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实在是种奢望。
“我就知道你眼界高,再加上裴诸城那个爱女如命的,我家逸清肯定没戏,所以公公还没提,我就给推了。不过,公公倒是真的看重你家元歌,喜欢的不得了。”温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挺希望元歌能做她的儿媳妇,“不过说句实在话,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就该早早地给元歌相看着,遇到好的就定下来。这孩子实在很出色,但就是太出色了,总是招人眼光。今儿这事儿是我,是我公公,赶明儿若是别的权贵人家看上了元歌要议亲,只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听她这样说,舒雪玉忽然想起一事。
那日白衣庵遇袭,九殿下救了元歌倒也罢了,后来却又特特地送药过来……。还有,她朦朦胧胧,将睡未睡之际,似乎隐约听到五殿下也要找元歌…。想到这里,舒雪玉心中一沉,如果说被皇室中人看中,请了圣旨或者懿旨下来,到时候,只怕连她和裴诸城都无法推拒。而她也好,裴诸城也好,都绝对不想元歌嫁入皇室那个诡谲莫测的漩涡中。
娴雅说得对,元歌的婚事,得早早相看着。
何况,十三岁了,也的确该议亲了。
晚上裴诸城回府后,舒雪玉便将温夫人的话转告过来,提起了元歌的婚事。裴诸城思索了会儿,道:“知道镇国候府退婚的事情后,我就一直在考虑歌儿的婚事。我是看中了寿昌伯杨老弟的儿子傅君盛,那孩子脾气好,人也上进,而且我看着他对歌儿似乎也很有意。杨老弟跟我是多年的袍泽,他为人直爽,就算看在我的面上,也会善待歌儿,我倒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不过还在斟酌。”
“寿昌伯世子……”舒雪玉沉思着,“我没见过这孩子,不清楚底细。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位寿昌伯夫人,从前跟章芸十分交好。”这难免会让她有些忧心。
提到章芸,裴诸城眉宇紧蹙,想了想道:“世上的事情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不过寿昌伯夫人是妾室扶正的,本身底气不足,想摆正经婆婆架子,只怕也摆不起来。再说,歌儿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君盛那孩子也似乎对元歌有意,会护着她,我想,歌儿吃不了亏。”
舒雪玉犹豫着道:“没见过那孩子,我还是不太放心。”
“这事好办。”见舒雪玉对歌儿伤心,裴诸城也觉得很欣慰,想了想道,“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京城有龙舟和各种热闹,那天你带着歌儿去看龙舟,我跟杨老弟通个声气,让君盛那孩子也过去,你也相看相看。看看我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若是你也觉得好,改日再请寿昌伯夫人过府一聚,看看为人脾性再说。”
舒雪玉点点头,无论如何,元歌的婚事,她还是要自己亲眼看看才放心。
“说到这个,不止歌儿,华儿、巧儿、容儿的婚事都该上心了。你是她们的嫡母,也帮着照看照看。”裴诸城道,“尤其是华儿,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先前因为她报了待选,不能私下订婚,如今待选的事情已经结束,这婚事就得上心了。还有巧儿,她只比华儿小不到一岁,都是该操心的时候了!”
舒雪玉本来不想理会裴元华的事情,正要推辞,忽然心中一亮。
如果说尽快把裴元华嫁出去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再闹腾也只能在婆家闹腾,在裴府就很难翻天了。这不是一个绝对的机会,能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省得她算计元歌吗?而且又名正言顺!舒雪玉暗骂自己愚钝,明明有着这样彻底的办法,解决掉裴元华这个麻烦,怎么光想着怎么让歌儿避开她呢?
“元歌的事情倒还不急,但大姑娘却不能再拖了,我会注意,你也多留心些。”舒雪玉也点头,心中打定主意,要尽快给裴元华找门合适的婚事,尽快地把她嫁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裴元华丫鬟的通报:“大小姐来了。”
紧赶慢赶,在数个绣娘齐心合力之下,那些雪猎图终于完工,裴元华心中极为畅快,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告诉裴诸城。进门先向二人行了礼,见两人都是一副认真的神色,随口问道:“父亲和母亲在商议什么呢?女儿恍惚听到你们提到我,可是在说女儿的坏话?”
舒雪玉笑着看着她,眸光微凝:“我正和你父亲商议你的婚事呢!”
闻言,裴元华的唇顿时失了血色……。
第082章 美女蛇服软求饶?
听到舒雪玉说要为她安排婚事,裴元华心中一沉,红唇不受控制地失去了血色。”她自认国色芳华,才貌双全,德色兼备,心气儿一直很高,没想到十拿九稳的待选却出乎意料地落选。从年龄来说,她已经十六岁了,的确该说亲事了,但现在她身为庶女,府里又是舒雪玉做主,能给她说什么好亲事?
再加上还有个裴元歌从中作梗,说不定会故意羞辱她,给她说个寒门子弟。
别说寒门子弟,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裴元华也看不上眼。她这样的璀璨完美的人,应该配世间最尊贵的男子,至少也该嫁入皇室,其他的地方,实在太辱没她了!迎着舒雪玉那双微凝的眸,裴元华细思,舒雪玉现在恐怕恨不得明天就把她嫁出去,而她如果想摆脱这种命运,把前途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得一方面拖延婚配的,另一方面尽快找到合适的权贵,抢先一步才行。
握了握手中的卷轴,裴元华心中稍定,她已经有了接近五殿下的契机。
至于前者,只好先给舒雪玉找些事情,让她暂时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了!裴元华谋算着,故作娇羞地低头道:“母亲就会拿女儿打趣,什么婚事不婚事的?女儿情愿一辈子不嫁,只伺候父亲和母亲。难不成父亲和母亲如今有了四妹妹承欢膝下,就看得女儿厌烦了,要把女儿发落出去不成?”
这个大女儿一向端庄,甚少有这样撒娇打趣的时候,裴诸城笑着道:“牙尖嘴利的!”
“什么婚事?”就在这时,门口绣花鸟鱼虫的错金丝绣帘一掀,露出裴元歌宜喜宜嗔的面容,莲步轻移进入房间,后面跟着紫苑和木樨,笑盈盈地道,“还没进门就听说说什么婚事,嫁人?谁要嫁人了?难道父亲和母亲给我们找个了大姐夫?快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配上我们大姐姐。以我们大姐姐品貌,我看入宫做贵人也是绰绰有余,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笑着向裴诸城和舒雪玉行礼,做到了舒雪玉旁边。
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敢提入宫做贵人?如果不是她捣鬼,自己的待选根本就不会落选,这会儿已经章文苑那丫头一道入宫了,哪还会在这里受她奚落?这该死的裴元歌,居然还当众说这样的话,故意戳她的心窝子!裴元华心中大怒,面上却丝毫不露,也笑着道:“你这个小丫头满嘴胡吣些什么?什么嫁不嫁的?敢情是你自己想嫁了吧?是不是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快说出来让父亲母亲给你做主!”
这话原本恨不妥当,不过她以玩笑的语气说来,却显得似乎只是打趣妹妹而已。
裴元歌却知道她这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在提醒她那日吹笛之人,故意顿了顿,别过头去,嗔道:“大姐姐就爱胡说!论年纪是大姐姐居长,就算要说亲也是先给你说,别拿我做幌子!”娇嗔之余,却并没有否认心中有相中的人的意思。
裴元华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关键,这次却没打趣,只抿着嘴笑。
裴诸城却没有这样复杂的心思,只当她们姐妹打趣着玩,看笑着瞧着她们姐妹斗嘴,眼瞧着小女儿在发娇嗔,笑着转过过话题,道:“华儿,你手里拿的卷轴是什么?”
“呀,只顾着与四妹妹玩闹,差点忘了正事。”裴元华轻轻敲了敲额头,恍然道,盈盈走上前去,将卷轴摊开,转移话题道,“这是父亲之前委托女儿处理的雪猎图,已经绣好了,父亲且看看如何?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女儿就让人尽快给五殿下送过去,毕竟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不能再延误了。”
五殿下?绣图?
舒雪玉不知事情原委,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裴元华怎么会跟五殿下有所勾连。但见裴元歌嘴角含笑,应该是知情的模样,又微微地放下心来。元歌比她更加胸有沟壑,凡事都能分清轻重。既然她知道这件事,又是这样的神情,想必没有什么不妥当,也就没有追问。
卷轴摊开后,栩栩如生的绣图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霜凋草木,雪覆悲凉,茫茫的雪地上,隐约露出草木的轮廓,悲凉苍茫。一轮明月下,男子身披黑色鹤氅,纵马雪猎,一截鲜亮的红衣煞是夺目,几乎是把绣图原样照搬过来。而且,这幅绣图大量运用了凸绣之法,尤其是在人物和那只白狐上,纤毫毕现,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比绣图更加活灵活现。
就知道裴元华会动手脚!
裴元歌微微笑着,目光凝视在雪猎图左上角的诗词上。原本左上角是一片留白,现在却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首五言绝句,看内容是在咏颂骑者的骁勇,最后两句却是“圆月霜凋尽,来年待芳华”,看似切合图画,在描述明月如霜,凋零万木,只能等待来年芳华的意境,但将这两句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连起来,却是“圆华”二字,也就是裴元华的名字——元华。
在绣图里加了一轮明月,又写了一首诗词,将自己的名字嵌进去。
裴元华真够费心思!
“这绣娘的绣工的确不错,不过,比不得歌儿的绣技,别的不说,单这首无言绝句的绣字,匠气有些重了,远不如歌儿那副梅寿图浑然天成,几乎让人认不出是绣图。不过,市井之中有这样的手艺,也算难得了。”裴诸城点评着,忽然微微皱眉,“华儿,这绣图是不是跟原来的不太一样,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当时他只顾着恼怒,根本没有好好看绣图,但只是乍一看,却也似乎觉得有些不对。
“有吗?”裴元华心跳一滞,装模作样地瞧着绣图,故作茫然道,“不会啊,跟五点给的绣样一模一样!”说着又摊开原本的画轴,放在绣图旁边作对比,而画卷上也已经多出一轮明月,和左上角的那首五言绝句,看起来两幅图完全相同,没有丝毫的差别。
“咦,我之前看着,怎么好像没有这轮明月和诗啊?”裴元歌故作惊诧地问道,神色却有些许不确定。
这该死的裴元歌,果然要跟自己作对。想必,被自己夺走了绣图,抢走了在五殿下跟前展露锋芒的机会,她也很不甘心吧?想到这里,裴元华心中终于觉得有些畅快了。在画卷和绣图上做手脚时,她就想到被看穿后要如何应付,当下笑道:“恐怕是妹妹记错了,姐姐拿到这副绣图时,就是这样子。再不就是当时画卷没有展开完全,毕竟明月和这首诗都在上方,被遮掩住了也是有的。”
这首诗是她耗费心血所做,又嵌入了自己的名字。
五殿下本就是风流才俊,精擅诗词,看到她这首诗必定会叫好,再猜出诗中的哑谜,对她必定会印象深刻。有了这个契机,以后再想办法加以接触……只要能入了五殿下的宫阙,凭她的聪慧才貌,步步高升指日可待。再等五殿下被立为太子,登基为帝……
届时,她一定要让裴元歌这贱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哀求乞怜!
裴诸城以为自己记错了,倒也没在意:“既然绣好了,就赶紧送过去,这事儿够烦心的,早落定了早心安。”挥挥手,见裴元华正要去下安排,忽然又叫住了她,“等下。”思索了会儿,道,“这件事华儿你去安排不太妥当,绣图和画轴都交给我吧,我派人送过去!”
大夏王朝的规矩,未立太子之前,所有皇子不分长幼,全部都住在皇宫。等到立太子后,年满十五岁的皇子则出宫分派府邸。如今虽然五殿下宇泓哲既是嫡子,又是长子,在文官中也颇有声望,但当今皇帝却迟迟没有流露出立太子的意思,因此,宇泓哲也还在住在皇宫的沐阳宫。
听说宫外有裴府的人求见,宇泓哲微微怔了怔,随即命人宣了进来。
然而,小太监回来后,却是孤身一人,禀奏道:“回殿下,那位裴府的护卫只将这东西交给奴才,托奴才转交给五殿下,便离开了。说五殿下见了里面的东西,就知道怎么回事。”说着,双手将两个细长的黑漆雕花盒子呈了上来。
宇泓哲接过,打开,见是那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