事,实在让人心烦!

    尤其想到歌儿已经定亲,虽然说傅君盛现在看起来很好,但男人纳妾天经地义,连寿昌伯自己也有着五六房的妾室,现在的寿昌伯夫人更是妾室扶正的,谁知道傅君盛将来会不会也这样?虽然说歌儿聪明,未必会被那些妾室压下去,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身就够让人烦的了。

    但即便裴诸城再疼裴元歌,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要傅君盛不出格,他这个做岳父的也不能强加干涉,毕竟女儿是要嫁到别人家的。裴诸城皱着眉头,最后也只能希望,傅君盛能够不要像他从前那样糊涂,能够看到歌儿的好,善待歌儿。

    唉,有个女儿,就是不省心啊!

    ※※※

    柳姨娘的死真相大白;父亲和母亲经此一事,似乎揭开了些许心结;魏师傅的绣图如期完工,很爽快地按照裴元歌的吩咐,并没有给众人看绣图,而是直接交到了吴大人手里,并大肆宣扬是因为简宁斋妙手,他自己也进了华秀斋做供奉师傅;简宁斋出现假丝线的阴影一扫而空,反而因祸得福,让许多人都充满好奇心,进来看东西,人流量增加了,买东西的人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接连几件好事,让裴元歌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这晚,裴元歌沐浴后,换了寝衣,正要入睡,忽然发现窗户没关。她睡觉时不太喜欢有人在旁边,因此值夜的青黛是睡在外间。裴元歌也没再叫她进来,自己起身下床,正要伸手去关窗户,忽然间眼前一闪,一个黑影从窗户中跃了进来,直直地盯着她。

    裴元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叫人,同时去拔头上的玉簪,随即看清来人,微微松了口气,道:“九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话音未落,便觉一片阴影朝自己覆盖下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宇泓墨直直压倒,混乱中,只觉得唇似乎触到一片冰冷而柔软的肌肤,本能地觉得不妙,定眼望去,脑海中顿时“轰”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那……居然是宇泓墨的唇。

    天啊!

    第094章 九殿下想吃豆腐

    青黛原本在外间睡觉,忽然听到内间传来“扑通”一声闷响,似乎是跌倒的声音,以为裴元歌出了事,急忙披了件外衣进来,却看到幽静的房间内,自家小姐居然被一个红衣男子压倒在地,顿时骇得面容失色,失声道:“小姐!”

    “闭嘴!”

    被这一声喊唤回心神,裴元歌恼羞成怒喝道,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宇泓墨。完美星空原本以为他存心轻薄,必定不会轻易推开,谁知道才一用力,便将他推到在一边,正觉得奇怪时,旁边传来了青黛的声音:“小姐,是九殿下!”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后,她又忍不住惊呼出声,好在及时想到小姐的呵斥,硬生生地把声音压了下来,“小姐,看九殿下的样子,好像是病了。”

    裴元歌起身站起,拍拍衣裙,这才低头望去。

    果然,宇泓墨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墨黑的发丝不知何时散开,凌乱地摊在地上,仿佛一匹上好的墨缎,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烛火的映照下,投下一片蝶翼般的阴翳。绝美的脸上一片潮红,在那白皙如玉的脸上鲜艳犹如滴血,比他身上的大红衣衫更加醒目,面上一片冰冷漠然,似乎只是熟睡而已,唯独浅色的唇紧紧地抿着,呼吸粗重急促,透漏出一丝淡得若有若无的痛楚。

    红衣潋滟的惊人艳色,比上次青黛所看到的温润蓝衣更加魅惑人心,青黛看得有些呆了,好一会儿才试了试他的额头,惊道:“小姐,很烫手呢!”

    看起来,应该是发了高烧。

    裴元歌秀眉微蹙,盯着地上的人,原本很恼怒他的轻薄,但现在看来,他只是因为高烧昏倒,凑巧而已。不过,虽然说青黛进来时并没有看到他们唇齿相依的情形,但她已经定亲的女子,却跟宇泓墨有了那样的接触……好在这是在她的闺房,青黛又是心腹,不会泄露出去,不然她的麻烦就大了!

    “小姐,九殿下怎么会在这里?”青黛不解地问道。

    裴元歌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

    青黛难免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小姐和九殿下……。“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奴婢去请大夫吗?”

    “青黛,你昏头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个男人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还要去请大夫!照我说,扔出去就是了。”裴元歌有些恨恨地道,想到方才的情形,既觉得羞赧,更多的却是恼怒。而最可恨的是,宇泓墨烧得糊里糊涂,未必知道怎么回事,青黛又没看到,而她却根本不能将这件事宣之于口,只能咬牙忍下这个哑巴亏!这个祖宗,病了不好好在他的宫殿里呆着,宫女伺候着,御医诊断着,又跑到她这里来给她惹麻烦!

    裴元歌确定,她跟这位九殿下绝对犯冲!

    “先帮我把他扶起来,放在……。”裴元歌环视四周,又是一阵头疼,这是她的闺房,只有她这张雕百色花卉的黑漆红木拔步床,根本没有其他能放人的地方。再怎么说,她已经和傅君盛定亲,让宇泓墨一个男人躺在她的绣床上,实在有所不妥,但是——

    裴元歌带着怒气,盯着宇泓墨,微微地咬牙。

    因为发烧的缘故,宇泓墨的面色潮红,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但或许是没了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以及狂妄轻浮的话语,此刻的他,倒没有了素日的狂肆邪魅,透漏出几分安静病弱来,衬着那张绝色的脸,倒是让人心中生出几分怜惜来。

    裴元歌心头一软,道:“算了,把他抬到我的床上吧!”

    青黛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上前帮忙。昏迷的宇泓墨任由两人摆弄,头无力地偏倒,正巧靠在裴元歌的肩上。隔着薄薄的寝衣,裴元歌依然能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连呼吸间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裴元歌觉得有些不自在,腾出手去将他的头推到另一边。

    结果,刚推过去,他就又晃晃悠悠地偏过来了。

    再推,再偏;再推,再偏……

    算了,遇到这位祖宗,她处处都倒霉…。裴元歌放弃了。

    窗户离床远,但裴元歌和青黛两个弱女子,还是费了一通功夫才将宇泓墨扶到床上,除下鞋子,将被角掖好,裴元歌转头吩咐道:“去把紫苑叫来吧,记住,别惊动别人!”房间里多了个男人,还是当朝九殿下,她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还好有个紫苑懂医,希望能够治好他。

    不然……她就真的麻烦大了!

    紫苑匆匆赶来,看到宇泓墨,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总比青黛要镇静些,帮宇泓墨诊断过后,神情微微缓和下来,道:“小姐不用担心,九殿下的情况看起来凶险,却并不要紧,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奴婢开副疏散的方子,再把烧退下来就没事了。”

    开完方子,才想起一件事,犹豫着道,“小姐,这些常备药材咱们院子虽然有,但都在库房收着,库房的钥匙在楚葵那里。”

    因为楚葵是众丫鬟中最细心谨慎的人,所以掌管静姝斋的库房。

    屋子里多了个病重的人,这事想要瞒过楚葵和木樨两个贴身丫鬟也不容易,反正都是可信的人,裴元歌挥挥手,命青黛去找楚葵拿库房钥匙,照着紫苑开的单子熬药。好在静姝斋虽然没有小厨房,但熬药的火炉药罐却是备着的,当即取了药材煎药。

    因为裴元歌吩咐了,所以行动都很小心,并没有惊动旁人。

    “楚葵,你到偏院的井水里汲些井水,把手帕巾子浸泡在里面,冰镇后拿来敷在九殿下的额头上。记住,如果帕子不凉了,就要及时更换,这样可以退热。我去煎药,木樨,你注意着院子的动静,别让人察觉到这里出了事。青黛,你来照顾九殿下,有事就来叫我。”作为静姝斋的一等丫鬟,又懂医术,紫苑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着,看了看纤弱的裴元歌,关切地道,“小姐,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夜间更不能走困,您先到晚间凑活一晚上,免得误了身体。再说,若是有了黑眼圈,明日老爷夫人那里也不好交代。”

    再怎么说,小姐都是闺阁女子,又已经跟傅世子订了亲,这么晚了跟九殿下共处一室终究不好。

    紫苑说得有理,裴元歌点点头,道:“好,有事的话就叫我!”

    “小姐您放心吧,九殿下这里有奴婢们照看着呢!”紫苑笑着道,随同裴元歌到了外间,服侍她歇下,这才轻手轻脚地到院子里煎药。

    裴元歌原本还有些困意,但被宇泓墨的突然出现惊到,脑子里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件事。

    这位九殿下怎么会好好地到她的静姝斋来?而且还是在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