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盛夏的天气,但湖水中依然冰寒,花九也不挣扎,她就那么在水下大睁着眼,努力保持着镇定。
有细长的铁链子像水蛇一般锁上她纤细的脖颈,紧接着是大力的拉扯,一下她就呼吸更为困难,然后是脚踝,一并让水鬼给钳制住了,并拉着她往湖底更深处下坠。
这还真是招招致她死地的狠招,二皇子是打定主意今天招安不成,就要杀了她。
她盯紧水下的黑影,握着软剑的手狠狠地朝着那水鬼双手砍了出去,脖颈的铁链瞬间松动,猩红的鲜血才弥漫而出就被湖水给冲淡,但花九还是尝到一丝血腥味。
刚才那一动作,消耗掉花九所有的力气,脚腕被人拽着,她根本动不了,猛地腰身缠上了一双手,她耳边听到逐月的声音,“夫人……”
到处都是晃动厉害的湖水,脚底下似乎有打斗的声音,她看不清,也觉身子被冷的没力气,但只得任腰间上的那手拖住她,使命的往水面挣。
“九儿!”
花九听到息子霄在喊她,她一睁眼,就被逐月拉着冒出了水面,她张大嘴大口的呼吸,模糊的视线中,息子霄卡着二皇子的脖子,杀气斐然的道,“让他们停下!否则你先死!”
二皇子不吭声,他视线看着画舫沉没的地方,逐月一手抱着花九,一只手还在拼杀,行云也几乎是同样的情况,三人岌岌可危。
他就笑了,“有你夫人陪葬,那也不错!”
息子霄在二皇子眼中看到他的笃信,似乎认为他顾忌花九的生死,便不敢下手
息子霄鲜少笑,但这次他竟咧开了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阴森的寒意,连凤眼的风流韵味都化为最尖锐的利刃,“是么?”
然后他同样用那铁链子锁住二皇子脖颈,用力一拉,二指一并成剑指,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快若闪电地一指洞穿二皇子大腿。
“啊!”二皇子生来尊贵,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痛,当即他便惨叫出声。
围攻花九的水鬼皆动作一滞,看了看二皇子那边,又看了看花九,不知所措。
息子霄将二皇子置于他身前,让那些水鬼看的更为清楚,二皇子的左腿鲜血淋漓,那伤口两根手指那么粗的血洞,鲜血不断,而他手上,也是殷红一片。
他看着花九,剑指再一扬,二皇子右腿霎时被贯穿,鲜血飞溅而起,在半空之中,水波的映衬下,划过完美的血色弧度,“停不停?”
其中一明显是队长的水鬼终于站出来,挥了下手,暂缓了行动,逐月和行云身上皆带伤,两人靠拢,将花九护在中间。
二皇子有呻吟逸出,他生生被这断腿之痛折磨的神智不清了,若不是息子霄背后提溜着他,只怕是他立马就会倒下去。
局势这样僵持了下来,息子霄将二皇子扔下,一只手提着那锁住二皇子脖颈的铁链,一手拿着橹,驶着小舟缓缓靠近花九。
“阿九,阿九……”这当,从曲水琳琅湖另一边传来呼喊,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另有一画舫开了过来,而站在画舫边出声大喊的,竟是闵王妃。
眼见这那画舫靠近,息子霄离花九也就两三丈的距离,谁也没看到趴在舟里的二皇子意识清醒了一丝,他睁开眼,看了那水鬼队长看了一眼。
闵王妃近了,她瞧着几人的狼狈,就赶紧差人下去救人,二皇子的水鬼缓缓后退,那水鬼队长却是落在最后。
花九被闵王妃遣的人扶着,正欲攀上画舫船舷,爬上去之际,谁也没想到,那水鬼队长手中细铁链子猛地朝花九背心击出,快若利剑,甚至带起了尖啸的破空声。
这当,息子霄离的远,行云离的远,离花九最近的人,便是逐月。
在花九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逐月身子微侧,大力地撞开她,花九又被摔回湖里。
花九只听的有噗嗤的一声闷响,逐月就被那铁链洞穿肩胛,她似乎看了下花九,确认她无碍,那脸上就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来,随即她又看了看息子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的样子,但猩红的血就从她嘴角蔓延而下,将那团的湖面给浸染成绯色。
息子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黑曜石的凤眸之中闪过决绝的狠厉,他抓起二皇子头发将他提将起来就道,“二皇子,你拿什么换?”
“半玄,你可得想好……想好了……我是皇子,你若再伤我……我诛你九族……”二皇子色厉内荏,事实上,刚才息子霄那两剑指,已经让他心有畏惧,他甚至觉得息子霄是真大胆的今就赶将他给杀了。
息子霄抿唇,没回答,他只是以缓慢的动作,那手指又抠入二皇子右腿血洞里面,好像在寻着什么,“看吧,这是你的筋,亲眼见着,我是怎么掐断的!”
他逼着二皇子低头,被血色然就的手上,指间就果然挑着一条筋脉模样的东西,二皇子只觉那条腿抽疼的不像是他自个的。
“不,你不能……”他脸色死白,生为皇子,身若有损,那便是这辈子都坐不上那个位置了。
息子霄面无表情,他手指一拧,生生就断了二皇子右腿的筋脉。
“不!”二皇子几欲昏死过去,他双手抱着自己那条腿,已然绝望。
息子霄不再管他,他抬头,就看着闵王妃已经将花九给救上了画舫,行云也及时捞起了逐月,没让她落水底,这会画舫上正有御医在疗伤。
而二皇子手下的水鬼,正被闵王妃带来的人绞杀个干净,这一局,二皇子是输的惨重。
几个起落,息子霄上了闵王妃画舫,他先是看了眼逐月的伤势,御医救治的快,不用有性命之忧,只是那铁链子将她肩胛骨给震的粉碎,估计日后那只手是不能再用刀剑了。
花九随便披了件衣裳,她身上湿透了,也不急着去换,是握着息子霄那软剑,谁也不能让她松开手,她视线一直在逐月身上,深邃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同闵王妃一起前来的,还有孙家孙粥弼,他见息子霄上来,身上几乎没带伤,就笑道,“息公子,果然身手了得。”
息子霄冷冷地看着他,其实之前他就和闵王妃商议过了,待二皇子动手时就来救援,可是事实上呢,花九几度生死垂危,逐月重伤,若不是他钳制了二皇子,只怕现在连花九都变成了一具尸体。
一想到,花九在鬼门关走了遭,他就心头寒的发疼。
息子霄缓步到花九前面,握着她手,掌心温暖,取了她手中软剑,“九儿,没事了……”
花九陡然松手,她扑进息子霄怀里,上下将他看了遍,确认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息子霄起身,他冷漠地看着闵王妃,“多谢王妃,王妃来的及时。”
闵王妃脸色一变,她尴尬异常,想扯开笑脸,哪想却根本做不到,“息七,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白光从她面前而过——那是息子霄的软剑!
“唔!”孙粥弼闷哼一声。
息子霄软剑脱手,从孙粥弼脑门擦着飞过,削去了他头顶一搓发,连玉冠也给劈成了两半,他头发倏地散落下来。
只那么一点的差别,孙粥弼脑袋就不保,画舫周围站着的带刀侍卫哐啷一声皆伸手拔刀,警惕地看着息子霄。
“手滑,”息子霄闲闲道了句,“行云,捡剑。”
他说完话,就转身抱起花九,走到画舫里的小房间,准备让花九换身干爽的衣服。
行云捡了软剑,他眼梢晦莫忌深地看了孙粥弼一眼,嗤笑了声。
“给本宫都收了刀剑,”闵王妃一拂袖,厉声喝道,“孙家主,下次用点好的束发玉冠。”
孙粥弼脸色铁青,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敛下心头情绪,看着闵王妃就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兄长。”
“兄长?”闵王妃反问了句,她唇边就有嘲弄,“本宫堂堂王妃,兄长,下次再见别忘了给本宫见礼!”
闵王妃本来心里就有火气,原本刚才二皇子动手之时,她就要如约开画舫过来,谁想,孙粥弼那时候到来,硬是将她给困了住,拖延时间。
他那点心思,她又岂会不懂,无非就是眼见着花家已经算是垮了,便迫不及待的想伸手对付花九,即便半月后闵王回京,他也可以说是,二皇子动的手,和他没半点关系。
好一招借刀杀手,兵不血刃地将想捡便宜。
她倒宁可刚才息七那一剑,就削了他的脑袋。
“那是应该,但是孙墨涵你也别忘了,谁让你坐上王妃之位的?”孙粥弼拂了下头发,将乱发敛到背后,“我既然能让你坐上去,就自然能将你给拉下来!”
话落,闵王妃却笑了,她笑的明媚灿烂,身子轻颤,不可抑止,“孙粥弼啊孙粥弼,你以为,我孙墨涵还是当年的孙墨涵么?总有一日,你没好下场,我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