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没脸见他的人也是我。若他就此寒心,不再惦记,也好。”
他们沦落到现在这样子,说到底关乎到那一位万万人之上的人……她是郡主,是皇室中人,从小到大便受到那一位的恩惠庇佑。谢清豫心口发闷,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实在差劲,因而低声说:“抱歉。”
陆云绣摇一摇头:“若非郡主,我与至言这一面也难见。他能得到王府庇佑,应该好好给郡主道谢才是。这一份恩情,是我、是至言一辈子都该牢记于心的。”
mad:昨夜,我竟然让女房客一宿无眠...
谢清豫说:“他曾救过我的命,王府也只是想报答这份恩情罢了。”
陆云绣再次摇一摇头:“这是两码事。”
锦上添花不太难,雪中送炭却最不易,这个道理,陆云绣心里十分明白。她稍微顿了一下,和谢清豫说:“至言他打小便不是热络的性子,外人不免觉得他时时态度冷淡,又是年少蟾宫折桂,少不得引人不忿。”
“倘若无王府出手相帮,落到了那些人手里……”光是想一想这种可能,陆云绣都会害怕,“爹爹以前常说他至刚易折,那样的话,而今看来,终究算不得错。”
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时,谢清豫变得不好意思看陆云绣,后来一直垂着眼看向别处。于是,她注意到陆云绣会下意识扯一扯自己的衣袖。
这不过是一个十分细微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到陆云绣这样的举动,谢清豫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与不动声色,反而像平常就会这样,习惯又再慢慢变得自然而然。
怪异的想法一旦冒出来,谢清豫便无法忽视它。尽管十分的冒昧和唐突,她仍旧没有征求陆云绣的同意,非常突然的抓住陆云绣的手臂,继而撩起了她的衣袖。
本该白皙的胳膊上面却有累累伤痕,一道一道,像鞭伤,新伤旧伤交错在一起,乍一眼十分可怖。谢清豫倒吸一气,禁不住红了眼。陆云绣慌慌挣脱她的手掌,背过身去将衣服整理好。
“为什么会……”视线落在陆云绣身上,谢清豫近乎喃喃道。她一时想不清楚,明明看陆云绣的衣着打扮都不像被苛待,怎么会身上有这样的伤痕?
然而一刹那,谢清豫记起片刻之前陆云绣说过的话——她说她才是苟且偷生的那一个人,她说自己没脸见陆至言。所以,是因为这样吗?
才二十二岁,陆云绣才二十二岁。
谢清豫脑袋忽然空白,心口钝刀子割肉般难受,讷讷道:“我们一块儿走……”
“我是罪奴之身,不能这样拖累郡主。”恢复镇定的陆云绣听到谢清豫的话,冷静的说,“只望郡主万万莫将这些事情告诉至言,他会受不住的。”
谢清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李府的,外面阳光如此灿烂,又如此刺眼,让人感觉眼睛都被刺痛,忍不住想要流下泪。
临走之前,她把自己腰间一个香囊解下来拿给陆云绣。香囊里面是一只昨天陆至言亲手编的草蚂蚱,原本是她想偷偷带在身边。
东西留给陆云绣,或许勉强称得上是一个念想。谢清豫却感觉到自己太过天真,既不知世事复杂,又如此微小与无力。她能够做得了什么?
夏果扶着谢清豫上马车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打骂呵斥的声音。情绪崩溃的谢清豫没有多注意这些,夏果却看过去一眼,发现李府下人在殴打一名粗布衣裳的青年男子。
这样的事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何况此时谢清豫看起来不太对劲,夏果同样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一眼之下她已然收回视线,动作迅速上了马车。
坐马车回客栈的路上,谢清豫一路哭得说不出话。夏果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她也无法解释、无法说得明白自己的心情。回去之后,她吩咐收拾行李,趁着陆至言还在昏睡,离开青州。
谢清豫觉得自己像是在逃跑,无法承受陆云绣带来的冲击,这样急迫逃离。可是哪怕离开青州的地界,哪怕马不停蹄又走了一天一夜,她脑海里清晰停留的依然是陆云绣手臂上一道一道交错的伤痕。
就像一份证据,说明她的软弱与胆小,说明她的无能为力。她从王府出来,她来青州,只是为了这样吗?一种极度痛苦的情绪死死纠缠住谢清豫,而她终究不能接受自己软弱的逃走。
陆至言这两日时时陷入昏睡,谢清豫让刘叔和周辛合力把他安置在马车里面的小塌上躺着。他躺在她的对面,发白的一张脸,深深皱着眉,看起来痛苦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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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豫呆呆看陆至言,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吩咐刘叔停车。马车停在路边,她几乎跳下去的,而后快步走到刘叔面前,说:“我们回去吧。”
疾步跟在谢清豫身后的夏果和春絮听到这话一愣。
刘叔和周辛亦是默然。
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谢清豫情绪变得平静。她看向刘叔,缓下语速说:“那姓李的商贾不是恶名在外么?总是有些把柄的。若是他垮了,李府自然要散,届时趁乱把人带走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刘叔问:“小姐想把陆云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