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远东新闻报》任命我为”名誉职工”了,主要是为了感谢我写的那篇关于在南京过收获感恩节的文章。真了不起,不是吗?
10月9日、10月10日
下雨天,大家的情绪都非常好。为了轻松一下,星期日下午,我又来到”库特沃”号轮船上喝咖啡。船上只有少数几个人。大使馆的罗森博士现在也成了船上的常住客人,他的言谈举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坦率地承认,因为之前有过教训,他对轰炸很害怕。如此的坦率,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我也讨厌轰炸。
但要我现在就撤到安全的地方,不,我还不能下决心这样做。如果日本的战舰突破了扬子江的封锁,直达下关,用舰上的火炮轰击南京,那么,我也许应该考虑到”库特沃”号轮船上来休养一段时间。因为到那个时候,我想谁都会哭的,或者说,南京已经没有一所房子是安全的了。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愿也不会到那个地步,尽管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
10月11日
依旧是个分外美好的下雨天!
但愿防空洞不会被水泡软!今天可真忙!访问了政府各部门,中间发生了一些令人非常生气的事情,不过都过去了。我写了一封信给德文《远东新闻报》的胡尔德曼先生,也许他会把它刊登出来。
关于施特雷齐乌斯夫人在青岛去世的讣告,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记得我旅行路过青岛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还要我代她向她丈夫问候,并叫她丈夫不要担心她的健康。遗憾的是,虽然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她去世的不幸消息还是很晚才传到她丈夫施特雷齐乌斯将军那里,这使得他在她的葬礼几天后才到达青岛。
10月12日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已经做好了迎接猛烈轰炸的准备!
虽然天气很好,但一直的安静让我们都感到很奇怪。我和韩(湘琳)先生坐车去国民党中央党部,在那里收到6000元钱,我想到银行兑换成美元。但是,在途中响起了警报,我们掉转车头,安全地回到了家。警报状态从11点持续到11点30分,看来是虚惊一场。我们又开车出去,顺利地拿到了美元支票。在中央党部的时候,在那里的地下室,正在放映一部在上海拍摄的中国战争片。在被允许的情况下,我和韩先生不受干扰地看完了这部电影,但作为唯一的一名欧洲人的我,在中国士兵中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13点30分,又响起了警报。14点,第二次警报响起了。城南、城北和城东都被投了炸弹,在城南方向,我们看到了一场空战。双方对抗了几分钟,一架飞机被击落了,随之升起了一阵褐色的烟云。希望是中国人战胜。第二架飞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摇摆着落了下来。难道它也被击中了吗?没有望远镜,我不敢肯定。上海那边曾答应给我一副望远镜,也该给我了。15点20分响起信号:警报解除。危险过去了。
带着他的家人,普罗布斯特博士高高兴兴地安全抵达了上海。
今天西门子电气总公司在德国庆祝开业90周年!难道上海那些人忘记了,又或者是故意不予理睬?不管怎样,我没有收到要庆祝的命令!真扫兴!
16点~16点30分,又是一次虚假的警报。
各家报纸报道说,一共有5架日机被击落,城里2架,城外3架。
10月13日
天晴,少云。这一天很不安静,但一切都发生在远方。8点有警报,8点15分就解除了。原来是从上海飞往天津去轰炸塘沽的中国飞机,途中被误认为是日本人的飞机。从9点30分至10点,从13点至14点30分,从16点40分至17点55分,警报声一再响起,各有第一次和第二次信号。在城南和城北方向,我们看到有大批飞机,但是没有听到高射炮的射击声。部分飞机在上空盘旋了好几个小时,应该是正在值勤的中国飞机准备击退日本入侵者。
每当警报响起的时候,一大批穷苦的居民奔跑着经过我的房子,朝五台山跑去,因为在那里的山丘下挖了一些较大的防空洞。这是一种灾难。这样痛苦的景象我真不愿意看到,何况一些妇女们的怀里还抱着很小的孩子。就在今天,他们叫嚷着从这里过了4次。
又有更多的人来到了我的防空洞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会说德语的黑尔德·森和冯先生,也从他们以前大行宫的分行迁到了中山路。现在只要警报声一响,他们就会逃到我这里来。另外,经常给我送信的两名邮差也成了这里的常客。再过一阵,我就真不知道该把大家安置到哪里去了。在最近一段日子里,我自己都不再去防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