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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道子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认真地望着他,上下端详起来。
mad:昨夜,我竟然让女房客一宿无眠...
杨轩不动,倒要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没大脑的话来。
“五郎,你很累。”徐道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杨轩下意识地正要伸手拍开他的手掌,最后总算忍住了,那个比之自己要小很多的柔软掌心,本来是属于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天狐族少年。如今却由于入驻了老道的灵魂,现在时不时地便能在他的心底,掀起莫名其妙的涟漪。
杨轩深幽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徐道子,他被盯视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细心地撩起杨轩有些过长的额发,丝毫不在乎那簇新的白色袖口,伸手帮他擦了擦汗水,“一头都是汗,在外面做了什么回来了?”
杨轩沉默了一会,伸手握住徐道子的手腕,目光灼灼望着他,“你不问我这几天为什么不见你?”
“有什么可问的。”徐道子疑惑地看他,清澈乌黑的眸子中,杨轩看见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孔,似乎微微有着风尘仆仆的疲倦。“你不是生气了么?不愿意见就不愿意见,我也没有什么事情非要你帮忙解决。”
杨轩注视着他,少年冥黑的发色在日光斜斜的照射下泛起模糊的光晕,头上的玉冠和肤色一般白皙而带着微妙的清凉感。五官轮廓并不深刻,尤其是眉毛,十分疏淡,与黝黑的眸子并不相配。
一张顶多只能说是清秀的脸孔,线条也不妍丽,和俊俏也搭不上边。只是那偏着头细细打量自己的样子,不经意间,再次和脑海中被压在底层的久远回忆重合起来,很普通的问候,可是多少年没有人如此真挚地问过了?……
不是姬妾撒娇的故作关心,也不是猪朋狗党们装模作样的揶揄,与那些肚子里城府深得一句话都要绕足十个八个弯来刺探的老蛀虫们更不相同。
他只是直直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声:“似乎是憔悴了一些。是不是这几天忙了点?要小心身体啊,这么大个人了……”
杨轩坚冰般附在心上的屏障似乎有了碎裂的痕迹,他一言不发,反而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只是将脑袋枕在了那单薄的肩膀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徐道子有些惊讶,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推:“喂,五郎。”
对方固执地将脑袋埋在他肩颈处,徐道子低头瞪着那乌黑的脑袋,嘴里嘀咕了一句“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不知怎么的,也闭嘴了。
本来是指嫣儿,但现在他是顺带想到腹中那个来得莫名其妙的孩子,心下有些烦躁,也有些羞赧,这才注意到自己以怎么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坐在他的膝盖上,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心里倒没什么旖旎的感觉,只是有点牢搔想要发,第一是很热,第二是关于那个没办法打掉的孩子,所以对于罪魁祸首,徐道子还真的有些怨恨。
杨轩多多少少感觉到徐道子不耐烦的情绪,只是嘟嘟喃喃抱怨了几句的徐道子,却也伸出温柔的手臂,将他的肩膀和脑袋抱在怀里,有些不得法地拍抚了几下,最后放弃似的放松了全身的力道,与他依靠在一起。
从记事开始,也许是童年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半生的孤独桀骜和颠沛流离,令徐道子十分不习惯和别人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而令他唯一能够放下心防的,也只有这个孩子,这个亲热得好像是半身的孩子。
五郎……
腹中的胎儿似乎有了灵性,每当他心绪异动的时候,都会响应似的带给他奇异的感觉。倒不是已经能够动弹,只是那渐渐成型的孩子,却开始在他腹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同时,也以非同寻常的存在感,向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宣示着什么。
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杨轩枕在徐道子的肩膀,忽然低声说道:“有45天了吧。”
徐道子不说话,他想起在水牢之中,落霞对他轻声交代过的那些话语。
天狐族落胎的方式,说难不难,但是以徐道子的个性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完成的差事。
他陷入了一个困境。
一方面,他根本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另一方面,他又踌躇着不知如何将其移出自己身体,以落霞所说的那种方式。
知道他肯定脸色不豫,杨轩轻声笑了。
mad:昨夜,我竟然让女房客一宿无眠...
“你不想要孩子。”他十分肯定地道。
徐道子点头,他的视野nei,只见到杨轩乌黑的后脑勺,埋在他的肩膀,闷闷地发出笑声。
五郎这小子,是不是觉得老道我一本正经烦恼这种问题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