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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四个番子是要伏杀某个人的。
这人是什么人?年少有为,绝非池中之物?什么玩意儿,年少有为还当驿丞?扯的吧?
梁鸿正好奇,就听番子百户听闻手下的话语,不觉是一声冷笑道:“那好办了,想他一个文弱书生,要杀他还不是捏死一只小鸡般容易,有什么大不了?等下就给我把他擒来,我要亲手杀了他,让他知道跟公公做对的下场!”
“百户大人不可轻敌,传闻这厮并不简单,听说他弓马娴熟,武艺高强,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万一这事儿要是办砸了,公公那里可不好交代,”一个番子对那个百户道。
“哈哈哈,怕什么,就算他弓马再娴熟,他真杀过人么?嘿嘿,我告诉你吧,他们这些公子哥儿,都是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弓马娴熟,什么文武全才,全他娘的扯淡,真正动起手里,一见到血,立刻就吓得尿裤子了。你们放心好了,这次的事情绝对砸不了,本官有一百种方法弄死这个人!”百户大人很自信,对读书人显然很鄙视。
“百户大人,请恕小的多嘴,此人十五岁出居庸关、山海关,游历塞外,亲见蒙古伯颜小王子大军犯境抢掠,听说还凭借一人之力,率领数十村民,打退抢掠的鞑靼军,连毙数敌,护住了一个塞外小村落,他可能真的是杀过人的,”一个番子对百户大人说道。
听到这话,那百户不由一怔,随即皱眉道:“世间竟然有这样的读书人,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跑去塞外受罪,他父亲不是个大官吗?他可是纯粹的公子哥啊,怎会有如此行径?”
“所以公公对此人方才如此忌惮,因为此人历来志存高远,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很高的声望,李东阳大学士都只敢称他为小友,对他极为推崇,假以时日,有这些老家伙撑腰,此人定然要高居庙堂,成为公公的心腹大患,所以公公才下令必须趁着他这次被贬来龙场的机会,将他除掉,永绝后患!”
……
没想到还真是个少年英雄,娘的,到底什么人物,让那些死太监这么忌惮?
梁鸿还真是被勾起了兴趣,叼了一根野草,找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斜坡,在树层里躺下来,准备看戏。
……
“嘚嘚嘚——”一串不疾不徐的马蹄声传来。
蜿蜒狭窄的山道上,一匹白马缓缓而行。马上少年,目测不过二十岁,一身青衣劲装,银白比甲,束发飘飘,腰里一柄长剑,腿边挂着一张雕弓,一壶箭矢,另外一侧却是挂着一摞书,那打扮,有些不伦不类。
梁鸿听到马蹄声,抬眼细瞅了一下,不由眼前一亮。
帅哥啊,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唇红齿白,小鲜肉一枚。
就这货,真能打仗?梁鸿有些不相信。
别说梁鸿不相信,百户大人更不相信,之前还被那些番子的话说得有些心沉,这会子偷眼看到骑马前来的少年,不由又是一声冷笑,立时一挥手,四个人翻身上马,都是握弓在手,直接就冲了出去。
顿时,沙尘扬起,四骑快马直冲少年而去,远远就已经四箭齐发,瞄准了少年。
那少年也是警醒,眼见来人,不由眉头一皱,立时一夹马肚,扭转马头向侧面的竹林里驰去,同时高声道:“什么人?胆敢袭杀朝廷命官,不要命了么?”
“啾——”
破空之声传来,利箭直奔少年而去,四个锦衣卫策马跟上。
“锦衣卫?”
眼见箭矢袭来,少年连忙侧身躲过,回首看清楚那四个人的装束,不由一惊,立时喝声道:“你们是刘瑾那阉贼派来的?!”
“哈哈哈,既然知道,还不快快受死?”百户大人一马当先,追着少年,大笑一声道:“王守仁,你自作孽不可活,胆敢跟公公做对,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阉贼祸乱国祚,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就算你们杀了我,自然还会有千千万万人反抗阉贼,须知世间自有忠义在!”少年策马飞奔,一边说话,一边挽起雕弓,驻马一处高坡之上,冷眼看着那四个锦衣卫,随即弯弓搭箭,冷笑一声道:“何况,就凭你们四个,想要杀了我,也非是那么容易的,看箭!”
“啾——”
一声破空之声响起,雕翎羽箭,流星穿云,直奔四个锦衣卫而去,唬得四人连忙伏身躲避,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箭却并非是奔着他们的人去的,而是直接射中了其中一匹健马的脖颈,立时那大马一声长嘶,负痛绝尘而去,马上的番子被甩飞出去,撞在了一块巨石之上,立时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们这些只知道栽赃陷害,谋杀忠良的笨蛋,懂得什么打仗?可笑!”
一箭射杀一人,少年冷笑一声,策马下坡,继续奔驰。
“呜哇哇——”
此时,见到少年的举动,那个锦衣卫百户不由气得哇哇大叫,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随即大吼一声,带着余下两人,咬牙催马追了上去。
……
娘的,好戏来了,小鲜肉果然不简单,有看头!
见到这个状况,梁鸿心里一阵兴奋,连忙回身牵马,准备跟上去继续瞧热闹。
原来那少年叫王守仁,好熟的名字,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了。不过,看他那豪气,显然是个好人啊,这么年轻,就被锦衣卫害死了,有些可惜,自己还是跟上去看看吧,指不准还能帮他一把,救他一命呢。
“啾啾啾——”
就在梁鸿刚刚翻身上马的时候,一连三声刺耳的破空声传来,随即空中又炸开一片焰火,声震耳膜,数十里外都可以隐隐听见。
见状,梁鸿心里一沉,暗叫一声:“坏了,这些锦衣卫在求援,他们肯定还有后续的追杀部队,这会子定然都在往这边赶!”
想到这里,梁鸿侧转马头,随手抓起一根手臂粗的长竹竿,上了山道,抬头看时,果然见到远处又有四匹快马狂奔而来,俨然都是锦衣卫的装束。
吗的,拼了!
梁鸿一咬牙,先是退到林中隐藏,待到那些锦衣卫靠近之后,突然催马冲出,双手抓起长竹竿,猛地一扫,砸落两人,尔后冲上去,长棍所向,呼呼生风,瞬间打得那剩下的两个锦衣卫手忙脚乱,连忙策马往山林里逃逸。
梁鸿也不去追他们,一扭马头,向着王守仁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啾啾啾——”
又是锦衣卫的求援信号传出,看样子他们是真的急眼了,不停呼叫支援,这是要用人海战术把王守仁困死,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梁鸿也有些紧张了,枣红马一阵狂奔,很快就见到前边竹林里一片尘土飞扬,跟到近处,才发现王守仁一人一马,在竹林里面穿梭游弋,矫健异常,不时回首向那三个追杀的锦衣卫射箭,而那三个锦衣卫也一路以弓箭衔尾追上,两拨人一时间竟是有种不分上下的感觉,那王守仁以一敌三,居然也毫无惧色。
这个笨蛋,没见到人家已经求援了吗?还在这儿纠缠什么?
梁鸿心下焦急,从侧边的山岗上绕过去,突然出现在锦衣卫的背后,手里的长竹竿如同铁矛一般掷出,直接把一人砸落马下,惊得剩下的两个锦衣卫慌忙策马往侧里一阵疾奔,尔后又回身向梁鸿射箭,但是梁鸿已经风驰电掣一般冲过去,直奔王守仁,与他并驾齐驱,对他叫道:“快走,他们的后援部队正在跟进,我已经阻了一队,若是再不走,就要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到时候想走可就晚了!”
“在下王守仁,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仗义相救,王守仁谢过!”
王守仁在马上抱拳感谢梁鸿。
“我叫梁鸿,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跟我来!”梁鸿说话,调转马头向山林深处疾驰而去。
王守仁怔了一下,随即策马追上。
两人一行往前冲去,四周的山林之中却是渐渐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偷眼往后看去时,才发现不下五十匹快马正狂奔而来。
娘的,这是出动大部队了啊,看来这下麻烦了。
梁鸿心里一阵叫苦不迭,感觉有点无力,主要是自己连武器都没有,这么持续下去,最后肯定要被团团包围起来,然后被人乱刀砍死。
“梁兄可是本地人?”这个时候,王守仁凑了过来,一边疾奔,一边问梁鸿。
吗的,我可不是本地人,不过我这身打扮,也不好不承认是本地人啊。所以梁鸿只能点了点头。
“好,梁兄你听我说,贵州一带多山,山上无法行马,又有很多沼泽林地,我们只要往山上跑,或者去沼泽地里,马匹顿时失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甩开这些追兵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把他们全部陷杀其中,梁兄是本地人,自然对道路很是熟悉,我们可以轻松从沼泽里走出来,而他们可不一定!”王守仁还真是“奸诈”,不过他有点失算了,因为梁鸿对地形和道路一点都不熟悉。
不过他说的办法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所以当下梁鸿四面看了一下,知道向南行进过去,正是陆广河的上游,那里肯定有沼泽地,所以,当下他果断带着王守仁向南狂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