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注意了。”逐月在花九耳边很轻的说了句,她们两个被缩着脚挤在笑隔间里头,逼仄的很,几乎无法呼吸。
也不知逐月在哪摸索了一下,马车底板掉下来半块,她半点没准备的人就往下落,好在逐月一直揽着她,带着她就地一滚,滚出了马车,没伤到半点。
“阿九,没事吧?”是凤静的声音。
花九人还躺地上,一身沾了灰尘,她抬头,就看到凤静关切的问,周围还站了好些穿着软甲的京城禁卫。
逐月将花九拉起来,动手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然后才打理她自己的。
花九回头,她们离马车并不远,逐月带着她也就滚出了两三丈的距离而已,骨伽还在马车里没出来。
“逐月,带你家夫人先回去,别走原地,一切小心,皇后插手了。”凤静脸上凝重一片。
月应了声。
临走之际,花九看着马车,眼神闪了一下,“既然皇后也想参一脚,那么便闹的人尽皆知吧,手伸的长了,看她怎么缩回去!”
听花九这么说,凤静轻笑了声,“那也行,想必皇后也乐的对梅妃落井下石。”
逐月带着花九没骑马,她背起花九,只说了声,夫人,趴着点。然后提气至双腿,运起轻功,在狩猎场林间像灵动的鸟儿,飞快的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凤静眼见着花九走了,他脸上那笑意倏地一收,眉目的忧郁之色都化为冷凝的尖锐,他虽不会拳脚功夫,但身上半点不缺乏杀伐之气,能得大家族承认的继承人,又哪能是真的忧郁寡断之人,只不过这一面,他没在花九面前展现过而已。
“动手!”他一挥手,低声说了句,便随着那护卫他的两人隐退到茂盛的密丛处,泰然观之。
随着他这话,从禁卫军里走出一明显是队长的中年男子来,他身后还披着红色披风,明显区别于他人,他抽出腰间利刃对着那马车道,“何人在马车里,京城禁军办事,还不速速出来!”
那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惊的在马车里的骨伽一个激灵。
骨伽回神,他看着自己的手,就有片刻的忡怔,他掌下,女子的衣衫已经半解,连肚兜都被扔了出去,他自己也是衣服不整。
他刚才想着要得到花九,还有回纥可汗的位置,人就似着魔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咛”这当,有女子浅吟的声音响起,却是要醒了。
骨伽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他手刀一竖,又将人给砍晕了过去,这时,有发丝拂开,他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哪里是花九,根本就是二皇子妃。
“来人,给我将马车里的人拿下!”外面还有禁军在喊着。
骨伽有片刻的慌神,但很快他便稳住了心神,眼底带着阴森的寒意看了眼二皇子妃,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踏出马车,居高临下地站在车辕上喝道,“我是骨伽王子,谁敢将我拿下!”
上前的禁卫一愣,皆止了动作。
禁军队长,嘴角有丝讥诮的笑意,“原来是骨伽王子,得罪了,只是在下刚才在奉命找寻一人,不知骨伽王子在狩猎场中安置一辆马车做甚,也没个人伺候。”
骨伽为了将花九带走方便,不想让其他人知,故马车周围他是半个人手都没布置,刚才他也是在等着亲信狩猎归来,好自己拿着猎物回去应付,让人先将马车弄出去,准备狩猎一完就赶着回回纥去。
“伺候,马车里有人伺候本王子就够了,你们还不滚。”骨伽双手抱胸,最后一个滚字说的匪气十足。
那禁军队长还想说什么,就在这当,在凤静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之际,有那数十个黑衣人从葳蕤的树间执剑而下。
皇后的人来了。
也不枉他故意弄出花九迷路走过的痕迹,这些人才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这里来。
似乎认定马车里还有人,而且那人必定是花九,只因花九座下的马儿还悠闲在马车边甩尾巴。
就有那动作快的黑衣人一剑破了马车棚,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之际,那马车棚被几把剑刃炸的四分五裂。
有浅淡的烟尘浮起,马车棚碎渣漫天飞舞之间,一女子的声影模糊出现。
“保护二皇子妃!”那禁军队长大喝了声,当即一人当先地冲了出去,一副誓死保护的模样。
一句二皇子妃,让那些黑衣人都愣了一下,烟尘很快散去,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女子果然就是二皇子妃,根本不是花九。
骨伽眼见事已至此,就想先溜。
那禁军队长飞快地到二皇子妃身边,眼瞅着二皇子妃那衣衫不整明显被人轻薄的模样,立马解了披风覆盖在她身上,杀气腾腾地一剑指骨伽,“给我拿下这个胆大妄为之徒。”
那些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也想抽身,但凤静哪会给他们机会,他一拍手,立马又从另一边蹿出一队禁军来,两方相接,就有禁军大声喊着,“捉拿刺客!”
在场一片混乱,凤静朝身后的护卫扬了下下巴,那人也穿着与禁军大同小异的软甲,趁乱摸了过去,先是从将花九那马儿一剑给抽跑的没踪影,然后才靠近二皇子妃,在那马车里仔细地查看了起来,果然在一角落找到凤静提过的装有干香花的荷包。
这时,整个场中,骨伽被禁军队长给压在了剑下,他本就没多抵抗,他这会也算脑子清明了会,知道刚才情急之下要是跑了,便洗脱了不罪名,他中了花九的全套,总归还有个回纥王子的名头在那,大殷皇帝又怎会杀他。
他才这么想着,就从林中传来爆喝的声音,“谁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却是皇帝挎着弓箭,他身后跟着几个提猎物的太监走了出来。
凤静眼瞅着正主到场,唇边的笑意更甚,这两队护卫狩猎场的禁军队长都是闵王的暗棋,他们知道怎么说就好。
他遂悄无声息的离去。
那两禁军队长一起上前,单膝跪下,其中披风给了二皇子妃的那位道,“启禀皇上,我等巡视护卫狩猎场到此处,就发现回纥王子安置了马车这里,也没人伺候,顿觉怪异,就例行问了几句,岂料这时,这一群黑衣刺客冲了出来,要杀回纥王子,属下拼死保护,不想回纥王子马车破了后,在马车里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还不从实招来!”说这话的是九千岁,他提捏着嗓子,声音带点不阴不阳。
皇帝脸色很沉,双眼如鹰隼般锐利,他看了骨伽一眼,这时候,骨伽已经被禁军给放了,他站那,面无表情。
“是二皇子妃!”那队长一说完,立马磕下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二皇子妃!
这几字一落,场中瞬间安静无声,皇帝还是那神情,看不出更多的情绪,这样的皇帝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谁也不知他下一句话会不会就是浮尸千里,血流成河。
九千岁眼眯了下,他瞅了皇帝一眼,当即上前到马车残骸那,靠近了那披风包裹的女子,拂开她脸上的乱发,那披风许是也没盖好,经九千岁这么一动作,滑落了点,皇帝就看见二皇子妃雪白的香肩上有点点淤红。
九千岁一探二皇子妃的鼻息,确认无碍之后,才回到皇帝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道,“是二皇子妃无疑,被人打晕了。”
听闻这话,九千岁离皇帝近,他明显感觉到皇帝身上的气息一顿,没刚才那么凌厉了丝,被人打晕轻薄总好过清醒之时与人苟合。
眼见皇帝眼中有杀意闪过,另一禁军队长赶紧道,“启禀皇上,这些黑衣刺客身份不明,还请皇帝速速回别宫。”
皇帝看了他一眼,九千岁就走到一黑衣人边,揭了他的面容,一连几人都是普通相貌的,看不出更多的线索,但九千岁轻轻一笑,他那张藏在脂粉之下风华无双的脸就有轻蔑之色。
他猛地屈指成抓,一掌抓破其中一黑衣人手臂衣衫,只听的嗤啦一声,帛锦碎成片,众目之下,有青色的图腾徽记暴露出来刺眼的很。
那徽记是个鹰首模样,赫然是皇后娘家的族徽。
皇帝眼眸一缩,“杀了!”声音恍若从冰川上传来的响动,淡漠无情。
他说完这话,旋身离去。
九千岁留下来善后,他款步走到那两禁军队长面前,袍边有完美的弧度,他便低低的道,“两位,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两队长对视一眼,当即其中一人干笑道,“千岁,开玩笑了,在下当然是想活了。”
九千岁点了点头,“懂本千岁规矩吧?”
“懂,在下都懂。”两一人连忙道,本来这次,依着皇帝的性子,他们目睹二皇子妃这等天家丑事,肯定是没命在的,身后那人也说了,若是九千岁问起,便实话实说就可,尚能保的一命。
九千岁的规矩很古怪,他不参任何争斗,但若是让他遇见的,若将来龙去脉一一告之,他便能高抬贵手,放一马去,但事后,他也不会以此相胁,仿若他就是喜欢窥人秘密一般。
“很好,本千岁喜欢识时务的人。”九千岁道了句,他差了两个小太监,将二皇子妃带回去,至于骨伽,当然也是让人给押着回去的,皇帝可没说怎么处理,那就先那么着吧。
待那两禁军队长将所有的事捡无关紧要不伤及身后那位主子利益的事说了遍后,九千岁摸了下自己的下颌,脸上就有兴味的表情,“花九啊?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