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领着兽人离开了健身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那处名为细雨的澡堂子。
两地相距并不远,数分钟之后,两人便到了地方,与之前被派出去的断手者汇合到了一处。
“我一直守在这里,期间从未有人从那里出来过,安瑞跟那个厉害的女人一定还在里面,你们快进去收拾他们两个。”断手者躲在拐角处,伸出包裹着绷带的手,指向了对面不远处的细雨澡堂子,话语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
“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动手,我们还是等他们出来再动手吧。”阿鲁同样以一种恨意绵绵的眼神看着那处澡堂子,咬牙切齿道。
“我可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磨蹭,要动手就趁现在动手,一个小小的澡堂子,人再多又能多到哪去?”高尔冷哼一声,从鼻孔里喷出一股臭气,肩扛着三百斤重的铁锤,向着细雨澡堂子走了过去。
阿鲁跟那名断手者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高尔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转过身,吩咐道:“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守着,稳住澡堂子里的人,别让他们出去找港口里的卫兵,也别让外人随便进这个澡堂子。”
“好,我们帮你守着,你去对付那两个人吧。不过……”阿鲁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放心道,“你没见过那两个人,能把他们认出来么?”
“没关系,你不是说他们抢了你的弯刀么,我不认得他们的人,但能认出这柄弯刀。找到他们之后,我会用铁锤敲碎他们的脑袋,把他们的尸体过来让你辨认——如果你还能认出他们的话。”高尔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
“记住,一共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放心吧。”高尔弯下腰,俯身走进了细雨洗澡堂,这里的大门对于他来说太矮了。
店员一见进来的人是一名兽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向后缩了缩身子,颤声说:“先生,这里没有能容纳你这种身材的浴池。”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洗澡。”高尔拿下肩上的铁锤,重重地捶打在木质柜台上。桌面应声塌陷,桌上的墨水瓶倒了下来,黑色的墨水从中流淌而出,染黑了触碰到的一切。
“那、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店员的身体在跟声音一起颤抖。
“杀人。”高尔轻吐出一个冰冷的词汇,伸出粗糙壮硕的手掌,将店员的领口抓住了,拉到了眼前。他用自己的锐利目光,狠狠戳刺着对方饱含惊恐的双眼,仿佛要将对方穿透,“告诉我,刚才是不是有一对人类男女来到这里洗澡?他们之中有个人身上应该带着一柄弯刀。”
“是、是、是有这么一对男女,他们刚来不久。”
“他们两人在哪?”
“他们一个在雨水之间,一个在劳动之间,两个房间彼此相连。”
这个世界的月份都有专有名词,其中有两个月份分别命名为“雨水之月”跟“劳动之月”。这家洗澡堂显然借用月份的名词为房间命了名。其实不光这家澡堂子,其他的店铺也有很多会选择这种方式为房间命名,算是一种风俗习惯。
高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手一松,将店员推回到了原位,迈大步走向了走廊入口。
“先生……你该不是想要杀了那两个人吧?”店员试探着问道。
高尔用冷笑做为回应,仍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迈步进了走廊,他立即听到了一阵难听之极的歌声。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高尔把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谁在唱歌,怎么唱得比兽人的咆哮更难听?
这难听的歌声引燃了他的怒火,他不介意待会儿在收拾安瑞两人的时候,把这个唱歌的人也顺便收拾了。反正也是来杀人的,杀两个人跟杀三个人没什么区别。
起始之间、之间、种植之间、雨水之间、劳动之间……
高尔停下了脚步,终于在走廊里找到了安瑞两人所在的房间。让他意外的是,那难听的歌声正是从雨水之间里传出来的。看来他要找的人,跟唱歌者是同一个人,这下倒是省事了。
“小子,别唱了,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高尔挥舞铁锤,一锤子砸在了房门的锁头部位,将锁头部位生生砸碎。
木屑四溅,木门开启,难听的歌声戛然而止。
雨水之间内,安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望向了门口。起初,他以为是那对发春情侣跑过来找麻烦了,可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对,站在门口的明明是一名兽人。
那对情侣之中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兽人,因为他不具备兽人的嗓音。兽人说话的声音粗糙沙哑,犹如野兽嘶吼。
眼前这名兽人似乎来者不善,目光透着寒意,浑身杀气森森。
看着这名兽人,安瑞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玩笑话:别唱了,再唱就把狼招来了。
这句玩笑话似乎在他身上应验了。虽然招来的不是狼,而是兽人,但两者差不了多少。
“这位先生,你该不会是被我的歌声引来的吧?”安瑞挑了挑眉毛,冲着兽人问道。
“你的歌声确实很难听,但我来这里另有其他目的。”高尔一步步走进来,森冷地说。
“什么目的?”
“杀你以及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回答出乎了安瑞的预料,他并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眼前这名兽人,可对方既然要杀他,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总得有点原因才对。“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他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问道。
“很简单,有人雇我杀你们。”高尔一边走一边回答,已然走到了浴池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泡在池水中的安瑞。
“他们是谁?花了多少钱?”
“你的问题太多了,死人不需要带那么多答案下地狱。”
“好,那我就不多问了。既然你要杀我,那我就让你杀,不过在杀我之前,你能不能让我把衣服穿上?据我所知,兽人是一个尊重勇士的种族。杀一个手无寸铁并且泡在浴池里的人,我觉得这是懦夫的行为,会玷污勇士的威名。”安瑞慢条斯理地说,故意用上了激将法。
这种激将法对于兽人果然管用,高尔的眼角抽了抽,嘴角也垂了下去,恶狠狠地说:“好,我出去等你,你把衣服穿好,并拿上你的武器,到走廊里跟我打一场,我要用铁锤堂堂正正地敲碎你的脑袋。”
“多谢你给我这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你的勇气真让人佩服,值得被人用歌谣传颂。”安瑞笑了笑,又给对方戴了个高帽子。
高尔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安瑞的话,大步走向了门口。
安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飞身跳出了浴池,顾不得身上的洗澡水,直接将衣裤穿在了身上。
然而,还不等安瑞把衣服穿好,走廊另一侧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安瑞,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声音落定,一道包裹着浴巾的曼妙身影闪现而出,站在了雨水之间门口不远处,正是闻讯赶来的莎菲。此时的她,身上仅仅穿着一条洗澡堂提供的白色浴巾,上面与下面都有外泄出来,上面露着半边酥胸,下面露着光洁大腿,真可谓是无限好。
高尔刚刚拎着铁锤走出去,一听这个声音,立即把目光投了过去,望见了莎菲那曼妙的身影。他的兽眼先是一亮,接着目光下移,习惯性地看向一些妙不可言的敏感部位。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右腿上延伸而出的红玫瑰刺青时,目光顿时狠狠颤抖了一下,鼻孔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血玫瑰……血玫瑰……”高尔瞪着一对兽眼,一边退后一边喃喃自语,声音断断续续,饱含恐惧。他瞪眼看着莎菲腿上的红玫瑰纹身,关于往昔的回忆一幕幕浮上心头。
一年前,高尔曾经在一艘商船上担当过护卫,像他这种居无定所的人,向来随波逐流,谁给钱多就给谁办事。
这艘商船在航行途中不幸遇到了海盗的袭击,海盗所乘的船名为血色鲨鱼号,海盗的为首者正是血玫瑰·莎菲。商船的船长不甘心船上的货物被抢,组织全船的人进行抵抗,跟海盗在茫茫大海上进行了一场血战。
双方的实力基本持平,差也差不太多,导致这场战斗变得异常惨烈。在战斗过程中,海盗的头目莎菲率队进行冲杀,在商船上大开杀戒,杀了许许多多的人,身体沾满鲜血,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
在莎菲的冲杀下,海盗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莎菲用弯刀割下了商船船长的人头,高举起来,展现给所有的船员跟水手观看,并发出了近乎疯狂的狞笑。
更有甚者,莎菲还割下了那些尸体的脑袋,将其一一悬挂在了血色鲨鱼号的船舷两侧!
当时高尔侥幸躲过了一劫,没有被杀死,跟一群幸存者站在躺满尸体的甲板上,目送着血色鲨鱼号渐渐远去。
虽然时隔一年之久,可当时的情景对他来说依然历历在目,尤其是莎菲高举敌人的脑袋,仰天发出狞笑的情景,这对于他来说,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高尔也杀过人,也有一股狠劲,可是跟莎菲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从未见过杀了人之后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的人,从未见过,只有莎菲一个人,只有莎菲一个人!
而且莎菲的实力也远超于他,他的铁锤根本砸不到莎菲,莎菲却能用弯刀轻而易举地割下他的脑袋。
正因为知道莎菲的可怕之处,所以高尔才会吓成这个样子,那刺在腿上的红玫瑰刺青,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看这个架势,莎菲正是阿鲁请他杀掉的那个女人,这真是太坑人了!
当初阿鲁请他出手的时候,并未详细说明对象是谁,因为阿鲁本人也不大清楚。
如果高尔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莎菲的话,早就拒绝了,哪儿会跑到这里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