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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一刻?一刻怎么够?!”。

    后来的事情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他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你叫什么名字?”

    “向思”。

    他低笑:“很特别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向着胜利前进的向,思念的思”。

    他右手扶着她,左手端了水杯喂她喝水,食指上的那颗小痣很醒目,她大口吞咽着水的同时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手,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她扯住他的手,一口吻上食指。

    所有的一起都想起来了。

    向思有些站不稳,苏千里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面前:“都想起来了?那也应该记得第二天的情形”?

    怎么能不记得?第二天她人已经完全醒过来,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突然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痛,而身边一个陌生人背对她侧身躺在旁边。她不敢大声不敢尖叫,匆忙穿了衣服落荒而逃,而逃走的时候,又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下放了三百块钱在床边柜上。

    她把这当成一个意外,一个荒唐的意外,后来,很久再没去过旧时光,她记性一向不好,再加上努力刻意的去忘记,这一夜所有的记忆都被她关在了某个也许永远不会被打开的地方。

    苏千里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一点都不放过她:“那三百我可是收的好好的,一直放在钱包里。要不要今天还给你”?

    向思躲不开,只能看着他:“你怎么会找到我?又怎么会认出我来?”距离当时已足足一年多。

    那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人早没了踪影,被窝里还有浅浅余温,他的好心情却在看见那三百元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女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好在知道了她的名字,要想找到她,不是件难事。然而家里突然出了些事,他匆忙赶去美国,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当安置好后,已是一年的时间过去。

    他带着千岿回来,并没有忘记寻找此人,只是那么巧,他还没开始行动,就在兰容的手机里看见了向思这个名字,以为是巧合,他打过去,却听到一直犹如在耳边的那个声音,用软软的语调说着本宫本宫。

    就因为这声音,这语调,这用词,他几乎可以马上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青玉案是他读过的最美的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然而她却不记得他,他提醒,他暗示,她都没有丝毫想起来的迹象,甚至告诉他她已经已婚有了孩子,这样的谎言她说的很溜,可是他偏偏记性好,那一晚她亲口说过是将初次毫无保留的献出,而后来的一切也证实了这一点。不管怎样,很好,她已将他忘的一干二净。苏千里下了决心,这一次不会再让她跑掉,他有的是时间,三百的耻辱,遗忘的耻辱,他统统都会找她讨回来。

    苏千里道:“我想找的人,自然就能找到。你的样子我一直都记的明白,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你”。

    向思往后挣开一些:“你想怎样”?

    苏千里任由她挣开:“一个男人,重遇曾经春风一度的女人,你说,会怎样”?

    向思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明白不过来。而小宇终于找到这里,急匆匆走过来,看到她,松一口气:“可算找到你”。

    向思也松了一口气,向她走几步,彻底脱离苏千里的压迫:“小宇,我们走吧。兰容还在房里”。

    她挽住小宇的胳膊急切的想要走掉。而苏千里没有阻拦,只笑了笑,声音不大却足够她听得见:“后会有期”。

    今天先放过你,反正来日方长。

    第七章

    向思陷入混乱中,第二天周末,起来的更晚。她呆呆的看着满室阳光,觉得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兰容打个电话。

    兰容却去了学校,休息日去学校,肯定又是趁人少去泡图书馆了。电话打过去,果不其然,兰容的声音在那头压的很低:“我在图书馆,你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吃中午饭。第二运动场见”。

    向思拖拖踏踏的穿了衣服,想到是要去学校,也无心化妆,随便洗了把脸就出了门。她去兰容学校的次数并不少,可她总是分不清那些七拐八弯的路,遇到分岔的地方,站在路口就常常会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起该走哪边,不得已只好又打电话问兰容,她倒是想问经过的学生,可是有一次问路的时候一个大概是大一的学生张口对她来了句阿姨,从此吓的她不敢轻易和学生套近乎了。

    兰容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又恨铁不成钢:“都说美女多路痴,可你并不是美女啊。”

    在兰荣的电话远程遥控中,她们顺利在操场边汇合。兰容远远的看着她:“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回去后又熬夜了?”她昨晚睡的好,今天看起来气色格外好,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大醉过的人,相比之下,向思眼下的浓重黑眼圈更让人无法忽视。

    向思摇摇头,揉着太阳穴:“没熬夜,但失眠了许久,到凌晨才睡着。”

    “就你忙,就你想的多,我告诉你,你要是用脑过度,将来脑袋出了毛病,可别指望我可怜你照顾你。”兰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也不管向思怒视着她,直接贼笑着扑过去挽住她:“听小宇说昨晚找到你的时候,你身边有个大帅哥哦,快从实招来,是谁”?

    向思叹气:“还记得一年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那晚过后,第二天她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兰容,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兰容很迷惑:“你说的事太多了,一年前那么久,谁记得,给提示给提示”。

    向思伸出一只手张开:“关键词五个字:老牛吃嫩草”。

    兰容想了足足两分钟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就是一年前你的初夜,那个年轻小帅哥”?

    向思点头后,兰容就更加迫不及待:“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不是已经忘掉了吗?你不说,我都要忘光光了”。

    向思也觉得荒唐,艰难的说道:“如果我对你说,小宇看见的那个大帅哥和你口中的那个小帅哥是同一个人,你会有什么感觉”?

    兰容大叫:“天啊,太震撼了。重逢?偶遇?还是他一直在找你?太震撼了,太震撼了”。

    向思拉住她:“还有更震撼的,你要接着听吗”?

    在兰容期待的目光中,她再度开口扔出重磅:“这个人还是你的学生,他叫苏千里”。

    兰容石化了。半响,她问道:“编剧大人,其实这是你为下个新本子编的剧情吧,为什么听起来那么不真实?”

    “我没那么闲”。向思也同样觉得不真实,可事实就那样发生了。

    她把苏千里的话以及昨天的事情统统都讲给兰容听。

    兰容越听脸上越迷惑:“苏千里看样子是早就认出了你,可又不对你明说,还指使你做这做那,又提到三百块钱的事情,这种事情搁哪个男人身上都不能接受。难道他是想报复你?可听他说话的意思,又好像有那么点意味不明在里面,难道他当初对你一见钟情,有了再续前缘的心思”?怪不得之前苏千里点名要向思去做千岿的老师呢,这样一来,也就能想通了。

    向思本来自己就是越想越乱,听她说的心头更是烦乱:“谁知道他要闹哪样。我不管了,明明占便宜的是他,却弄的一副我好像欠了他什么的样子。爱怎样就怎样,到时再说”。

    兰容从最初的震惊中已慢慢缓过来,心思活络了,就开始贼笑:“你说,要是苏千里真对你有心思,那以后我是该叫他姐夫呢还是苏同学呢”。

    向思冷冷的看着她,一把掐住她的腰:“那要看你想怎样死”?

    兰容被她掐的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向思这才放开手。

    两人慢慢往吃饭的方向走,今天阳光好,室外人也多,操场上一片生机盎然,男生飞奔,女生助威,最美不过青春。

    两人还像以前挽着胳膊慢慢走。

    兰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慢慢说给向思:“苏千里是不久前才转到我们学校的,听上面说,他在国外已快结业了,因为家事的缘故,突然回了国,这才在我们学校挂个名,就等学年期满,直接毕业”。

    她叹气:“初看苏千里,那真是翩翩公子一个,待人接物无丝毫架子,彬彬有礼客气有余,我还特庆幸来了这样一个好学生,偶然听他说他弟弟也跟着回国,中文差劲,我一时冲动就自告奋勇的出手了。接触下来,我发现苏千里这人也就是表面君子,真实性格脾气恐怕都不太好相与。我们学校的大魔头也不幸在我班上,大魔头让人相当头疼,却对苏千里一口一个老大,据说,两家是世交,从小关系就好,你说,苏千里这人能简单吗?阿思,你这回估计是栽了”。

    向思这时反倒不怕了:“随便吧。到底谁栽了,还说不准呢。姐有颗金刚不坏心,谁都动不了我”。

    话题绕着绕着就又到了另外一个点上。兰容贼兮兮的问:“说实话,那晚你感觉怎么样?”|

    向思就知道此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索性柔弱状趴在兰容肩膀上:“我腰快断了。”其实那晚的事情到底怎样,她根本记不清楚,醉的太过厉害,心里难过又纷乱的想起以前许多事情,一会笑一会哭,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已经混乱的一塌糊涂。只是后来醒来,看到当时的状况,又浑身酸痛,才大概猜测出事件的轮廓。

    兰容哈哈哈哈的嘲笑她:“叫你平常多锻炼。看吧,力到用时方恨少。”

    向思任她嘲笑,等她笑完,才伸出魔爪,准确无比的抓住她的腰一顿乱掐,只掐的兰容笑声不断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连求饶。两人笑笑闹闹间,一辆路虎擦着她们飞驰而过,车速极快,又车喇叭直按,害得行人们都惊慌失措的纷纷闪开。

    向思跟兰容闪到一边,她疑惑的问:“这谁啊,在学校里这么嚣张跋扈。”

    兰容看到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几个人,立马咒骂一声:“靠,又是他。也只有他了。他就是那个大魔头。老娘一看到他,真是又惊又喜又怕又气又恨。”

    “为啥”?

    “惊的是他怎么来了,喜的是他终于来了,怕的是他来干什么?气的是估计又是来惹事的,恨的是就算他来惹事的老娘也无奈何啊!!!”

    向思失笑:“一个学生而已,还真没人能管管他了?”

    兰容带着她边往那边走,边沿路指给她看:“说起来,喏,那座图书馆,他家捐的。喏,那正在翻新的体育馆,他家和苏千里家一起投资的。他和苏千里就完全是座大神,两庄菩萨,谁敢管,捧着端着都嫌伺候的不够。我摊上是他们的老师,遇到有事,壮着胆子说两句就算很英雄了。”

    她说话间,那边已经开打了,几个年轻人都血气方刚,互不相让,拳打脚踢,只打的方圆几里内没有人迹,这阵仗敢上去拉架的不是二货就是二货。只几分钟,胜负已渐渐显露出来,路虎那一帮,明显都是训练过的打架专业户,一招一式都是有门路的,出手又狠又快,哪里是普通的学生招架得住的,一露怯意,势便弱了下去,没几下,基本上就全军覆没躺倒在地。

    向思和兰容气喘吁吁的赶过去,兰容断断续续的吼:“段从伟,你。。。。你。。。你住手。”

    向思在后面抚额,这,也太没震撼力了。

    段从伟看都没往这里看一眼,只往后微微退一步,慵懒的靠在车上,一边卷着衣袖一边问地上的学生:“说,还敢不敢动我的人?”

    简直就是一派流氓作风,向思皱眉,一眼看到地上的那个学生额头上鲜血淋漓,蜷缩在那里疼的只咳嗽,还是硬撑着说道:“你摆明了是玩玩她而已,又何来是你的人?”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向思一瞬间只觉得有些恍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如眼前这个学生护着心上人一样护着她,那样惊心动魄又明显的爱护,她只得到过一次,却永生难忘。

    段从伟冷哼一声:“玩不玩是我的事,你若再敢接近她,下次就不是这样的打法了。”

    那学生也硬气的很,回道:“ 那要怎样打?打不死,我就不会放弃她。”

    段从伟一脚就直接踢了过去:“找死。”

    第八章

    兰容想要阻止已来不及,那学生已受了伤,再挨上这一脚,只怕要受不住,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还真担待不起。刚刚应该叫保安处的人,虽然过来也抵不了什么事,但好歹有个能挡的人啊。

    向思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出去,直直的挡在了那学生面前。

    她身形一动的时候,段从伟后面的常俊已察觉,然而距离太短,段从伟出招又快,想提醒已实在来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她活生生挨了一脚。

    这一脚实在力道不小,饶是向思这么能忍的人,也不由短促的啊了一声,小腿处剧痛,她只希望骨头不要断了,不然这个一时冲动美人救英雄的壮举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她咬牙忍住痛,抬头正面对上施暴者:“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请你适可而止”。

    常俊咳嗽一声,段从伟反应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明白常俊的意思。其实哪里还需要他提醒和认证,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冲出来的是这个女人!

    他脸上的凶狠之色收了回去,瞄常俊一眼,此人一副冷然表情,明显不愿伸出援手。他只得自己善后:“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同学你没事吧?”先装作不认识才是良策。

    谁知身后的车门被轻叩响,众人看过去,就见一个白白粉粉的小孩自己打开车门,慢悠悠的爬下来。小孩在众人目光中走到向思面前:“想死姐姐,好久不见。”

    向思嘴角暗抽,明明昨天才见过,哪里来的好久不见。她蹲下来拽拽他脖子上的小蝴蝶结:“千岿,你怎么在这里?”

    千岿小手拨正被拽歪的蝴蝶结:“哥哥去公司建功立业,王叔还没回来,我无家可归,哥哥让段大哥陪我玩。段大哥说带我来参观男人的战斗,我就来这里了。”

    段从伟在旁边连连咳嗽,千岿回头看他:“男人的战斗我不会对哥哥讲。可是你踢想死姐姐一脚的事我会推心置腹的上报给哥哥。段大哥,你完蛋了。”

    一贯冷冽的常俊也忍俊不禁,他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段从伟,苏千里千年难得一回主动查一个女人的相关事宜,其中缘由只怕与他们之前的猜想j□j不离十。段从伟偏偏往枪口上撞,这一脚,不晓得会以什么方式还回来,自求多福吧。

    段从伟有些尴尬,刚刚的飞扬跋扈此刻全无踪影。他难得真诚的道歉:“向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莽撞了。”

    向思此时也明白过来,又联想到之前兰容说的话,再看这人直呼自己向小姐,那么想必是认识自己的。她实在不想与苏千里再扯上任何关系,于是说道:“不关你事,不必内疚。是我自己太过突然的冲出来。”

    她想一想,又认真的对千岿说道:“千岿,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我没什么事。你回去不要对你哥哥讲好不好?”一丝一毫能见面的理由,她都不想有。

    千岿黑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如果你能继续教我中文的话,我就答应你。你上次教我的歌谣,我背的j□j不离十了”。

    这个小鬼头。向思敷衍道:“好,我答应你,等有时间了,就去教你。”

    千岿伸出小手:“那拉个勾吧,一锤定音。想死姐姐,你要知道,骗小孩,你会得不偿失的”。

    向思昧着良心伸出手与他拉了勾。

    一场干戈因向思和千岿的乱入而不了了之。众人散去。

    段从伟回去的路上收到了助理查来的资料,常俊打开电脑细细看了一会没说话,段从伟已忍不住:“老三,快点啊,什么情况。”

    常俊轻晒:“你运气好。还有补过的余地。”他将资料中的某部分念给他听,段从伟慢慢的就舒展眉头:“那可真是巧了。巧的好,巧的妙。”

    他喜形于色,又开始一副吊儿郎当的摸样:“你说,这种巧合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简直就是格外惠顾我”。

    常俊冷哼:“别得意太早。你感兴趣的女人被你兄弟狠狠踢了一脚,你会轻易放过?”

    段从伟闻言不敢再嬉笑:“难不成我又要被老大k一顿?唉 ,那我这千方百计的给老大制造机会,到底划算不划算?”常俊奉送一句:“自求多福”。

    千岿听了半响,这时才慢悠悠说道:“段大哥你制造机会是对的。”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心中默然,千岿就是苏千里的跟屁虫,人小鬼大,他说对,那自然就是对的。老大,愿你马到成功。

    而向思这边已将此事抛到脑后,事实上,她根本没时间去想这种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公司里这几天都是乌云罩月的情景。

    起因在于来宏集团突然拒绝投资《相忘江湖》,之前的细节都已经谈的差不多,向思他们已经在做最后一轮的剧本修改,只等本子呈上去,来宏定板,就可以开始运作起来了。《相忘江湖》是向思他们公司很重视的一个本子,原本是想赶在明年上半年作为重头戏开播。来宏很感兴趣,对向思公司的制作班底也是很满意,因这种态度,全公司上下才将此部戏作为重中之重。而来宏突然的改变主意,打乱了公司所有的计划,而之前众人的努力也眼看就要白费,人人心头都不痛快。

    编剧组组长肖姐拍拍向思的肩膀:“阿思啊,辛苦了。”

    向思不能说什么,这是她严格意义上的第一部自己的戏,之前一直做助理,从未单独这样出过,眼看将成时,遇到这一出,不知道是该叹好事多磨还是该怨时运不济。

    众人都惋惜的时候,却又传来好消息。一世影视突然伸出橄榄枝,成为新的合作伙伴。一世影视前身只是一世集团下的一个小公司,据传当年集团老板看中某当女红明星,为讨这女明星欢心而涉足影视圈成立了这样一个小公司,专门负责她的宣传包装事宜,成为当时众人艳羡的一段佳话。后来两人的事情渐渐没了具体消息,可一世影视却无心插柳发展的顺风顺水,几年过去,已成就国内数一数二的王牌地位。能得一世的青睐,实在是件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

    向思也开心,心底却有些模糊的担心。一世的背景她多少知道些,虽不够详细,可当家人姓什么,她总是有听闻过的。只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此苏非彼苏。

    下午肖姐叫上她:“那边还想再最后看下剧本,你和我们一起过去。说不准今儿就能把事儿给定下了。”

    向思也知道事关重大,随即收起所有的猜测与不安,将所有细节再梳理一遍,全副武装状态的来应对。

    一行人到达一世影视的时候已接近三点,正逢上会议结束,会议室打开,里面几人走出来,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脸笑意,看到他们就伸出手来:“杨总,久等久等。”与之前学校里的魔头行为截然不同。

    段从伟与众人寒暄着,直到常俊在后面咳嗽一声,他才像刚想起来一样,笑眯眯说道:“一世很重视此次合作,苏总交待,不能怠慢了大家,特别在临江阁订了位置,我们边吃变聊。啊,另外,向小姐,苏总想跟您单独谈谈。”

    见众人都视线移到向思身上,段从伟又跟了一句:“谈谈关于剧本的事情。”

    常俊领着众人往外移动,肖姐暗暗对向思竖起了大拇指,用嘴型说道:“加油,靠你了。”

    向思十张嘴也说不清,偏偏那段从伟悄悄凑过来,低声说道:“口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她只觉头疼。

    有人带她到另外的地方,推开门,就看到苏千里站在窗前。他今天穿了正装,修长挺拔,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眉梢挑起,自成风流。

    门轻轻的被助理带上,嘎达一声响,在宽敞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向思深呼吸,声音与面部表情尽量柔和:“苏总找我”?

    苏千里笑的漫不经心,洁白整齐的牙齿分外显眼:“你我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

    他走过来,几步到她面前:“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向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里万般情绪翻腾,最后终于还是压抑住:“苏总说笑了,我们并不怎么熟”。

    苏千里挑挑眉头:“那依你看,要怎样才算是熟呢”?

    他这话说的算是调戏了,眼里又带了明显的戏谑之意,向思就有些不耐了,她素来说话直,此时却不得不将话尽量说的委婉些:“苏总,我今天是以编剧的身份过来的,请苏总不要刻意为难”。

    苏千里点点头:“你不说我倒忘记了。这部戏我们很有意向,准确的说,是我有意向”。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住话头,见向思终于正眼看向他,才接着说道:“我做事比较随性,很多时候都只看心情”。

    话再明白不过,向思心中默了一默,终于直接说道:“如果你是为之前的那件事,我道歉。我那日喝醉了酒,神智不清,错将你当成了别人”。

    她顿一顿,想着措辞:“当时留下那些,钱,只是因为慌乱,不晓得该如何做才能抹去一夜荒唐,却没想到这样会留有轻视和屈辱之意,实在不是我本意,如果你介意的是此事,我真心道歉”。

    苏千里看着她不说话,她说的这样直白这样坦率,有意将两人关系理的清清楚楚,倒真是不想留任何其他的余地。

    苏千里笑一笑:“如果我不想接受道歉呢”。

    第九章

    向思眼里就有些了冷意:“你到底想怎样?这种事情其实本来就平常,你非抓住不放,又是为了什么?真要说起来,明明是你占了便宜,却非要逼的我道歉,做出一种你吃了亏的样子,苏千里,你不要太过得寸进尺。我不过看在双方要合作的份上,要放在平常”。

    苏千里兴致盎然的看着她,见她顿住,他扬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向思索性说到底:“要放在平常,定要叫你满地找牙”。

    苏千里眼里都是笑:“段从伟说你中学时的绰号叫小老虎,我开始还不信,这样一看,果然没错”。他说的算客气,从段从伟大那里听来的原话是母老虎。

    向思看着他,细微想一想,有些明白有些疑惑:“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你查过我”?

    苏千里毫不否认:“你说你已婚,我很怀疑,就查了查,顺便知道了一点你以前的事,放心,没那么详细。你的事情,我若想知道,还是希望以后能从你口中得知,而不是随意听别人讲”。

    向思努力再努力的控制自己:“苏千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千里绕过她,坐到桌后的椅子上,一只手搁在桌上,食指随意的叩击着桌面:“向思,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向思不客气的看着他,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一夜风流再度重逢,你深陷情网不能自拔。这样的桥段现在早已不流行,我劝你早断此念早超生”。

    她真的生了气,凭什么他抓住她的窘态不放,凭什么去查了她的资料,凭什么他这样一副笃定的神态。

    苏千里看着她,她眼里的愤怒被努力的压抑着,这不是一个只会顺从和忍受的女人,他思考良久才说道:“这种事上,我喜欢坦诚。向思,我对你有好感。目前也仅止于好感。你不必太过紧张”。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人心,向来没人能事先预料到走向”,他停止叩击,身体往后仰,舒适的靠在宽大椅背上:“你不必急着这么快就劝我断念,说不定我也就一时兴起,到了明日,便忘记你是谁了。毕竟,一直记着你,只因那三百块的缘故,现在接受到了你的歉意,也就释然了”。

    他说的认真,眼中一片澄澈。向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这样最好”。

    两人再没什么话,向思告辞出去。

    苏千里坐了一会,伸手打开电脑,点开之前浏览的邮件,里面有一张照片,是十九岁的向思,扎一根简简单单的马尾,两手紧紧抓住身边男孩的胳膊,微微侧头,满脸笑容的看着身边人。只是透过静态画面,也仿佛能看到她的依恋。

    心有所属。

    这是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如今虽然还没尘埃落定,可她终究是心有所属而且看起来心无旁骛。自己,恐怕来的不是时候。

    抢扭的瓜不甜,这样的实际例子他不是只看过一次。两厢情愿才是一段感情的最好后盾,她眼里的拒绝他看的一清二楚。来的早了,怕遇不见你,来的晚了,又易错过你。时间这个东西,如果能刚刚好,实在是天下第一大幸事。而幸运的人实在太少。

    苏千里静看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的将眼前的照片删除掉。

    肖姐接近十一点才到公司,她还刻意化了妆,可怎么也遮不住一脸倦容。她坐在向思对面的椅子上抱怨:“那个段从伟实在是个魔头,我们六个人轮番上阵,陪笑陪酒就差陪睡了,可他就是不最后定板。说什么决定权在老大手里,老大不发话他不敢自作主张。简直是屁话,谁不晓得他是一世影视的二把手,常俊也在场,这两人要是拍板了,那苏千里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到最后,六个人全被他一个人灌趴下了,事也没办成,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揉着太阳穴,大醉后的头痛向思是深有体会的,看她模样可怜,就起身去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

    肖姐慢慢喝着水,盯着她看:“你居然认识苏大老板。昨天你们两个说了些什么?一世临到门上迟迟不拍板,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你既然认识苏大老板,这其中的隐情你可知道”?

    向思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苏千里留她单独会面的事情早已传遍公司,从早上到现在,各种打量的目光都有。其实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几乎是家常便饭,只是这次是大老板和小编剧,又是貌不惊人兼感情稍显淡漠的她,便显得此事有些不寻常和耐人寻味。而她人缘不好不坏,性格较随性,心情好时一汪水,心情坏时一团火,自然有人喜欢有人厌恶,出了这样传闻,比起真实的关心,大家更愿意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只有肖姐与她时间相处最长,知道她性格,这样的直言直语反而最能让她轻松下来。她亦不想对这个亦师亦友的前辈隐瞒。

    她想了想,回道:“我想,大概与我有关,因一些私人事宜连累到公司,我也没想到”。

    肖姐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叮嘱道:“大家都准备这么久,一波三折,只差这最后一着了,如果有任何能挽回的余地,阿思,我希望你都能认真考虑”。

    向思点头,觉得肩膀上有千斤重。昨天话说的那样绝,还能有什么挽回的余地,这回她算是要担起公司公众罪人这一名目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肖姐从外面回来,手上牵着一个小孩:“阿思,快过来认领,这孩子指名要找你,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啊?你什么时候生了这么个宝贝?快来老实交代”。肖姐一脸笑容,可见对手中牵的孩子极为喜欢。

    众人纷纷探头看过去。

    向思也随着众人看,一看头就大了。想躲已经来不及,只得站起来,从肖姐手中接过他的小手:“千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千岿在众目睽睽下十分坦然,听到她的话,小脸上就有些不高兴:“在外人面前,请叫我小苏先生”。

    向思忍俊不禁,附和着他的话叫着:“那么小苏先生,你怎么到这里了”?

    千岿仰脸看她:“我来接你啊。我们不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吗”?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向思,脸上挂着不可思议不可置信不可忍受等等词语。

    向思很无奈:“小苏先生,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成语,你这样,会要人命的”。

    千岿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听她这样说,也大概知道自己又出了一回洋相,于是换了说法:“你已经和我拉钩,要做我的中文老师的,所以我来接你去我家。想死姐姐,我允许你赞美我的体贴”。

    众人见无私生子等八卦消息就纷纷散去。只留一只耳朵闲闲听他们说话。

    向思叹一口气,捏捏千岿脸颊上的肉,终于使得他欠揍的表情有些许变化:“小苏先生,我真的很忙。实在没办法做你的老师,你另外找一个好不好”?

    千岿黑亮的眼睛盯着她:“你果然老奸巨猾,欺骗小孩”。

    他顿一顿,像是很受伤,很轻的叹了口气:“哥哥说我搞不定你,看来是真的,他永远都是对的”。

    向思心头一动,只看着千岿不讲话。千岿静了一会,小小脸庞扬起来,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哥哥说,他把机会让给我,让我决定是否投资。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高深莫测的商场,想死姐姐,你不会打击小孩的吧”?

    狐狸,两个人都是无耻的狐狸,大狐狸和小狐狸。向思心中暗骂。

    肖姐听出苗头,问道:“这位小苏先生,请问你哥哥是哪位啊”?

    千岿面对别人时又是一副大人模样,说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哥哥就是大苏先生,全名叫苏千里”。

    “哎哟,竟是小苏先生呀,怪不得这么与众不同聪慧可爱”,肖姐热情的自抽屉里抓出一大把朴素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往他手里放:“来来,多吃点巧克力,现在这个时间点,一定饿了吧”。

    千岿礼貌的肖姐手中拿了两粒:“谢谢阿姨。我现在要谈正事,等会再吃”。

    肖姐附和道:“对对,正事要紧。小言,快端把椅子过来”。

    小言手脚迅速的端来一把椅子放到千岿跟前,千岿看看高大的椅子,又看看向思,向思无奈,只得抱起他,放到椅子上坐好。千岿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认真的说道:“大恩不言谢”。

    肖姐和小言很不厚道的噗嗤笑出声,又连忙端正脸色:“小苏先生,咱们谈正事”。

    千岿点点头:“简单点说就是,如果想死姐姐你答应做我的中文老师,一世就投资”。

    向思站在千岿面前,看着他认真的小小面孔,似乎就像站在苏千里面前,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坦然与嚣张。只不过与小孩相比,一个是年少不经事,一个是明知而故为。

    在苏千里这样的人物教导下,面前的小孩以后会长成何等模样,她几乎可以预见。

    她叹气道:“小苏先生,你这是在威胁。你可知道,这种行为相当不光彩”。

    千岿摇头:“这不是威胁,是谋略”,他伸出一只手:“你答应吗?姐姐,回头是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十章

    肖姐咳嗽一声,之前或忙碌或溜达的人都目光汇聚到一处,灼灼的盯着她。向思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小手:“这么好的事情,我岂能不答应。小苏先生,合作愉快”!≈61588;

    千岿小嘴撅起,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才露出来这里的第一个笑容:“那我们走吧。王叔在外面等着呢”。≈61588;

    肖姐帮她收拾好包,递给她:“快走快走,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小苏先生,随时过来玩,我们都欢迎你”。≈61588;

    千岿拉着向思的手,慢慢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阿姨再见”。≈61588;

    向思走出老远,还听到肖姐在抱怨:“我跟向思明明年纪差不多,为什么对她叫姐姐,对我叫阿姨。真是憋屈”。≈61588;

    到了公司门外,一个有些年纪而面容温和的男人迎上来:“向小姐吧?我是苏家的管家,他们都叫我王叔;请向小姐这边上车”。≈61588;开门关门,力度适中,态度谦恭又恰恰好不会让人感到尴尬。王叔一直温和的看着她,碰到她的目光就亲切一笑,很短的时间,就消除了向思的不自然。

    即使知道他正在打量自己,她也不会觉得突兀或无礼。相较之下,同样的打量,苏千里那时的目光咄咄逼人,而王叔虽然是训练有素的管家作风,目光里更多的却是一个长辈的温和与善良,毫无恶意。

    果然,在车上,王叔说道:“我在苏家已几十年,看着千里长大,倒是第一次见千里邀异性回家,所以多了些好奇,还望向小姐不要介意”。

    向思笑道:“不会。您叫我阿思吧,身边人都这样称呼我”。

    她其实一向不太擅长这些客套话,别人丢出来的话,她总是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说多了显得啰嗦,说少了显得不真心,只能一直笑着,模糊的敷衍着。小时候吃过无数语言上的亏,学会了看脸色,却依然学不会应对。

    所幸王叔并不是多话之人,路程又不远,听过电台里的几首歌后,就到了苏园。

    两人下车来,往前走几步,就看到苏千里的身影。他站在二楼宽敞的露天花台上看着他们。像是等了很久,眉目间有些淡淡的不耐烦,看到他们过来,也只是懒懒的看着,脸上并无什么高兴之意。

    向思心里就有了些忐忑。前几次见到的他,不明原因时感觉他很奇怪,知道缘由后觉得他很自信,话里眼里都是不加掩饰的张扬,脸上也多半是笑着,笑容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她能看清的暧昧在里面,这种暧昧他解释为好感。而现在他却这样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莫非,一夜之间这些好感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向思内心觉得有些想要叹息,并非她觉得失落,只是她其实是一个十分功利的人,既然下了决心来这里做千岿的老师,那就要百分之百万无一失的拿到合同才行;亏本的买卖她不愿意做,可若少了苏千里的好感护航的话,她拿到合同的几率是否少了几分。

    她有些心不在焉,上楼梯的时候脚步慢了一拍,想要平衡已经来不及,人就往前扑了去,情急之下双手撑地,姿势十分不雅的摔了一跤。只觉双手火辣辣的,抬起一看,左手破了皮,冒出点点血珠来

    她吹一口气,想要止疼,也想要吹去血珠;却被苏千里一把握住,他皱眉看着她:“在想些什么?上个楼梯也能摔跤,真是连千岿也不如”。≈61588;

    可不是,千岿稳稳当当的走在前面,见她摔跤,也是目瞪口呆的转身回望着她。

    她迅速抽出手:“能想什么?看到大苏先生,紧张的不得了,才出了这样洋相”。≈61588;

    苏千里觉得她的话意外的好听,眼里不由自主的又有了明朗笑意:“看到我紧张什么”?≈61588;

    她打开包,想找出面巾纸来,一边忙碌一边回话:“自然是怕大苏先生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嘴笨,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61587;

    他耸耸肩膀:“不是很伶牙俐齿吗,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已被你三言两语的表明了立场,分毫余地都没有”。≈61588;

    向思终于找到面巾纸,抽出一张,轻轻擦拭着手上的灰尘:“所以才会今天见到你,更紧张”。≈61588;

    “哦,是吗?”≈61588;

    向思直视他:“是。我很紧张,尤其担心你突然改变主意,让我今天空手而归”。≈61587;

    苏千里笑一声:“你倒诚实”。

    他伸手替她拉上包,对外说道:“王叔,拿医药箱到天台上来”。≈61588;

    医药箱很快送来,向思要自己处理,却被王叔拦住:“一只手怎么好弄,你等一下,我叫芳嫂过来”。≈61588;

    芳嫂年纪跟王叔差不多,慈眉善目,过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两杯茶,一杯玫瑰花茶放向思面前,一杯清澈绿茶放苏千里手边。芳嫂也不多话,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开始清理伤口。大人摔跤永远比小孩痛,芳嫂的动作很轻,但伤到了真皮,药物擦上去的时候,伤口处里面突突的跳,颇有些疼。

    向思向来对这些疼痛感觉比较迟钝,也没觉得怎样,倒是千岿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的非常认真和严肃,时不时看她一眼,像是要确定她疼不疼一样。

    苏千里靠在椅子上也不说话,气氛静默的有些过分,向思就逗千岿:“千岿,要是留疤了怎么办?你还敢牵我的手吗”?≈61588;

    千岿看着她,认真想了想,又看了眼苏千里,才说道:“哥哥敢牵我就敢牵”。向思适时闭嘴,和千岿这样的小孩说话,实在防不胜防。

    芳嫂细心贴上纱布,安慰道:“向小姐放心,这种伤是不会留下疤痕的”。≈61588;

    向思道谢。芳嫂转向苏千里问道:“千里,现在准备晚饭吗”?≈61588;

    苏千里抬腕看看表,点头道:“我今晚在家吃,”他询问向思的意见:“你喜欢吃什么菜”?≈61588;

    这个时间点,正要到吃晚饭的时候,向思也不好推辞,只说道:“家常菜就好”。≈61588;

    芳嫂领命而去。

    向思原本以为至少要一段时间,谁知不到一个小时,芳嫂就过来请他们到饭厅。一张桌子上居然满满布了十多道菜,将她吓了一跳。想来是她来之前,芳嫂就已开始准备了;而她原本以为苏家只有王叔和芳嫂两个人伺候,却不想又陆续走出几个人来,想是用惯的人,都一样的脾性,不多言语面带微笑,准备好所有碗筷后,就悄悄退下了。

    向思看一眼苏千里,他面如平常,见她望他,大抵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随口说道:“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人。因我很小时母亲就不在了,所以家里多安排了几个服侍的人”。≈61588;

    向思忍不住道:“真是幸福”。≈61588;说完才觉得此话不妥。

    苏千里挑眉:“别人听到类似这样的话,多半都会说句抱歉或者同情两句,你居然说我好幸福”。他虽不至于怨天尤人多愁善感,可听到这样的话,未免还是有点诧异。可转念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那点资料,上面清楚的写道她儿时父母离去,与弟妹相依为命。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听到这样事情时也会由衷羡慕。

    他看向她:“你小时候过的很苦吗”?≈61588;

    偌大的饭厅就他们三个人,向思坐好,将筷子递到千岿手里后才说道:“那时候哪里知道苦不苦,只双手握紧拼命活下去。还好现在都平安长大,以前的事好像也不算的什么。只是今天听你说,才觉得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你没有母亲,可身边还有人照顾你,衣食无忧万事不愁。我们那时可什么依靠都没有”。

    只除了一个牧安,风雨飘摇中,他是唯一送来温暖的人;说到过去,她就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

    她察觉到自己又想起了他,于是忙笑道:“吃饭的时候讲些开心的事,才会消化的好”。≈61588;

    她坐在千岿旁边,帮他夹着菜。她做的很自然,好像很习惯照顾小孩一样。会很快注意到千岿喜欢什么样的菜≈61472;,下一筷那个菜就会多夹一点,会盯着千岿让他细嚼慢咽。自己却吃的很马虎,只爱素不怎么沾荤,一碗饭吃完,也没见怎么给自己夹菜。

    苏千里看在眼里,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晚饭过后,苏千里接到电话要外出一趟,向思求之不得。

    临走时他说道:“明天合同会有人送过去。到正式开机前,我希望你每天都准时过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多半时候都不在家,你不必拘谨和防着我,我说过,对于你只有好感而已,暂时不会动什么心思,你大可放心”。≈61588;

    第十一章

    被点破心思,向思有些尴尬,她一向这样,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对不熟悉的人放下戒心,言语行动间总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疏离,不管是不是本意,自小形成的习惯已不是一两天能改掉的,她亦不想解释,这样反而最好。

    就这样,向思开始了她补习老师的生涯。合同第二天如约送到,合作正式启动,肖姐体谅她,每到下班时间就早早放了她。

    王叔每天准时来接她,就像苏千里说的那样,他果然多半时间不在家,她去或者走的时候,他要么已出门要么还未回来,两人没怎么碰过面。王叔芳嫂及其他人在晚饭后就会回他们住的附楼,所以其实整个苏家,就只剩下向思和千岿,千岿多半时候都算个听话的小孩,她说什么他都会听。

    向思过的很随意,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就打乱了平常给家里打电话的规律,多半要等到回到家,快接近九点半的时候才会打过去。

    这样几次过后,太阳就有了微词,在电话里抱怨道:“你在搞什么,每天这么晚才回来吗”?向念也在旁边不满的碎碎念:“我快困死了,耽误我睡觉!”

    向思也有些愧疚,将给千岿做家教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他们,期间想起千岿的许多成语笑话,就挑拣了些讲给他们听,太阳还是不怎么解气:“千岿?什么狗屁名字这么拗口。连成语都不会说,八成是个蠢蛋,哪天我见到他,要好好修理修理他,看他还敢不敢霸占你这么多时间”。

    太阳向念依恋她,这种依恋从小到大从没有变过,他们也从未掩饰过这种依恋,每晚总是要接到她的电话后才会安心做别的事情,她最近打电话的时间晚,恐怕他们就会睡的比较晚,还总担着心,也难怪太阳不高兴。

    只是太阳话里的痞气越来越厉害,向思愁的慌,又不能把他揪到面前来教训一番,只得在电话里训斥:“怎么说话的?你。。。”。

    她还想说两句,太阳已听出苗头,果断截断她的话:“行了行了,少训我,装什么长辈腔!我挂了。明天还得上学,要是我明天起晚了,我就废了那个什么千岿的。挂了”。

    挂的那一瞬间,只听到向念在那边吼:“臭小子,我还没说话呢”。

    向思松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两人将自己照顾的不错。

    之前的演员事宜,多是与来宏做商议,现在换成了一世,原来的班底都得重新讨论一番。

    编剧组的人中午坐在一起的时候话题也没离开这个上面,主要角色的扮演者早已拟定好呈交过去,一世也没什么异议,唯独皇后的扮演者米倩被否定。

    米倩四十出头,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她出道的早,十多岁就名声大噪是当时的红旦,如日中天时却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男友是豪门世家之子,对她恩宠专一,为获美人心当年明里暗里做出不少出格事,终于抱得美人归,从此金屋藏娇,米倩再无需抛头露面奔波娱乐场,羡煞许多人。然而直到三年后米倩突然宣布复出娱乐圈,,其中原因不外乎名门公子风流多情喜新厌旧。米倩对此事三缄其口,从此一心一意经营自己的事业,多年下来,倒也成就了圈中举足轻重的女星地位。只是年纪到底大了,新人一拨一拨的起来,她逐渐的就开始演一些皇后太太夫人等角色。时间久了,也有了固定的风格,一说到这类人物,导演们总会最先想到用她。

    而这次,一世却不由分说的否定了她,据说上面的原话是谁都可以除了她。

    大家坐在一起八卦的时候,就不免猜测米倩到底得罪了一世的谁,这样说起来的时候,细数之下,才猛然发现米倩这么多年参演大大小小的剧无数,却从没有一个是出自一世。

    小言奇道:“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j□j?米倩人缘不错,也没听说她得罪什么人啊”。

    有人接道:“谁知道,看你不顺眼就踩你的例子到处都是,哪里需要得罪”。

    小言点头:也是。不过,米倩最近不是爆出消息,要退隐嫁人了吗?她这么大年纪了,也该嫁人了。美人迟暮的悲凉,我还真不想在她身上看见”。

    适逢电视上播放娱乐新闻,正是米倩受访的画面,她在片场,身上穿的是华丽古装,面带笑容的应答记者的问题:“谢谢祝福啦”。算是承认了嫁人一事。

    记者追问道是否会马上生小孩。

    米倩喝了口水,脸上有些倦意,想了想才回道:“我没做过母亲,倒是蛮想有自己的小孩的”。新闻只有一分多钟,众人从里面知道她是真的要嫁人了。看来,不管一世愿不愿意,米倩也不会出演了。众人一阵唏嘘后也不再关注此事。

    向思没放多少心思在这些角色上面,此次合作的圈内赫赫有名的徐远导演,他擅长古代剧,人物的选定上从来没有失过手,之前两人见面的时候,就主角的角色略有沟通,知道对方所想所需,难得的第一次合作就有此默契,向思感到幸运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这样的默契简化了她的工作量,无需有额外负担,对于演员的八卦新闻就没那么放在心上。

    她现在的重点就是带好苏家的那位小少爷。

    千岿回国不久,现在还在适应阶段,看苏千里的意思,是打算等明年送他入国内的学校,只怕在他入学之前,她就得一直当着这个所谓的中文补习老师了。她不讨厌千岿,看得出来千岿也不讨厌她,只希望在这期间,能带着他平平安安的度过。

    偏偏在这天,王叔有事回了老家,她自己坐车过去,半途的时候接到芳嫂的电话,芳嫂的声音里有几分急意:“阿思你到哪里了?千岿好像生病了,偏偏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小孩生病总是让人觉得凶险万分,向思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境况,只是听芳嫂声音急促,也不免有了些担心:“我已在路上,芳嫂别着急,我一会就到”。

    平常不觉得这条道上有多拥堵,可今天公交走走停停,每个站点上总有人上有人下,难免让着急的人等的心焦。向思索性下了车,招手上了一辆出租,上车后,才想起来拿出手机拨给苏千里。然后响铃多声都无人接听,几遍过后,向思放弃了拨打,想来要是能打通只怕芳嫂早已打过,也不至于打给自己求助。

    到苏园的时候,芳嫂早早的就等在门口,向思一边随她进去一边问是怎么回事,她昨天走的时候千岿还好好的。

    芳嫂道:“这几日家里的人都放了假各自休息,以前总是我和王叔一起留下,今日偏偏王叔家里有急事,就我一人照看千岿,下午的时候千岿在园子里骑了会小车,估摸是那时候出了汗,我忙着给他准备点心,没及时洗澡和换衣服,就烧起来了”。

    向思进到卧室里,千岿小小的身体躺在团团花被中,闭着眼睛,脸颊有不正常的红晕,手轻轻探上去,触及之处都是灼热的温度。

    向思有些诧异:“短短时间怎么烧的这样厉害”?

    第十二章

    芳嫂解释道:“千岿不是足月出生,身体本来就较常人虚弱些,平常都是十分注意的,可今天一时疏忽,唉,都是我不好”。面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和懊恼,向思此时却无暇安慰她,千岿烧的厉害,她不能等着苏千里回来,得赶快送去医院。

    她想要抱起千岿,却被芳嫂阻止:“回国前,这边就已经联系了相关的私人医生以备不时之需,我已打过电话,这时只怕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铃声响起。

    芳嫂快步跑去开门,向思坐在千岿床边,一只手探进被子里握住千岿小手,静静等待医生。

    耳边听的芳嫂开门关门,与人交谈。

    “谢教授怎么没来”?

    “教授去外地参加学术研讨会,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段时间暂时由我来代理苏家的私人医生一职,教授已提前向苏老爷子交代清楚,请放心”。

    “原来是谢教授的学生,那自然是放心的。来,这边请”。

    脚步声越来越近,卧室的门被推开,向思慢慢抬起头来,只觉得手心有了湿意,不知是被被子内温度太高还是千岿手心太热。

    年轻的医生推开门的一刹那也看到她,他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也仅仅是一瞬,眼里的惊异就悄然隐去,他稳步走过来,站在床边弯下腰来查看千岿的状况。向思无法再无事般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实在离他太近了,突然近在咫尺的脸庞让她很不适应。她站起来,竭力平静而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

    他动作沉稳,娴熟,轻柔,神情认真,专注,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她。

    这是她不熟悉的他,可又是曾经梦中模拟过很多次的那个形象,无数次的夜里,她在疲累的梦里不知疲倦的想过他诊治病人的模样,那个憧憬感动着她,带动着她往前走,她想,其实很多时候,她把这样的一副场景轻轻说给同样疲累的他时,也曾带给他同样往前走的力量吧。

    那个时候,只有造梦,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如今,他穿着洁白干净的白大褂,挺拔修长的站在那里,眉目间不再有她害怕的倦意,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自信和飞扬,他不再需要造梦,现在的他,好过任何一个梦境。

    怔忡间,他已配好药水,预备给千岿打上点滴。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领悟到,连忙收起胡思乱想,将被子打开一点,露出千岿的手来。她轻轻握住千岿的手,方便他扎针,他动作轻柔,手法极准,针扎进去的时候,千岿微微动了下,并未醒过来。

    他安静少言,芳嫂也随着不敢多言一句。直到一切完毕后,才能问道:“医生,千岿没什么大碍

    吧”。

    他点点头:“无碍,很快就能退烧,小心照顾,今晚别再着凉,明日就可痊愈”。

    芳嫂放下心来,此时才有心思去泡茶端水

    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空气里静谧的似乎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向思稳稳心神,走过去帮他收拾桌面上的东西。牧安此时才开口与她讲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向思将包装纸之类的无用东西一一收集,要丢进垃圾桶的时候被他拉住,他将乱七八糟的废物卷成小小一团,这才轻轻放入垃圾桶。

    他还是这样细心,细心的一丝不苟。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做的不够好。

    她没什么事可做,就只好站一旁看着他收拾:“机缘巧合,我现在是千岿的中文老师”。

    牧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了些淡淡的笑意:“你做老师”?

    就知道他会笑话她!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不要小看我,中文老师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学生时期的成绩的总是徘徊在中上游之间,独独一门语文年年独占鳌头,他对她知根知底,这些自然也是清楚的。

    牧安点点头,恩一声,也不做多说。眼看又要冷场,向思偏偏找不出话来,要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无法开口,想问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