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子霄是怎么处理水兮烟的,花九不知道,有些事,她并不想多问,如果息子霄愿意说,她自然愿意听。
她用了晚膳,春生进来说,有个五房牡丹院的婢子前来求见,花九翻了页手里有关香料常识的书,估摸着这人找她是何事,便应了让那婢子进来。
那婢子模样不说多出色,看着也是个小家碧玉清秀的,她一进来就噗通一声给花九跪下,并小声的抽泣起来,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这是哭什么,要哭就出去。”春生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她家姑娘还好好的,这当着人哭是算怎么一回事来着。
“婢子叫青翠,是牡丹院五夫人房里的,”那婢子立马收了声,她怯懦地看了春生一眼,但根本不敢抬眼看花九,“婢子实在是难做,所以这才斗胆来求七少夫人,给婢子开个恩。”
花九手里的书又翻了页,她视线就没从书页上移开过,“说说。”
“是,”得到花九的应声,青翠擦了擦眼泪,就那么跪着也不起来,“日前,五夫人让婢子去伺候五爷,婢子想着都是主子,也就应下了,可是……可是……婢子昨去了一天,实在是伺候不下来,婢子跟五夫人请示外调做粗使丫头,五夫人不肯,婢子再也没法了,所以才来求到七少夫人头上,求少夫人看在婢子还是黄花闺女的份上,放婢子去做粗使丫头也好……”
说着,青翠就又磕起头来。
花九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那婢子身上,她眸色有冷意,“怎么不是五夫人亲自去伺候的?”
青翠没说话,这种事根本轮不到她来吱声。
“五爷让你怎么伺候?”花九想了下,又问道。
闻言,青翠脸色爆红,她垂下眸子,半天说不出来,最后一咬牙就道,“五爷……五爷……让婢子帮他……伺弄……还整天整夜的……嚎叫……婢子不从……他就很凶狠地瞪婢子……婢子实在怕……”
花九放下书本,她的眼神锁到青翠身上,“五爷不是不能说话么?”
“五爷身边有个常年跟着的小厮,都是那小厮在看五爷的眼神行事。”青翠这话回的顺溜。
花九牵扯嘴角,就浮起一丝笑,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丫头,那眼神兴味,“回吧,这事我知道了。”
青翠脸色一白,她原本以为花九会很气愤息五爷的作为,毕竟息五爷也是她弄残的,可是如今却得到个不痛不痒的回答,她眼眶瞬间红的,“少夫人……”
但她这话还没说完,春生上前一步拉起她,面色生寒,她又怎看不出这婢子是个心高的,竟将主意打到了姑娘的头上,“姑娘的话没听懂么?还不出去!”
青翠咬了咬唇,浑身发抖,不敢看花九,抬眼瞄了瞄春生,不甘心的走了。
“晦气,以后婢子定小心了,不让这些事都来烦姑娘。”春生跺了下脚,心头对自个有恼。
花九好笑地看着她,“她也没说谎,五爷那般模样了,段氏定是不会去伺候的,也确实是找了她去,但那丫头或许根本就只在五爷那里呆了半天,就将主意打到了我这边,眼见牡丹院式微了,也瞧着息子霄掌家印了,就想往这边院子爬,心思也想的真远。”
听闻花九这样说,春生脸色突然就不好了,她挑了下灯芯,让屋里亮堂点,“姑娘,什么时候去躺小汤山吧,苏嬷嬷日前说别院主体都修好了。”
花九看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心里对息子霄万般不满,她也不说破,只嗯了声,算是知道了。
遂又拿起书本,还没看一页,她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随伺一旁的春生道,“去我妆奁那拿上银子,息子霄身边有个叫行云的小厮,你去找他,让他去青楼给我买十个二十个容貌中上的风月姑娘回来,一个时辰后我就要。”
那小厮春生是知道的,但却没打过交道,“那行云可行?”
她这是不满息子霄,所以连他身边的小厮也根本不信任。
花九脸上有笑意,“行的,去吧。”她突然就记起忘了是哪日,息子霄有跟他说过,他身边的行云流水两小厮可尽管使唤,其实还有两个,只不过目前在外而已。
自家姑娘都说可行了,春生自是不再说什么,她朝外叫来夏长伺候花九,自己就匆匆拿银子去了。
花九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上书卷,那墨迹的字带着一点墨香,不算好闻,但也不难闻,她虽看着书卷,但心思却活络开了。
段氏不愿意照顾息五爷,这本就在她的预料当中,只要息五爷不死,她才不会管他死活,段氏从来在意的便只有息华月而已,她也是知道这五房日后可是要靠息华月的,所以不论怎样,她都要将息华月给抓在手里。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那么担心息华月的身体,当年云梳的事,她宁可站在息五爷那边,帮着将云梳处理掉,也没敢让息华月知道的原因,如今息华月失踪了,她自然比谁都心急,甚至还破天荒的对息子霄低头哀求。
行云的动作很快,都没一个时辰,他便悄悄带回府十五个风月姑娘,这十五个姑娘一排地站花九面前,各有姿色,但无一例外全都妖媚勾人的很。
“给你们赎身了,日后也不用回那风月之地去,买你们过来,只是想让你们伺候一个人,伺候的好了,若日后想要出府嫁人从良,到我这来说一声,我自会给契放人,但若是有什么旁的心思,那就便怪我日后更贱卖出去了。”花九端坐在堂上,眉目清冷,小脸素白,她这一番话如雪粒飘落,吐出的音都带着冷意,让人毫不怀疑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那十五个姑娘自是都点头称是,个人心思个人自知。
这些姑娘粗粗一看,起码都有双十年纪,在楼子里,年纪上去了,又没个好前景,姿色虽然还可以,但却再也经不起蹉跎,所以赎身的价格并不贵,行云也是会办事的,专挑的那种一看就是风月老手,又心思还算踏实的。
看着这些姑娘,花九唇边就有了笑意,几乎是连夜,她带着这十五个姑娘径直就去了息五爷的院子。
她到屋门口的时候,正听到有呜呜的声音,应该是息五爷正在发怒,但碍于说不出话来,也只得那般了。
“爷,您小心点,奴才这就去给您煎药去。”有年轻小厮的声音带着讨好之意,好言好语地跟息五爷道。
那小厮跟了息五爷有好几年了,平日里息五爷也待他不薄,如今他这般,这小厮也还知道恩情,并不像其他下人那样就对息五爷置之不理。
“呜呜呜……”息五爷倏地就叫唤的更大声,神色都有激动。
那小厮给他胸口顺了口气,一转身,就看见花九带着十多个莺莺燕燕站在门口,他一愣,就赶紧行礼道,“奴才见过七少夫人。”
花九朝他一挥手,示意出去。
小厮扭头看了息五爷一眼,只得无奈离开。
花九一拍手,站她身后的十五个姑娘一溜进门,齐齐站在息五爷面前福了一礼娇媚无比的唤道,“见过五爷。
那声音要多酥有多酥,听的能将人心坎都软了下去。
所以就见息五爷眼珠子都瞪大了,如今他每时每刻都在忍受之苦,如若不是还记着花九说过的,若一与人交欢,他那玩意便会流脓生蛆,他只怕早就让人给他纾解了。
现在一见这十多个貌美的姑娘站他跟前,各有风情,心头那欲火就一波一波地直往上涌,身下更是像要爆炸了般的难受,一张脸都憋的通红。
花九轻笑一声,息五爷的丑态在她想象之中,她那晚便说过,日后找一二十个貌美婢女贴身伺候,以表孝心。
“五爷现今病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你们记得要好生贴身照顾,若是我发现有偷懒不尽心的,还有起什么歪心思的,就等着被逐出去!”后一句话,花九已经面有冷色,她瞥了息五爷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到门口,那小厮果然在那不肯走远,花九到他面前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也不欲多说什么,眼角瞥到院门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脚步一转,就朝那人走去。
“听说,买了婢女,照顾父亲?”息子霄倚在院门,遥遥见花九走过来,那眸色顷刻就浮起暖意。
花九点头,带点调笑,“莫非夫君也需要照顾?”
听花九这般跟他说话,息子霄脸上就有轻松之意,他还在担心她心头还有气未消,如今见花九无碍,他便知道对于他私自接印一事揭过了,他旋即不等花九走近就先一步到她跟前,俯身凑近她耳边,带点留恋的感觉蹭了下她小巧微凉的耳廓,轻声道,“为夫,想夫人照顾。”
花九呼吸一窒,隐于袖中的手收紧,她似乎都忘了若真接受了息子霄,他们是夫妻,自然是要尽夫妻之实的。
眼见花九不说话,息子霄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柔软地让他爱不释手,然后瞅了花九像没恼,就又得寸进尺地加了句,“很想。”
花九不自觉咬了咬唇,眼眸垂着,睫毛有颤,夜色暗,脸上就有些发烧,她一下抓住息子霄作乱的手,觉得不管日后是作为息子霄的妻子还是举案齐眉相携到老的相爱之人,这夫妻之事似乎都免不了。
若是相爱之人,这鱼水之事,应该定是不会有障碍才是,若只是妻子,她不知道自己在有前世对那种事不太美好的记忆的情况下,能否做到心无芥蒂的接受。
毕竟,相爱之人和妻子,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回房!”想到这里,花九猛地一拉息子霄的手,虽然手心有汗浸染,指尖也在发凉,但她觉得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遭,那便还是早些来的好。
意料之外,息子霄听到这“回房”二字,心里并无多大的欢喜,他感受这花九手在他掌心越加的变凉,以及微不可察的轻颤,他便知道她心底还是有抗拒的,但他还是听到自己在说,“夫人,可想好?”
他给她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