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胡言!”息大爷当即反应就是一口驳斥回去。
然,这瞬间——
“啊……”又有另一角落的婢女捂着臀部惊叫出声,“谁……谁在摸我……”
花九定睛看去,这第二个尖叫的婢女那容貌也是一等一的,水汪大眼,小鼻红唇,看着就是个美人坯子,细眉皱了一下,环视了一圈所有的人,任何人皆有嫌疑,任何人皆都不像这背后黑手。
息子霄不动声色的上前半步,刚好就站花九的身后,将她纤细的身子覆在自己的身影之下,拢在羽翼下护着。
息大爷脸色铁青,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他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两婢女,两人相隔的位置不算远,但也不太近,他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在这之间移动过,“是谁,站出来!”
这话一落,院中安静无声,有些下人面面相觑,但就是没人站出来认下这事。
“柳青青。”息子霄微低了下头,俯在花九耳边低声提醒道。
花九心中一凛,刚才她便总觉哪里有古怪之处,但又说不上来,如今经这么一提醒,她瞬间想起柳青青死时那满身欢爱之后留下的淤红,继而更是想到几年前息华月之妻云梳的死,如果这两人的死都是刚才那个黑手所为的话,那就是说现在那个凶手就在这院中,就是某个人……
生生的,花九就感觉到一股寒意,直从背脊上涌,她倒吸了口冷气,第一次觉得息家这水太浑了,很多的东西就仿佛化作了一只只的眼睛,掩藏在这水底深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便就猛然蹿出来咬上一口。
息子霄将花九的神色尽数眼底,那张素白的脸在白日里时刻都有清冷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再靠近了点,温热的胸膛就蹭着花九的背脊,默默地传递着一丝灼人的体温。
花九的肩有一僵,眼眸缓缓的半垂下来,掩掉其中浅淡的颜色,她知道自己该立马回身,离的远点,但那丝温暖太过眷恋,带着不休的纠缠,顽固的就驱走她指尖末梢的寒意。
“都散了,今天的事谁要说出去,家法处置。”息大爷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魄力的,他一挥袖,先是遣了下人,转身挨个看了一圈在场的息家人。
在息大爷视线即将看到这边之际,息子霄脚步一侧,就已经是与花九并肩而战,不复刚才的亲昵暧昧,还好他知道在这当口,举止要注意。
“息七媳妇留下,老严帮着将这些个婢女做个的教授时间安排,其他人回吧。”息大爷两句话就吩咐了,对今天花九晚来的事闭口不提,甚至看向花九的眼神都同他人一般无二,当真一副啥也不插手的模样。
众人皆应声,花九跟着行礼的瞬间就感到一股恶意阴冷的眼神锁在她身上,她顺势看去,却只看到于宣站在息华薄身边,浅笑盈盈无比温婉。
花九抿了下唇,她收回视线理了下衣袖的皱褶,于宣哪,她还差点将这个人给忘了,只是没想到老太爷因为息二爷的事心有所愧,在息华薄前几天提出要收了于宣的时候,竟允了。
如今的于宣,可是属于二房那边的人,花九只是希望她若好自为之,那么她自可不计前嫌。
想到这里,她又歪头瞟了一眼息子霄,想看他见自己的妾被兄长夺去,戴了绿帽是何反应。
哪想,息子霄根本未将两人放进眼里,察觉到花九在看她,他转头,与她眼神短暂相接后,一向冷硬的唇线竟微微上翘了个含蓄的弧度。
庭院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后,花九招手唤来老严,吩咐他将今日这些婢女的考核结果都写入册,完后交给她看看即可。
末了,就拍拍衣袖走人了,她不适合亲力亲为,只会做甩手掌柜而已。
回了菩禅院,她也没注意息子霄去了哪,秋收欢喜地蹦蹦跳跳到她面前,仰着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双手奉上一撮香品粉末,“姑娘,这是今天婢子弄的,您给瞧瞧?”
花九默了,她好像昨天只给秋收将了一些最基本的调香常识,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炮制技巧,让她今天自行熟悉那些技巧而已,谁来告诉她,她只出去了个半日回来,秋收竟然已经弄出了堆香沫子。
她不用看,只凭闻,便知道秋收这堆沫子焚出来的香味肯定是刺鼻的,上好的百结花就这么给她糟蹋了。
屈指在秋收脑门就是一下,劲大的让那脑门一点都瞬间起了红印,“失败品,你这丫头心急什么,还是好生一步一步的来。”
闻言,秋收愣了一下,“婢子想早点学会,帮姑娘分担。”
花九看着她半晌,这丫头这才一两日,她怎么看着那团圆脸就小了一丝来着,“走吧,我教你。”
秋收高兴的应了,屁颠屁颠得像个跟屁虫走在花九身后。
在香室里,又和秋收磨叽到天黑,花九心里记挂暗香楼的事,如今银子到手,黄清也被她给撵回了京城,这下的暗香楼才真正算是她花九的东西。
交代秋收不可急躁,花九吃完晚膳,便直接到息子霄从前的书房,展开纸用镇纸石压着,春生早便机灵的多点了几只蜡烛,开始磨墨。
先是给苏嬷嬷的信件,这个时候尚礼过昭洲来却是在合适不过,刚好可以帮她打理暗香楼,至于京城那间香铺,这么长的时间,尚礼心中应该早有合适的人选接管了才是,这些在花九嫁出京城时,早便吩咐过的。
然后是暗香楼的重建之后的模样,她心中有个大概,这重建之后的暗香楼定要有个全新的面貌,让人看了便再也忆不起从前的暗香楼为最好。
这回,暗香楼真正属于她,花九下的心思自然便不小,毕竟有了这以后的暗香楼,很多玉氏上的香品配方,才有正大光明面世的机会,这也是她羽翼渐丰的很重要一步。
有很多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成形,花九抱着这些深沉的思绪最后睡去。
而彼时的息二爷,趴在大牢潮湿的草垛上,哼哼唧唧一阵呻吟,他屁股上今日是被打了几大板子,昔日锦衣玉食的息二爷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当即他就差点失禁。
他进大牢快十天了,这些日子里,吃的是馊饭,喝的是泔水,就连如厕都只有在这大牢一角解决。
他没水洗澡,没衣服换,蓬头垢面地好不狼狈,心中自是怨的,都这么久也没个息府的人来看望,更没听说有塞银子进来松动一下,那些和他一起被抓来的,早有放出去的,唯有他日复一日的受罪,那些个当差的也好似特别喜欢折磨他,每日都要绑着让他亲眼见见那些犯了大事的囚犯是如何用刑。
何曾见过那些血腥狰狞的场面,时到今日,他已经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一闭眼都是那些囚犯的哀嚎,血淋淋地朝他爬过来。
他发誓,他若能活着出去,便再也不去赌坊了。
这日,他照例闭着眼睛不敢睡觉,只能小眯一会养神,他才放松心神,恍惚中就听到有人在耳语。
“你看,那个就是息家二爷,哎,真惨哪……”
“是啊,他以前不是和那个浑狗关系不错么?怎么浑狗这次没进来,他倒被抓了……”
“嘘,别提了,我听人说,是有人给了浑狗一笔银子……”
“啊,怪不得不见这,感情发财了?”
“发什么财呀,是有人给浑狗银子,让他给息家二爷下的套子……”
“不会把,谁和息家有仇啊?”
“这人还不是息家的仇人,听说就是息家府里边的人,你说黑不黑……”
息二爷听到这里,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就见刚有两穿衙役衣服的人正刚好走过他的牢子,依稀只能见个衣角。
他忡怔在那,翻来覆去的想,刚开始还认定是这些人瞎说,便想的多了后,便觉得可能真是这么回事了,要不然最后他怎么根本就没见到过浑狗的人影。
而且这么久,息府也没人过问过他,想到这里,他已经看不清脸色的面上就一片狰狞,牙关都被咬的咯咯作响,他就咆哮出声,“好狠哪……好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