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清笑了笑,示意结霜将怀里的顺哥儿递了过来。那妇人在看清顺哥儿的脸时,整个人越发的抖得历害了,一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却又控制不住的只往顺哥儿身上瞄去。
“这孩子很可爱吧?”梓清看着妇人,勾了唇笑道:“我啊,三年不曾得一子,好不容易这过继了个孩子,也不知是天定无子,还是命相相克,顺哥儿啊,昨儿个不小心落湖,差点就淹死了。”
“扑通”妇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抬了眼颤瑟瑟的看着梓清,哆了唇,“夫人,你……你……”
“我本不是个心善的。”梓清压了笑,有意无意的看着那妇人,道:“如果真是相克,想来总会是我命硬点吧。”说完,手缓缓的移到了顺哥儿那尚未闭合的囟门之上,尖尖涂着大红丹寇的指甲来回划着圈儿。▄▄
“夫人……”妇人一双眼睛只管盯着梓清那血似的指甲,高高颧骨上紧贴着的皮肉抽搐着,牵动着眼角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顺哥儿像是不愿被人惊扰了好梦,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梓清早在感觉到他嘴角微瘪时,手指状试用力的按向了那一跳一突的囟门。妇人只吓得魂飞天外,扑通一声,便跪到了梓清跟前,双手紧紧的攥着梓清的手,声泪俱下的哭喊起来。
“夫人,饶命啊,小孩是无辜的,您放过她吧。”
梓清淡淡的收了手,将孩子递给结霜,“你现在认识我了,可我还不认识你呢。”
“老奴是俯是兰姨娘的娘亲。”妇人匍匐在地,头重重的叩在地上,眼泪成串成串的落下,“是我们猪油蒙了心,犯下这滔天大罪。夫人,只求您,放过这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
“呵呵。”梓清笑了笑。妇人抬头惊愕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梓清低了眼角看着妇人浑浊的眸,在那片浑浊里有个不甚清晰的自己,模糊的只剩一个影子。真像会揭开吗?
“结霜,你们出去,我要单独跟她说会儿话。”
结霜金珠对视一眼,齐齐的应了声,“是。”退了出去。两人站在屋檐下,相互笑了笑,往外走了几步,只至站在院子里。屋子里的声音很低,低到连风声都比那声音要响。
片刻之后,梓清走了出来。结霜抱了顺哥儿,快步上前,“四小姐……”
梓清摇了摇头,她现在很乱,需要理一理思绪。从兰依的娘亲那,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谢沐安在找一样东西,似乎她这里有他需要的某样东西,是什么?梓清猛的便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谢家不可能会让她和离,同样谢家也丢不起那份脸,穷凶极恶之下,只怕会杀人灭口。
午后的阳光明明暖暖的,梓清却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冷意。她不能再等他们做出反应了,她必须尽快逼兰依来坦承这一切,只有兰依坦承,她有机会和离。这坦承还不能只对她一人。梓清抬起眼,迎着耀目的金光。谁,谁能给予她足够的筹码?那个人吗?不,不能连累他。梓清摇头,金色的阳光中,似有紫色的袍色划过。
好吧,不论你有什么样的目的,至少目前你对我无敌意。
“四小姐。”听香远远的朝这边走来,因为走得急,脸上生起细细密密汗。“世子回来了。”
梓清微愕,现在回来了?不是说要到酉时吗?
“世子知道您在俯里,想请四小姐去叙叙话。”
蒋少轩的话才说完,王梓淇同梓清齐齐跌坐在椅子上。
“有喜了?”样清喃喃自语,宫里的那位皇贵妃在这时候有喜,可真是时候。勾了勾唇角,梓清唇边有了一抹浓浓的讽笑,她猛的抬头看向蒋少轩,“皇后……”
蒋少轩摇头,“这个时候皇后不会动她。”
“为什么?”王梓淇先梓清发出了疑问,不待蒋少轩回答,又急急道:“那太子殿下呢?”
蒋少轩蹙了眉头,惊觉到自己的失言,王梓淇脸色白了白,飞快的撩了眼睛看向四周,空旷的厅堂里,就只三人。她缓缓的吐了口气。
“下个月的十五,是七巧节,皇宫会举办一场盛会,实则是为太子选妃。”蒋少轩淡淡的撩了一眼梓清,其实蒋少轩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蒋家是东宫派,他当然乐见谢家败落,是故不遗余力的帮着梓清。只是当今圣上正是龙精虎壮的年纪,谢贵妃圣宠当前,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什么样的变故,万一谢贵妃拔了头筹,依着同谢沐安连襟的关系,他蒋家也自可立于风雨之中。想到这,心中便有淡淡的惶惑,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梓清听完蒋少轩的话,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子选妃在前,若是正当圣宠的贵妃滑胎,很难不让人怀疑到他头上,虽不致有什么影响,但目前在皇帝眼里还是安安静静本本份份的好。
“时间真的不多了。”梓清咬了咬唇,“世子,派个人去余杭帮我押个人回来吧。”
“可以。”蒋少轩当即应道。“不知押的是谁?”
“是清源能证明顺哥儿是兰依亲生子的人。”
蒋少轩沉吟,“你押她回来,是何用意?”
“所谓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淹死人。”梓清笑了笑道:“或许一时用不上那婆子,但人在我们手里,总有要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