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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此时马夫却早已惊慌跳车,摔倒了一边,很快就被甩在后面,马匹受到杀气波及而受惊,发足狂奔,一时马车竟然失去控制!

    尽管如此,小七依旧紧咬不放,目光嗜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曹笱惟!!

    “小七,你这疯子,你现在投靠我还来得及。”曹师傅趁着两人双刀架在一起时道。

    “做梦!!”小七的声音都变了,双目通红,宛若修罗附身。

    “哼!你可知车里装的是什么?”眼看马车横冲直撞,即将撞上城门,曹师傅目光闪烁道。

    不待小七反应,曹师傅叫道:“你想让卿五的尸身随着这马车一起四分五裂么?”

    “啊!”小七惊骇,就在他刹那迟疑之时,曹师傅占尽先机,一刀斩向他的前胸!

    小七本能后撤,堪堪避过,胸前却被划破衣襟,血色渐渐晕染开来,马车这时剧烈颠簸,竟然将小七颠得无法站稳,就在他快要跌下马车之时,他一把抓住车座上的横杆,整个身躯都几乎晃荡在马车外,而那几匹疯马因为蒙了眼睛,只知道一味疯跑,还不知道即将撞向城门!

    眼看马车即将颠覆,整条街道也被这疯跑的马车搅和得一塌糊涂,街上狼藉一片,人都吓得四散逃窜。曹师傅趁机一卷刀刃,竟然呼啦一下将整个马车的车顶切开!随即补上一掌,车顶便飞了出去,而车内则横卧着一具包裹着白色大布的躯体,想来应该是卿五尸身无疑了。

    曹师傅伸手一掠,便将卿五尸身抓在怀里,随即笑道:“小七,有本事就来夺你想要的东西!”说罢一跃而起,在马车撞上城墙的刹那竟然攀上高高墙壁,随即轻巧番强而出!

    小七怒极恨极,哪里舍得就此放弃,眼看疯马一头撞上墙壁,当场血溅毙命,马车随即整个倾覆,小七连忙双臂用力一甩,将自己甩离整个砸上来的马车,但是却有些狼狈地扑到在远处泥地上。

    他咬牙爬起来,不肯认输,再次发足狂奔,追随曹师傅的身影而去。

    话说在此之前不久,江南分堂中,赵大宝哭了一场,想到卿五的尸身还在床上,还是将他送入棺木,让他英灵安息的好。于是来到卧室,强忍悲痛,不去看卿五的脸,而是摸索着将卿五抱起来,结果一抱之下,手上突然一哆嗦,卿五的身体方才离床半分,又跌落回去。

    而一把寒冷的刀刃也架在了赵大宝的脖子上。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许动,不然要了你的命!”

    说话间,几个蒙面人已经跃窗而入,来到床边,拿出一卷雪白长布,裹住尸体,要将卿五的尸体带走。

    “住手!住手!你们不许碰他!”赵大宝见状,急忙大呼起来,蒙面人见状,连忙将他打昏,示意同伴带走尸体。

    于是这般,卿五的尸体就被曹师傅的同伙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了出来。

    赵大宝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睁眼时,自己就躺在卿五的床上,而堡主卿云纵则冷冷地坐在一边,他略微一动,堡主冷冽的声音就跟着传来:“君儿的尸体被人偷走了。“

    赵大宝头还昏昏沉沉,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堡主完美优雅的侧脸,低下头沮丧道:“我没用,我连五少的尸身都没看好……堡主!快派人去追五少的尸身啊!”

    “我已经派人追查去了。”堡主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听不出什么感情。

    赵大宝咬咬牙,握紧拳头,迟疑片刻,终于道:“堡主,您对五少,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父子之情么?!假如您当年对五少哪怕付出多一丝的关怀,五少又岂能中毒残废!落到如今的局面!这么多年,您对他不闻不问,您知道他心里的感受么!五少现在死了,再也没有机会对您说他的委屈了,我就替他说好了,堡主您爱听也罢,不爱听也罢,我也要替五少说完!五少他……五少他……一直……那么尊敬您……可是您给予他的……又有什么!”

    卿云纵冰雪般的容颜微微动了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道:“我确实亏欠君儿。没错,假如我当年用心顾他一点,他就不会被人下毒,哪怕我早来一天,他就不会被人设计杀害。但是你,还没有评判我的资格。”

    说罢竟然负手站起,缓缓离开,只留下被他冰冷杀气震慑得无法言语的赵大宝。

    这番话,还不知道堡主要如何处置自己。

    赵大宝苦笑,罢了,大不了陪卿五去是了。想他赵大宝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无亲无故,也只有卿五这一个损友,到了阎王那,在一起涮火锅罢了。

    于是颓然靠在床柱上,轻轻抚摸卿五的枕头,突然,他愣住,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52章 无奈的天伦

    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态看待卿五?

    卿云纵缓缓踏步走在石径上,一向犹如万年冰封的内心竟因为赵大宝的一席狂言而起了丝丝涟漪。

    他是个不善于表露感情的人,从小到大,只有拼命练剑和读书,遵从父亲的意愿,继承卿家堡,父亲说他的命是为卿家堡而活,是为了整个家族而活。他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就像历代的堡主那样。

    但是直到遇到了那个人,沧溟舒云,是他告诉自己,自己不应该为任何人而活,是他让他明白,原来卿云纵还是个人。所有人之中,只有沧溟舒云是特别的。只有他仿佛最了解自己的心。

    于是,孽缘天定。

    为了一个承诺。他以为,他和沧溟舒云是一样的,都可以为了一个承诺而死。

    他带回了圣女,并名义上娶她作为妻子。后来,那个孩子就降生了。

    卿淑君,他的第五个儿子。

    实际上,是沧溟舒云的儿子。

    谁也不知道,他看到那小家伙时的激动。

    婴儿那双大眼睛,真是像他爹——沧溟舒云。

    和其他的儿子不同,淑君是特殊的存在。

    他是那个人的化身啊,是沧溟舒云的骨肉!

    他会好好养大他,等着那个人回来。他曾经这么想。

    和别的少爷降生时受到的冷遇不同,五少一出生,就被堡主紧紧地抱在怀里,堡主几乎倾尽所能地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送到出生后便失去母亲的五少身边,甚至出乎意料地亲自抱着婴儿,哄着婴儿睡觉。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可怕的讯号!

    但是对于堡主来说,他只是想把孩子养大。

    可是这如此简单的想法却被淑君出生后遭遇的第一个阴谋粉碎,尽管他足够小心,但堡中那些嫉妒淑君受到卿云纵特殊关照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稚嫩的孩子不放,像苍蝇一样不放过任何机会。

    卿云纵下令砍掉了那个试图给婴儿下毒的侍女的手。但是随即又传出了卿淑君是妖星降世的谣言,生生闹出一出闹剧;还有那些诡异的符咒……层出不穷的争宠阴谋过早地加在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堡主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苦恼,原来,他的宠爱,竟然成了那孩子降于这世上的第一道磨难!

    那时候,他的影卫,曹笱惟建议,暂时装作冷落五少,暗中照顾,比明地里的张扬溺爱对于五少来说,反而是更好的爱护之道。

    是了,曹笱惟,他曾经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将君儿交给他一手照看。

    他信任曹笱惟,这个男人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他来自沧溟教,是沧溟舒云最得力的助手,亦是沧溟舒云的影卫,他保护圣女,随同自己一路来到卿家堡。

    沧溟舒云曾经对他说过,曹笱惟是他最信任的人,是最忠实的朋友,甚至可以托付生死,是他最为宝贵的臂膀。

    所以,卿云纵听从了曹笱惟的建议,将小小的淑君交给了他照看,让他笼络值得信任的下人,对孩子多加关照。而他自己选择站在暗处,远远地守望着那孩子长大成人。

    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曹笱惟都是让他极为放心地教导和爱护卿五,卿五出类拔萃,在众多少爷中锋芒毕露,这让卿云纵感到十分欣慰。他甚至,想把堡主的位置留给将来能够独当一面的卿五。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为什么有了曹笱惟的保护,淑君仍然会中那神秘凶险的天噬兰心,为何那种早已绝迹江湖的奇毒会出现在淑君身上?!

    卿五中毒的那几天,永远也没人知道,卿五中毒时,是堡主耗尽内力,拼命为他续命;之后,堡主每夜前来,站在窗前守着,和那不断发烧的孩子一起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纵使大雨倾盆,一夜过后,堡主全身湿透,黯然而归。

    那孩子命大,没死。

    却废了。

    卿家堡里有他不知道的阴谋者,一直在暗中加害那孩子。

    卿云纵查了数年,依旧没有抓到主谋。

    他不敢掉以轻心,越是在意,反而越是刻意冷落,生怕又为那孩子带来灾厄。

    他知道那孩子的心在渐渐变冷,那孩子憎恨自己吧?

    无所谓。

    只要他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

    活着…… ……

    活着?

    卿云纵扯出一抹无比苦涩的笑。

    那孩子。

    死了。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非要招惹是非?我将你调离卿家堡,就是不想让你卷入那些血腥纷争……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你和你父亲一样……从来都让我失望……

    为什么你们父子两人,给予我的永远是无尽的幻灭……

    一拳打在身旁的枫树上,卿云纵慢慢闭上了眼睛。

    君儿……

    是我无能……

    是我无能……我保护不了你……

    你不在了,卿家堡这种东西,也没有必要再托付传承下去了。

    那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没错,说我无情也罢,说我疯狂也罢。我卿云纵一生只爱沧溟舒云一人,他的儿子我便喜欢,那些我不爱的女人,我不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我一眼都不会去看!君儿,就让整个卿家堡为你陪葬可好?

    卿云纵目光一沉,一掌击断枫树,随即发出一阵凄凉的笑声。

    冷漠的背后,却原来是最极端偏执的爱。

    难于表达的父子之情,一味的守望,换来的却只是一场空。

    世上,又多了一抹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