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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挂掉电话,刘睿才明白过味来,下月初八不就是十月初八?而十月可是有个七天小长假的啊,七天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也不用七天全都是自由身,哪怕只有三四天的假期,就足够自己陪着青曼好好玩上几天了。

    他兴冲冲的回到办公室里面,查看了下本年度十一假期的放假安排,本周六休息,周日上班,再上周一一天班,长假就来了,虽说长假结束后的周六也要正常上班,但那就是放假以后的事情了,谁还去管它。

    “假期安排已经知道了,剩下来要做的,一是了解假期值班排班的安排,这点好说,跟一处的同事们通融下就过去了,二就是跟老板那里问一下他在假期的活动安排,如果他没什么活动的话,我就多跟他请几天假,在省城多陪青曼几天!呃,还可以考虑带她出去转转,什么北京啊,上海啊,苏杭扬啊,哪风景好就去哪玩,反正现在手里也不缺钱……”

    他憧憬了一下跟李青曼的幸福假期生活,此时再回头来想石光明给他儿子安排在十月八号结婚,可不是个好日子。尽管数字上面显得很吉利,但十月八号是长假后第一天工作日,工作一定相当繁忙,未必有时间过去送红包呢。

    晚上下班后,刘睿照例在走出云州宾馆的路上给李青曼打去了电话,跟她说了一下自己关于假期活动安排的想法。李青曼说:“你先跟白书记确定你的假期,只要你有时间,去哪儿我都没意见。”刘睿说:“我假期肯定会有的,应该不会是满七天,除去值班,两三天或者三四天应该没问题,白书记也要放假休息啊,也要跟家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啊。他放假我就跟着放假了。你先说好想去哪儿玩,咱们赶紧订票,省得到时候订不到。其实现在订票已经晚了呢。”李青曼笑着说:“那就去北京吧,去北京相对来说也近,就算买不到火车票,咱们找辆车搞个自驾游也行啊。”

    刘睿兴奋地说:“好,我从小到大还没去过北京呢,正好有这个机会,咱就过去好好玩几天,什么长城故宫颐和园,都要去转一转。”李青曼笑道:“看把你给兴奋的。我估计,你也不方便主动询问白书记什么时候给你放假,那就干脆不要买火车票了,我找辆车,咱们自驾去北京,从高速走的话,节假日免费,六七个小时也就到了,顺便欣赏下沿途风光。”

    刘睿差点脱口而出,“还找什么车啊,干脆我买一辆得了!”,转念一想,青曼已经知道,自己家里并不太富裕,自己本身工资也不高,哪里来那么多钱买车?为免她多心,更怕她知道自己收钱的事,还是不要提这种话茬了。

    两人简单商定了下十一假期的旅游计划,都很兴奋,人一兴奋话就多,两人就喋喋不休的畅聊起来。

    此时,在北京一座深宅大院里,被刘睿定义为“定时炸弹”与“瘟神”的庄海霞,正与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岁的中老年男子聊天,还抱着他的胳膊,情态非常亲密。两人旁边另有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妇女,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正在削苹果。

    这男子生着一张瘦长脸,浓眉,鹰目,脸上油光水滑,没有多少皱纹,留着一个短背头,头顶的头发乌黑油亮,两鬓则有些许斑白,尽管很随意的仰靠在沙发上,却仍有一副虎踞龙盘的气势。

    他听庄海霞叙述了在云州两次遇险的经过,端起一个小巧秀气的紫砂壶,对着壶嘴喝了两口茶水,惬意的吁了口气,又把紫砂壶放回大理石茶几之上,左手里一直在揉动着一对文玩核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还没说完,庄海霞就冷哼一声,截口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说姥爷啊,我从小到大,你每次教育我的时候,除了这一句就没别的了,敢情你就会背这么一篇古文啊?”男子哈哈笑了几声,道:“嗯,你还别说,我年轻的时候背下来数十上百篇古代名篇,时至今日,就牢牢记住了这一篇。”

    旁边那妇女叹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庄海霞,叹道:“小霞啊,既然这么危险,你就不要去采访了嘛。你看差点就回不来了。唉,都这么大了,还是不让人放心。”庄海霞哼道:“姥姥,不采访的话,整天憋在台里,能出什么成绩?我就是要给人们看看,我庄海霞没有仗着父辈的蒙荫混日子,我庄海霞也是有能力的。”

    那男子伸手指指她,道:“有个成语用来形容你这种想法与行为最好不过。”庄海霞笑道:“你又要卖弄文采了?”那男子笑了笑,道:“急功近利,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庄海霞辩驳道:“急功近利不好吗?你别管是为了什么,总之我去做了,这就比什么都不做强得多。”男子呵呵笑道:“你去做了,那我问你,从头到尾,有什么成绩吗?”庄海霞悻悻的说:“成绩当然有啦,就是目前还没有水落石出。不过,最少可以证明,当初那个矿难事件确实发生了的,而且就跟那个黑窑沟煤矿有脱不开的关系。”

    男子摇摇头,道:“从这次云州之行里面,你要吸取足够的经验与教训,以后切记,不可再这么莽撞。”庄海霞得意的说:“我承认,头一次遇险,确实是准备不足,对煤矿方面黑恶势力的认识不够,可是第二次遇险的时候,我就已经很聪明了,骗得那三个杀手团团转,还以为我跳楼了呢,哈哈,哈哈哈,想起来就好笑,真是笨贼一箩筐。”男子适时给她泼下来一盆冷水,道:“你也不过是凑巧,用不着得意。明智的人,从来不仰仗运气,你要记得这句话。”

    庄海霞扁扁嘴,很是不以为然,很快又笑道:“姥爷,还是你名气大,云州那边听说我姥爷是部委级首长后,全市出动,什么武警啊,公安啊,甚至还有市委办公厅的人,一起跑到山旮旯里面找我。嘿嘿,我这回也在云州出名了。”男子叹了口气,道:“因为你的任性与莽撞,导致了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发生,你还有脸得意?你这个丫头,跟你妈真是一个德性。”庄海霞嘿嘿笑道:“那当然了,我是我妈生的,我妈是你生的,咱家是一个种。”

    男子听了她这话,明明里面没有任何的吹捧味道,却很是受用,哈哈的笑起来,站起身,在屋子里边走边做简单的运动,道:“那个孤身一人闯进矿洞里面、打倒五个黑保安,把你们救出来的小伙子,居然是云州市委书记的秘书?啧,不简单啊,真是有勇有谋!”庄海霞呵呵一笑,道:“他还长得挺帅的呐。”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却问道:“能给市委书记做秘书,估计年纪不小了吧?”庄海霞说:“他今年二十九了。”男子说:“哟,让我算算,比你大五岁,那就是说,再帅也没用咯?呵呵。”

    庄海霞哼道:“大五岁算什么,我真要是喜欢他,他大我十五岁都没关系。”男子停下来,笑眯眯的说:“我们家小霞这是被英雄救美感动了,想要以身相许?”庄海霞笑道:“怎么,不成吗?”男子笑道:“成,当然成啦。只要你喜欢,我们只有支持,没有反对的。不过,丫头,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二十九岁的男子,多半已经结婚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庄海霞说:“我听人说,他有过一段婚姻,但是已经离了,目前还是单身。”

    男子对那妇女说:“瞧见没,你这宝贝外孙女果然是动心了,打听人家打听得这么清楚。”那妇女走到庄海霞身边坐下,抱住她的手臂,神色郑重的说:“小霞,你喜欢谁,我们不干涉。年纪也确实不是问题,大你几岁还知道疼人呢。但问题是,他离过婚,这就透着不吉利啦。再说了,甭管他离婚是什么理由,他本身肯定存在问题,那就绝对不是你的良配。这件事你可要慎重,不要胡闹。”

    庄海霞笑道:“姥姥,我说着玩呢,你们怎么还当真了?我是那种对婚姻大事很草率的人吗?”那妇女拍拍她的手背,道:“那个人救了你,你好好谢谢他也就完了,别真以身相许。云州那地方可离咱北京太远啦,你嫁过去了姥姥想看你了都看不着。姥姥舍不得你啊。”

    庄海霞苦笑着刚要解释,男子说:“你打算怎么谢他?还是已经谢过了?”庄海霞叹道:“他连着救了我两回,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谢他的好。他倒是挺客气,没把这事当回事,可我不能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啊,但你让我谢他,我还真发愁,请他吃顿饭肯定不行,送钱估计他也不要,我也没钱,呵呵,愁啊。”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甩臂扭腰的做运动。庄海霞看着他,忽然嘿嘿一笑,道:“姥爷,要不你行行好,帮我想个谢他的办法吧?”男子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庄海霞索性明说了,道:“你可是大人物,正好他也在官场混,你随便说句话,就够他受用不起的,你就帮孙女还了这个人情吧。”男子笑道:“他虽然也在官场,却跟我的体系离着十万八千里远呢,我想关照他也关照不到。丫头,自己欠的人情债,还是自己想办法还吧。”庄海霞苦着脸道:“我光棍一条,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拿什么还啊。我就是有我自己这么个人……可又不能以身相许,呵呵,真是愁死了,哼!不说了,越说越烦,我回家啦,你们二老也赶紧睡吧。”

    几分钟后,在北京的西二环上,一辆外形时尚靓丽的红色奥迪tt由南向北疾驶着,里面懒洋洋坐着开车的正是庄海霞。此时的她,脑海里正在回忆与刘睿认识以来一切有关他的事情,想到他可恨的地方咬牙切齿,想到他可笑的地方又是眉开眼笑,芳心可可,完全系在了刘睿的身上。

    同一个时间,在山南省东北方向上,河北省境内沧州市靠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内。

    这是一个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此时已是深夜,一层与二层已经熄了灯,只有三层一个房间还亮着。

    隰县安监局副局长秦大明与安监局驻黑窑沟煤矿的安监员陈东华,正一人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不停地唉声叹气。

    陈东华忽的侧过身,看向对面的秦大明,道:“秦局,整天在外面躲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他妈真是躲烦了。”秦大明一瞪眼,骂道:“烦了也得继续躲着,你他妈以为我不想回家吗,可就是碰上这档子事了,你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怪啊,就怪那个该死的央视记者,要他妈不是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咱们县里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出来,咱们哪用得着躲出来啊?放心吧,这段苦日子也不是白躲的,孟三金已经发话了,只要这件事平息了,等回到县里,会给咱们压惊费的。”

    陈东华一听来了精神头,嘿嘿笑道:“秦局,孟矿长能给多少?”秦大明说:“怎么也得三万五万的吧?”心里说,孟三金答应给老子十万,至于你,给个万儿八千的还敢嫌少吗?陈东华满意的点点头,笑骂道:“他妈的,藏了几天哪都没去,憋出一身火来……我听说,村里有不少呢,要不,秦局,我请你出去乐呵乐呵?嘿嘿。”秦大明摇头道:“关键时期,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毕竟咱们隰县口音跟沧州这边差得太多,被人听出来,就可能坏事。还是老实在屋里躺着吧,等风平浪静了,我带你去云州快活快活。”

    陈东华寻花问柳的心思被他拒绝,心里很是不爽,心说他这官越当越大,胆子却是越来越小,真他妈窝囊,是不是男人啊?就一屁股坐起身来,下地穿鞋。

    秦大明问道:“你去哪?”陈东华说:“我去大便。”秦大明点点头,道:“去吧。”又叹道:“他妈的,孟三金好几天也不来消息了,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陈东华走到门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嘿嘿冷笑,心说,连个小姐都不敢找,真他妈没种!老子今天就要快活一回,看你能拦得住我?

    他们租住的这套楼房,还是那种格局很老套的民房,从一楼通往二楼三楼的楼梯,建在楼体外围东侧的墙面上,楼梯都是水泥钢筋修筑的,倒也结实耐用。

    陈东华走出屋来,顺着外面过道往东走去,走了几步就到了楼梯上面,用手扶着铁制的楼梯扶手,一步一个台阶很小心的往下边走去,心里暗骂这楼梯设计得太他妈不科学了,上下三大层六小层一个灯泡都没有,这晚上下楼多他妈危险啊,又想起昨天傍晚所看到的那一幕,当时自己在三层楼梯上站着,望见在斜对面不远的里,有几个穿着超短裙的年轻女子,一个个胸大屁股大,扭扭摆摆的走进走出,明显就是个鸡窝,自己今晚上过去了,一定要痛痛快快的玩一回,对了,要个双飞,他妈的,人不能活得这么憋屈,就得及时行乐,免得死了后悔……想到双飞的香艳场面,小腹中那股邪火就猛地窜将上来,也顾不得小心了,迈开大步,两三个台阶一步的冲了下去。

    他很快来到地面上,往大门走去的时候,忽觉膀胱中有几分膨胀,若是平时,这点尿意完全可以忍受,可是即将出去找乐子,若是膀胱里憋着尿,玩起来可就不大痛快了。正好大门东侧的东南角落里就是茅房,他就信步走了过去。刚刚来到茅房门口,还没往里面走,却听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什么,弄死他俩……”

    也就是刚刚听到这一句,他的皮鞋脚步声也已经惊动了说话那人。

    一条黑影忽的从茅房里面闪出来,拦在陈东华跟前,喝道:“谁?”

    黑暗中,虽然瞧不见这人的面目,但陈东华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次孟三金安排他跟秦大明出来躲避风声,特意派了三个亲信陪着,美其名曰是护送伴陪。事实上,这三人也真正起到了护送伴陪的作用。一路上,由他们驾车护送,沿途吃喝住宿也都全由这三人买单,就连眼下这处暂居之所也都是他们负责租下来。陈东华与秦大明两人就跟度假游一般,甚至比度假游还轻松惬意,简直就是孟三金赞助的带薪度假。而陈东华眼前这人,正是三人里面为首的那位,不知道名姓,只知道绰号叫做“大炮”,似乎是指他的家伙大。陈东华也曾在厕所的时候观察过,发现这人的家伙并不大。

    陈东华听到大炮在厕所里面打电话以及大炮突然从里面跳出来,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相距不过五秒。他还没搞清楚大炮说的那句“弄死他俩”是什么意思呢,就已经面对大炮的质疑了,这一下又惊又怕,吓得突然僵住了,两腿发软,跑都跑不了。

    大炮电话还没断,用手机屏幕对着陈东华脸上照了照,一看是他,笑道:“陈哥,大晚上的怎么还没睡?”说着对电话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

    此时陈东华耳朵里回响着他说的那句“弄死他俩”,觉得他的意思总不会是弄死他另外两个伙伴,应该是弄死自己跟秦大明,不是正好俩人吗?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弄死自己二人,自己二人不是他们老大孟三金的铁杆兄弟吗,他弄死谁也不敢弄死自己二人啊?是不是自己听差了呢?讪笑着说:“我……我上厕所。”大炮很有礼貌的说:“哦,是吗,那快去吧。”说完让在一边,却是站在原地没走,好像是监视他的举动似的。

    陈东华留意到这一点,似乎印证了他那句话与自己内心的猜测,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回去休息,而要留在此处盯着自己呢?茅房外面很香吗?很显然,他这是怕自己跑掉啊。

    陈东华想到这里,只吓得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回想这些年,跟孟三金与黑窑沟煤矿也打了无数的交道,对于他们这伙人的脾性知之甚深。这伙人,眼里只有钱,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人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条狗。自己曾经亲眼见过,煤矿里某个矿道发生瓦斯爆炸起火后,这帮人为了掩盖事故真相,在明知还有部分矿工没有逃生的情况下,把矿道入口炸塌,彻底毁坏矿道;也曾经见过,他们与另外一个煤矿的人为了争夺村里公路的使用权大打出手,打死两人,打伤无数。这么些年,毁在他们手里的性命怕不有数十条了吧。对于这伙人来说,害死别人的性命就如同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们对此没有任何顾忌,只要接到孟三金的命令什么都敢做出来。甚至,如果给他们足够的金钱,怕是连自己亲爹亲娘也能杀了吧。

    不过,说到底,他们到底是孟三金的手下,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对自己跟秦大明下手,既然决定下手了,那肯定是接到孟三金的命令了。联想起他刚才正在打电话,难道说,是孟三金刚刚给他下达了杀人的命令?

    杀人灭口!

    这四个字一旦出现在脑海里,陈东华就恍然大悟,知道孟三金要取自己二人性命的真正原因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二人知道煤矿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同时,还能猜到,这回孟三金与他真正的老板李强伟是真被市县两级调查组逼急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要对自己二人痛下杀手。

    想明白这一点,他惊惧不已,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干什么好。

    大炮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看着自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心中暗道:“就算你听到什么,今晚上也跑不了啦。”笑道:“陈哥,不是上厕所嘛,快去啊。”陈东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会……会上的,你……你回去休息吧。”大炮笑道:“我还不困,这黑灯瞎火的,我就陪陪你,过会儿啊,咱俩一块上楼。”

    没有任何征兆的,陈东华跳起脚来就往大门那里跑。可还没等他迈出第三步,大炮眼疾手快,已经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拽了回来,右手一晃,一把尖刀已经顶在他后腰上,低声喝道:“别跑,也别叫,敢跑敢叫这就宰了你!”陈东华都快吓哭了,那些还没尿出去的尿液淅淅沥沥全部流了出来,把裤裆尿湿了,低声哀求道:“大炮,咱俩无冤无仇,你放我一马,我感激不尽,你……放我一马,我求你了。”大炮冷森森的说:“我放了你,我老大放得过我吗?”

    陈东华哀求道:“大炮,好兄弟,我求你了,我……我可以给你钱,你放了我,这事我保证不说出去,我也不会给孟矿长添乱惹事,我什么都不说,什么也都不知道。我……我这就给孟矿长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说,行不行?”大炮对他还真没恶意,感觉这人挺对自己的脾气,闻言就行了个方便,道:“行,你给我老大打电话求情,他要是说放你,我就不碰你。”陈东华大喜过望,就感觉重活了一回似的,大口喘息着,摸出手机,找到孟三金的电话后拨了过去。可是彼端很快响起了小姐那冷冰无情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东华吃惊的叫道:“啊,关机?”这一瞬间,就感觉又从人间坠入了地狱,明显是活不成啦。

    大炮其人还真不错,见状把手机递过去,道:“老大换新号了,你用我的拨吧。”陈东华感激涕零,道:“大炮兄弟,你对我真好,你……你饶我一回吧,我一家老小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说着扑通一声已经跪在地上。大炮摇头道:“你不要这样,你先给老大打电话吧,他说放你我才能放,你不要让我难做。”陈东华没有办法,只好用他的手机给孟三金打了过去。

    此时,孟三金正在省城一座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里的床上仰躺着,悠闲潇洒的抽着雪茄,腰旁跪坐着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美女,正吞吞吐吐的伺候他的胯下之物,而他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正在那美女雪白的奶 子上抓搓。

    听闻手机铃声响起,他表情淡然的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是大炮打来的,就接听了,问道:“还有什么事?”陈东华听到孟三金的声音大喜,叫道:“孟矿长,孟哥,是我啊,我是东华,陈东华,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不可能出卖你的,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孟三金极不耐烦,道:“你把手机给大炮。”陈东华还以为他饶过自己了,大喜,忙把手机递给大炮。

    大炮拿到耳畔接听了,道:“老大,是我……”孟三金阴恻恻的说:“他怎么还活着?”大炮有些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孟三金道:“大炮,你跟了我十几年了,是我最得力的手下,难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吗?我不要再接到他的电话,手脚干净点。”说着就挂了。

    大炮把手机放到兜里。陈东华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试探着问道:“怎么样,孟矿长是不是答应放了我了?”大炮笑道:“是啊,他最重义气了,让我放你一马。”陈东华高兴得都要晕过去了,道:“那……那我这就走,这就走……”大炮说:“哎,别忙,老大只说放过你,没说放过秦局长。”陈东华纳闷的说:“那又关我什么事?”大炮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得留下来帮我们打个掩护。”陈东华奇道:“什么掩护?”

    大炮说:“过会儿,我带兄弟上去,假装找你们打双扣,秦局长最爱这一口了,肯定会一起玩。你就给做个牌架子,分散他的注意力,掩护我们动手,我们也就好得手了。要不然,我现在放你走了,过会儿我们三人上去,秦局长看不到你,多少会怀疑,也就很有可能坏我们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陈东华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发愁的说:“你们三人一起上,他还跑得了吗?”说完这话,想到屋里的秦大明,不禁暗暗为他悲哀起来。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大炮说:“不行,我们虽然人多,可要是直接上的话,他喊叫起来,也就容易惹出麻烦,还是你帮忙打个掩护。事成之后,你就远走高飞,到一个我们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过你的下半辈子去。”陈东华虽然不想答应,可也不能不答应,这就是典型的“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不答应的话,人家说不定马上翻脸,一刀子捅过来,自己又找谁说理去?只能闷闷不乐的答应下来。

    大炮嘿嘿笑了两声,就揽着他肩头走向楼梯。

    两人一上一下的爬上楼梯,到二层的时候,大炮让陈东华回屋里等着,他自己则回屋里叫那两个伙伴。

    在这一刻,陈东华不是没有想过趁机逃跑,可转念一想,自己要跑,势必要走二楼楼梯口,被大炮三人抓住的话,迁怒过来,很可能就是个死,而帮他们掩护杀害秦大明,虽然不仗义,却有条活路可走。既然如此,还折腾什么呢?唉,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他神情低落的回到房间里,瞥见秦大明正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玩手机,一脸的淡定,心情又好了起来,心里暗暗冷笑,秦大明啊秦大明,你还不知道吧,你过会儿就要跟阎王爷报到去了。哼哼,刚才老子请你去你不去,结果大祸临头,还不自知,你当副局长又怎么样,该死了还是要死啊。老子就比你强,误打误撞,反而捡了一条命回来。你地下做了鬼,可别怪老子没有救过你,是你不领情。

    秦大明余光看到陈东华回来,不过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反而是看到他裤裆湿透了,坐起身来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道:“你多大岁数了,还他妈尿裤子呐?哈哈。”陈东华自得的笑了笑,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心说你别现在笑得欢,过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秦大明很快注意到他脸上浮现出的轻鄙的神色,微微一怔,又见他膝盖全是泥土,更是不解,道:“你怎么啦?”陈东华笑着摇摇头,道:“没怎么呀。”秦大明笑道:“你掉粪坑里啦?哈哈。”陈东华说:“嗯,我掉粪坑里了,你掉哪儿了?”用意是讥讽他已经掉在陷阱里了还不自知。秦大明看出他比刚才出去之前有很大变化,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呆呆的看他一会儿,说:“你有事可别瞒着我,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掉。”

    他这么一说,陈东华也有所醒悟,要说起煤矿里的秘密,自己可是比眼前这个安监局副局长还知道得多呢,而要论起跟孟三金的关系,自然是这个副局长跟他关系更深,就算论起命的贵贱,自然也是这个副局长的命更贵,在这么多的前提之下,孟三金为什么可以放过自己,却放不过这位秦局长呢?此时再想到刚才给孟三金打通电话后,他那冷冰冰的态度,再想想大炮死活不许自己先走,而是特意把自己支使回房,忽然间就明白了,天哪,孟三金哪里是饶过自己了,他还是要杀了自己为快啊。

    人在面临生死大难之际,脑子会突然间变得很好使,平时想不到的都能想到,这应该属于灵光一现吧。

    想到这里,他吓得三魂出窍,惊叫道:“秦局,不好了,孟三金让大炮他们三人干掉咱俩灭口。”秦大明闻言吃了一惊,很快又是一笑,骂道:“放你妈的屁,孟三金干掉谁也不可能干掉咱俩啊。”陈东华叫道:“是真的,我刚才就是在茅房外面听到孟三金给大炮打电话,让他干掉咱们俩,这才吓得尿了裤子。我要跑,大炮用刀逼住我,逼着我回来安抚住你,好掩护他们干掉你。他们假装说会放了我,其实怎么可能?”秦大明见他神情语气无一像是作伪,吓得打了个寒战,想起孟三金平时的为人,也有几分信了,跳下床来问道:“那怎么办?”陈东华说:“大炮他们在下面准备呢,过会儿上来跟你玩双扣,然后趁机干掉你。咱俩还是趁他们没上来赶紧跑吧,就怕他们拦在二楼楼梯口了,咱俩根本就跑不了,跑过去就是刀子招呼。”

    秦大明脸色大变,快步跑出房去,耳听楼梯上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好像已经来到三楼上半段楼梯了,还有一个声音在低声说:“尽量别用刀子,出了血就不好收拾了。”

    听到这话,他心都凉了,不过,他不像陈东华那样胆小怕事,飞快的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周围也没有可以用来拼命的武器,而除了楼梯之外更没有逃生之处,手扶栏杆往楼下望了望,一咬牙,一横心,两手握紧栏杆,双脚一跳,身子翻越而出,就到了半空中,此时两手松开,身子便稳稳当当的往地面上落去。

    陈东华站在屋子里,眼睁睁看着秦大明跳下去,知道他是玩了命了,可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不玩命又有什么办法,就学着他的样子跑出去,手抓栏杆就往下跳。

    此时,大炮三人刚刚走上三楼,大炮手中空空如也,另外两人手上也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他们裤兜里,可都藏了麻绳与钢丝,准备活活勒死陈东华与秦大明二人的。

    三人刚刚上来,就瞥见陈东华正在往楼下跳,大炮就知道阴谋已经被他们洞悉了,低声喝道:“别跑……”说完冲上去就要抓住陈东华。可他刚刚跑到那儿,陈东华已经跳了下去。

    秦大明是退伍军人出身,从普通士兵一直干到团级干部,转业后降一级使用分配到了隰县安监局,在部队的十几年间,身子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肌肉发达,筋骨灵活,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虽然身体一直在发福,却从来没有耽误了身体锻炼,因此身体素质还是极好的,从三层其实也就是二楼的高度跃下,不敢说不费吹灰之力,至少可以做到毫发无损。

    他没穿鞋,赤着脚跳到地上后,身子随着惯性往下蹲了一下,用以抵消地面对身体造成的巨大的冲击力,又故意翻倒在地,以把所有的冲击力全部消去,这才爬起身往大门方向跑去。大门距小楼也就是五六米的距离,眨眼即到,伸手去拉,却没拉动,定睛看去,是铁制的门栓插死了,忙又把门栓拉开,这才把大门打开,撒丫子就往外跑,刚刚出门,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闷响,很快响起陈东华的惨叫声,知道他也跟自己跳下来了,可能是摔伤了,有心回去救他,又怕被大炮等人追上,就狠下心来不管,出门后辨清方向,撒丫子跑了。

    陈东华跳落的时候,不像秦大明那样保持了身体平衡,是歪歪斜斜落在地上的,半边屁股着地,又把左腿给墩了一下子,剧痛传来,好像骨头都断了,因此惨叫出声。尽管如此,他也不想任人宰割,忍着剧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跑去。

    他们两人先后跳楼下来,那是刀架到了脖子上,已经无法可想,留下来是个死,跳楼还可能活,这才拼了命。但大炮三人作为杀手一方,并没面临这种窘迫之境,是以不会跟着玩命跳楼,见他二人都跳下去,便赶忙沿楼梯追了下去。等他们追到下面的时候,陈东华刚刚逃出大门。

    而此时,一楼住着的的房东也被他们发出的嘈杂声音吵醒了,一个老头打开门出来,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大炮吩咐两个手下追出去,自己转身对那老头笑道:“没事,哥几个喝多了,撒酒疯呢,你们就踏实睡你们的。”那老头说:“早点睡吧,别吵吵了。”说完关门回了屋里。

    在大门之外,陈东华已经被那两人追上了。那两人一个抓住他的手臂,一个抓着他的头发,就往回拽。陈东华又是痛苦又是害怕,吓得哇哇大叫:“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刚喊出两声,已经被捂住了嘴巴。

    大炮跑出来,喝问道:“都他妈吃屎的,怎么还让他喊出来了?”两人悻悻的也不说话。

    大炮四下里望了望,见没有别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道:“弄死他,我去找姓秦的。”说完摸出尖刀,胡乱找个方向追了下去。

    陈东华听到大炮说“弄死他”的时候,吓得又挤出几滴尿,张嘴想要喊叫,被人家手掌捂得死死的,想要咬那人的手掌,又根本张不开嘴,只能四肢胡乱挣扎,全力挣命。

    那两人也不理会他挣扎,只要他不叫出声来就行。其中一人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细细的钢丝,两手扣住钢丝左右两端早就制好的扣子,再把钢丝圆弧往陈东华脖子上一套,就死力往后拉紧勒拽。陈东华瞬间就再也呼吸不上来,瞪大了眼睛,两手臂拼命的抓挠,随着钢丝越勒越紧,他已经到了窒息的边缘,脑袋里空荡荡的,即将失去意识。就在这一刹那,老婆与儿子的形象忽然浮现在脑海里。他伸手指想要去拉儿子的手,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直到无力的垂落下去……

    大炮在村子里四下找了一圈,除了惊扰了村子里数不清的柴狗,连秦大明一根毛都没找到。回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两个手下迎上来。

    大炮问道:“搞定了?”两人同时点头应声。大炮说:“赶紧找麻袋装起来,开车到海边扔到海里去。”

    两个手下自去忙碌,大炮给孟三金拨去了电话。

    此时,孟三金正在那美女身后卖力的耕耘着,那美女被他干得哼哼唧唧,不时发出浪 叫,让他越弄越开心,如同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全身无一处不舒爽,突然听到电话铃声,根本就不愿意理会。

    那美女手臂够长,摸过他的手机看了看,嗲嗲的道:“老公,是大炮打来的。”说着反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孟三金接听了电话,却仍在耸弄,那美女明知他在打电话,却故意发出了更大的叫 床声。孟三金在她白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骂道:“让你骚!”

    大炮有些羞愧地说:“老大,事情没办好。”孟三金闻言停了下来,道:“说清楚!”大炮说:“陈东华搞定了,秦大明却给让他跑了。”孟三金没有立时发脾气,而是权衡秦大明逃掉以后对这件事的影响。大炮说:“老大,实在对不起啊,可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陈东华临时反水,把真相吐露了给秦大明知道……他俩知道要死以后,都玩了命了,竟然直接从三楼跳楼……”孟三金说:“陈东华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大炮说:“我打算扔到海里去,大海无边无沿,扔进去谁也发现不了。”孟三金说:“找条船,往深海里去,把他身上系个石头,沉到深海区。”大炮说:“我知道了。”孟三金又道:“办完这件事,你们三个先别回山南,直接去内蒙,在那里躲一阵,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再回来。”

    挂掉电话,孟三金给李强伟打去电话,道:“大哥,我对不起你,事情没处理干净,陈东华搞定了,秦大明给跑了。”李强伟不说话。孟三金就越发的心虚,道:“大哥,我对不起你,你这么重用我,我却净给你掉链子……”李强伟说:“你把情况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孟三金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李强伟说:“如果陈东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大炮三人又远走高飞,那么就算秦大明回到隰县告你杀他灭口,也没有任何证据,对不对?”

    孟三金说:“嗯,理论上是这样。”李强伟又说:“你看咱俩,在外面躲了这么久,不论是警方还是市里派下去的调查组,都找不到咱们,也就是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警方听信了秦大明的话,想抓你我归案也抓不到,是不是?”孟三金笑道:“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儿!”李强伟忽然大发雷霆:“是你妈个逼!你们他妈的一群蠢东西,让你们办点事总是给我办砸了。两个人都搞不定,还跑一个,你们他妈是干什么吃的?我花钱养着你们干蛋用?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跟我刚才说的想的一样,你以为公安局养得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你以为大炮他们几个一点证据都留不下来?你以为警察一辈子都找不到咱俩?你真是那么以为的,那你就吃屎去吧!”

    孟三金见老大突然发脾气,一颗紧张的心忽然放松下来,讪讪陪笑:“老大,你要骂就骂吧,我恨不得过去让你踢上几脚。这事我确实没办好,该骂,也该罚……”李强伟骂道:“罚你有个鸡 巴用?”孟三金陪笑道:“大哥呀,事已至此,到底该怎么补救,你给我支招吧。”李强伟说:“有勇无谋的东西!他妈的,碰上事情就会让我出主意,你他妈这么大人了,就一丁点没办法?”孟三金陪笑道:“大哥你有勇有谋,这么多年来我们听你的听惯了,你冷不防让我想办法,我怎么想得出来,脑子里都生锈了。”

    李强伟沉吟说道:“秦大明逃出生天,必然会报警。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哪怕没有证据,警方也会加大追缉你跟我的力度。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藏在房子里,最近哪里也不要去。第二步,就是让大炮他们躲起来,你已经吩咐他们了,我就不废话了。第三步……”

    秦大明逃出来后,光着脚,没敢走大路,而是专门绕胡同走小路,一路向西逃去,一路上踩了不知道多少的牛屎狗粪,又被多少的玻璃石头划伤了脚底板,却没有任何知觉,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逃命”,回想起陈东华发出的那声惨叫,估计他是跳楼下来摔伤了,如果他逃不出来,那么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大炮三人害死了。可是,事发现场毕竟是在当地老乡家里,大炮他们有那个胆子当场杀人吗?

    又想,陈东华大便回来之后,反应太过怪异,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被大炮三人害死了,却没告诉自己,那是存心看着自己被害,既然如此,他死不死关自己什么事?他死了不是更好?

    可再一想,别管怎样,要不是他最后幡然醒悟,向自己说明真相,自己恐怕早被大炮三人干掉了,哪里能跑到这里。这样说来,他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自己又要谢谢他。唉,真是郁闷啊。

    又跑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这是要往哪里跑啊,别跑来跑去迷了路,最后又被大炮三人追上,还是先停下来,摸清了状况再说吧,就停下来,蹲在地上,四下打量。

    此时,他已经跑出了那个小渔村,由于一路挑犄角旮旯跑过来的,此时正处于一片盐碱地之中,地里种着几棵不知道名目的小树,四下里静悄悄的,也特别黑,没有一丝灯火,似乎非常的安全。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暂时休息一会儿。

    忽然觉得裤兜里有什么东西撑着很别扭,摸出来一看,正是手机,看到这玩意,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喜过望,点亮屏幕就要打电话。

    可是,别急,这个电话该打给谁呢?打给局长?不行,他跟孟三金是一伙儿的,跟孟三金的关系比自己更铁,自己打给他,他说不定转过脸来就出卖自己。打给家里边?同样不行,孟三金知道自己跑了之后,很可能派人去自己家里打探消息,万一自己告诉了老婆,老婆不小心说漏了嘴给孟三金的人知道,那自己又跑不了一个死。打给县公安局长?也不行,他跟孟三金也是合穿一条裤子的……

    他想来想去,居然不知道打给谁好,这才深刻领悟到,孟三金已经在县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势力网,几乎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他的朋友。自己打给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被有意无意的出卖。不行,绝对不能干自投罗网的事情。

    “他妈的,难道老子在隰县混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值得信赖的人都没有吗?”

    无奈之际,他翻开手机电话薄,一个个的翻检联系人,要找一个最值得信赖的人求救。从头到尾,发现所有的人都不敢信任。蓦地里,一个名字出现在了眼前,“庄海霞”。

    “呀,这不是那个央视记者吗?来隰县就是为了调查采访当年那次矿难事故。在她被救出来以后,自己曾经故意跟她索要了手机号码,假意说是给她提供线索,实则是方便刺探她对那次矿难的认知程度。她跟孟三金等人可是完全的势不两立啊,自己求她的话一定没问题!绝对不用担心她会出卖自己!”

    想到这里,秦大明又是兴奋,又有几分羞愧,自己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如今却要她救自己的性命,唉,她要是知道这事之后,一定会笑话自己吧。可话说回来,她再怎么笑话自己,自己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总比稀里糊涂被孟三金干掉的强,便咬咬牙,拨出了电话。

    庄海霞刚赶到家里不久,吃了一串提子,正打算洗澡呢,手机就响了,摸过来一看,是个近似陌生的手机号码,地区提示是山南云州,微微一愣,难道是他打过来的?可是不对啊,他的手机号自己已经存了,绝对不会是一串号码。既然不是他,又是谁呢?难道是隰县方面?蹙起秀眉,把电话接了,道:“喂,哪位?”

    几分钟后,庄海霞就出了一头热汗,紧张的说:“秦局长,你让我救你,可我已经回京了,我怎么救得了你?你……你要不报警吧?”秦大明叫道:“不行,绝对不行,孟三金与李强伟的势力太广了,从隰县到省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报警反而会暴露自己。”庄海霞说:“那怎么办?那……那要不我去找你?可我一个女子也救不了你啊,孟三金要是连我也杀呢。哎呀,这件事不好办啊。”秦大明说:“庄记者,你不是跟市里下派的调查组有联系嘛,我看市委书记的样子似乎要认真调查这件事,你不行就联系下调查组的人,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有市委市政府出面干预,我才有救,你也不要赶过来,你赶过来也没用。”

    被他这一提醒,庄海霞才想起一个人来,有这个人帮忙,何必联系什么调查组,直接联系他,他自然会第一时间告诉市委白书记知道,白书记直接干预此事,一百个秦大明也能救下来,就说:“好,我明白了,我这就打电话联系云州那边,你不要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我消息。”秦大明说:“我手机就一块电池,不能总是打电话,你一定尽快给我搬来救兵,庄记者,我的命就拜托给你了。”

    庄海霞嘴里答应下来,心里却是鄙夷不已,心说你早干什么去了,既然跟孟三金狼狈为奸,有收黑钱的欲 望,就要有接受惩罚的觉悟,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是最公平的,却也不敢耽搁,急忙给那个可以帮忙的人拨去电话。

    刘睿已经在家里睡着了,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大作,吓得妈呀一声喊,从梦中惊醒,愣了愣神,这才摸过手机,肚子里腹诽不已,是谁这么讨厌,大半夜的打来电话,等看清来电者姓名时,赫然是庄海霞,有些惊愕,这丫头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又打来电话?纳闷归纳闷,还是接听了。

    庄海霞也不废话,等他听了后,将秦大明所遭遇的一切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最后道:“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你看着办吧。我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呃……不对,其实你也一样,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在沧州海边呢。”刘睿听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敢相信,把床头灯打开,强迫自己定了定神,这才问道:“你是说,这些事情都是秦大明刚打电话告诉你的?他依旧在被人追杀的过程中?”庄海霞说:“我发现你的理解能力很有问题,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刘睿说:“不是,我必须要确定下来,因为我要马上汇报给白书记知道。”庄海霞说:“我用我的央视记者身份保证。”刘睿道:“好,我这就给白书记打电话,你马上给我发来秦大明的手机号。”庄海霞说:“发是发给你,不过他的手机快没电了,没事不要拨,否则就会失去联系。”

    刘睿在床上站起来,脸色凝重的给白旭光拨去电话。白旭光也已经休息了,迷迷糊糊中被铃声吵醒,拿过来看时,是刘睿打来的,知道他必有急事,就起身接听了。

    白旭光听完后震骇无比,道:“秦大明与陈东华是孟三金派人转移走的,如今孟三金又要杀他们灭口?”刘睿说:“听秦大明的意思,陈东华跳楼的时候摔伤了,似乎没有跑出来,目前应该已经被……”白旭光愤怒地说:“太猖狂了,好狗胆!”骂完又道:“你赶紧联系冯局长,问问他这件事该怎么办,是不是需要河北警方出面援救秦大明,让他尽快想个办法出来。另外,也要想办法尽快抓捕那三个杀手归案。你还要让他尽快赶到我这里。”刘睿全都答应下来。白旭光又道:“你也尽快过来。”

    刘睿又给冯海亮打去电话,将情况与白旭光的吩咐说了一遍。冯海亮大为挠头,道:“这种跨省的事情可是不好办,必须联系河北警方寻求援助。”刘睿说:“那就去联系吧,秦大明是这件案子里面最重要的证人,务必要把他救出来。那三个杀手也要尽量抓获。”冯海亮说:“这种情况还需要省公安厅配合,我必须先往局里去一趟,然后再去白书记那里。”刘睿说:“好,麻烦你跑一趟,我也马上过去,过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