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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已经是残花败柳的身子
    却说花芷闷闷不乐的走出凤栖阁,随后出来的杨鉴仁快走几步追上她,当即笑道,“表妹,这是往哪里去?”

    “当然是回闺阁,要不然你以为我能去哪?”像怒气找到发泄的洞口般,花芷一番烦闷的心情倏地都朝杨鉴仁洒去。

    杨鉴仁不以为意,他啪地打开折扇,自认风流的扇了那么几下,殊不知他这会的独眼形象再不复平日的俊逸,这番动作下来倒颇为滑稽,“表妹果然被姑母教的乖顺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竟还能如此忍气了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痛脚被踩,花芷当即差点没跳起脚来,她声音拔高就显得特别尖利,像能刺破耳膜般。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杨鉴仁不慌不忙地收了折扇,话说一半留一半,眼见花芷被激的失了理智,他摇摇头假意抬脚离开。

    “站住,你将话说清楚。”花芷想不也想伸手就拉住杨鉴仁衣角,杏仁眼里满是厉色。

    只见杨鉴仁面露犹疑之色,他考虑半晌后还是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要不然姑母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在怂恿……”

    “表哥,你不是想报仇么?莫非你就愿意看着那个贱蹄子如今攀上永和公主的高枝,日后踩你我二人头上?”花芷也非蠢人,这略一寻思她便回过味来,杨氏不让她管这些事,她私下里小动作给花九找点不愉快却是乐意至极的。

    反正,她见不得对方比她日子过的快活,活得比她安乐。

    “自然是想的,那贱人昨晚进了京城下北坊,那种地方就是仙女进出都要留下皮才行,所以现在指不定那贱人已经是个残花败柳的身子,还不知道可惜了哪个男人,你说这事要是这么一宣扬,我就不信她还能嫁进郡王府!”

    杨鉴仁说着笑起来,狰狞的笑意带着猥琐至极的下流,仿若眼前已经看到花九被人肆意蹂躏的模样。

    “原来昨晚还有这么一遭……”花芷恍然不悟,随即她想到什么似的又摇摇头,“不成,我听说她一直宣称昨晚在公主府做客,这流言一出,牵扯到永和公主,便不是明智之举。”

    听花芷这般说,杨鉴仁心道,果然还不是个蠢货,“不必将流言放出去,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日,花老夫人便会如往年一样邀名门贵妇上门商讨今年的木樨盛宴之事,到那个时候,表妹你只需这般……”

    杨鉴仁凑近花芷耳边,低声一阵,便见花芷眸色发亮,嘴角飞扬,眸色中掩盖不了的恶毒蠢蠢欲动。

    在盛夏日光之下,竟觉深寒。

    花九中午小休了会后,她搬出花钵,给那株嫩黄茉莉枝松了松土,翠绿的叶已经舒展开来,看那新鲜的模样,再过不了几日便可成活移植到土里。

    她才刚洗净手,碧荷便进来回禀,吴姨娘来了。

    花九一怔,随后薄凉的唇畔便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经过她早上那一遭,许是整个花府都知道她如今攀上永和公主的高枝,这人情往来便都与往日不同。

    这,便是大家族世家的人情冷暖。

    吴姨娘三十有余,作为杨氏当年的陪嫁丫头,自然姿色是不差的。

    甚至如今即使花茑萝已快及笄,但吴姨娘仍皮肤白皙无纹,眼眸含春,唇红齿白,端是娴熟温良,得男人心的很,要不然花业封也不会一月至少有半月是歇在她屋子里。

    “大姑娘,安好。”吴姨娘才一进门,便笑盈盈得问礼,举止投足、言语之间,自然大方,看不出特别的亲近或是疏远。

    “吴姨娘,请坐,阿九是晚辈,当先与你道安才是。”花九起身相迎,并吩咐碧荷去泡茶。

    眼见碧荷走出去,吴姨娘才敛了笑,神色微凛的对花九道,“这主仆情谊在深厚,那也是人心隔肚皮,大姑娘还是多个心思的好。”

    这话一落,吴姨娘便猛地以帕掩口,露出自责多言的表情来,“你看,我一妾室,也没个见识的,说了什么不重听的话,还请大姑娘别介个。”

    唇角一勾,花九微微一笑,眼角甚至温和,“哪里的话,吴姨娘至今都平安喜乐,还甚的父亲宠爱,五妹妹又教导的这般乖巧懂事,所以,姨娘说的话,阿九必记心上,多思量。”

    吴姨娘见花九似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她嫣红若朱的唇一面,便浅笑出声,“看大姑娘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姨娘自然是当的起。”花九亦笑地耐人寻味。

    话到这,碧荷已泡茶归来,滚烫的茶水倒入瓷白茶杯,氤氲之下,汤色青黄,花九见了,当即面色一沉。

    “你这泡的什么茶?不知道吴姨娘从不沾茶么?还不去重新泡花茶来。”捏着茶杯,花九差点没救泼到碧荷身上去。

    碧荷清秀的面容闪过慌乱,她连忙道,“是,婢子这就去。”

    说着,就伸手去收茶壶和茶杯,花九只隐晦地移了下搁案几上的长袖,便听得哐啷一声——

    茶盏落地破碎,滚烫的开水溅落一地。

    “你这是想烫死我么?粗手粗脚,你这丫头莫不是想当着姨娘的面给我难堪?我这也不会你伺候了,下去!”花九厉声喝道,眼神一利,便如刀刃。

    “请姑娘息怒,婢子不是有意的。”碧荷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垂下眼睑,隐掉眸底流窜起伏的不甘和怨恨。

    “好了,好了,大姑娘别动怒,许是这丫头昨晚和你走了一遭公主府,这会还未回过神来,你先下去吧,也别再这伺候了,省的你姑娘再生气。”吴姨娘轻移莲步,走过去将碧荷扶起,轻言细语的劝慰道。

    花九脸色沉了一瞬,然后缓和些才道,“看在姨娘面上,这次我就不予计较。”

    “是,婢子谢过姨娘和姑娘。”碧荷再抬眼时,眼眶都红了,她吸了下鼻翼,然后沉默得将地下瓷片收拾干净,最后退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碧荷的身影,吴姨娘才意味深长得看着花九笑出声来,“看来,是我白担心了,大姑娘果然是心里有数的。”

    花九也笑,杏仁眼眸弯起,便如新月,极淡的瞳色恍若有氤氲淡墨萦绕不绝,“哪里,姨娘是知道的,阿九自幼失母,身边没个阅历丰富的人提点,怎么都差人一截啊。”

    听闻这话,吴姨娘妖娆唇边的笑意收了几分,“如若,大姑娘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我自当为大姑娘留着点心。”

    听闻这话,花九摩挲着案几边缘,莹润指腹泛着如玉般光泽,她看着吴姨娘便笑的玩味,“整个花府的人都知道,吴姨娘可是母亲的得力内助,这话说的实在是让阿九不敢相信啊。”

    她便知道吴姨娘今天的来意不简单,一开始便看似好心的提醒她碧荷有问题,再是暗示自己支使开碧荷,这背着人说的话,本就显得不大方,现今更是说出这样的话来,用意真是值得深思啊。

    吴姨娘天生含情的眉目幽深婉转,然后她似下定决心般,带着决绝的意味道,“实话实说吧,想必大姑娘也是知道的,茑萝明年就及笄了,然后便是嫁人的问题,我一妾室,却是不能为自己亲生女儿做主的。”

    说道这里,吴姨娘叹息一声,面露愁色,可见花茑萝的姻缘问题已经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刺,日夜如鲠在喉。

    “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大姑娘哪日上公主府时,能带上茑萝,我不望她日后大富大贵,却愿她能嫁的正妻之位,宁为贫贱妻,不为富贵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上我的老路。”

    说到这里,吴姨娘声音低沉,表情愁苦。

    花九指尖颤动,看着吴姨娘,便不自觉得想起了玉氏,如若她的娘亲还在世,是不是也会为她这般争取,然后她又想起前世花茑萝的命运,终究是没能逃脱为人贱妾的悲哀。

    将手敛如袖中藏起,花九小脸面无表情,“姨娘一片为女之心,天地可鉴,举头三尺有神明,自然五妹妹会有福报的。”

    闻言,吴姨娘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花九这般说,虽然没有直接应承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便是等于不会冷眼旁观。

    这,以往日彼此对立的立场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所以,她便满足了。

    于是,吴姨娘起身,却是低头朝花九微行礼。

    花九身一侧,避了开来,“姨娘,折煞阿九了。”

    吴姨娘也是聪明识时务的,知道花九这是要看她态度行事,她复又坐下,理了下裙摆皱褶,漫不经心得道,“今早,我那贴身丫头路过凤栖阁的时候,看到鉴仁表少爷从后门进了大夫人院子,听说眼还瞎了一只,后来,更是看到他和二姑娘在院内好一阵闲谈,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花九一挑眉,淡色的眼眸凌厉了一分,不用想,这两人也是在商量什么对付她。

    眼见花九的神情,吴姨娘知道自己透露的信息是有用的,“对了,按照往年惯例,过几日老夫人便会邀上三五十个贵门妇人,过府商议今年这木樨盛宴之事,到时候肯定少不得会让大姑娘出面招呼呢,大姑娘还是多做点准备的好。”

    闻言,花九一愣神,她倒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而吴姨娘的提醒瞬间让她心沉了下来,多做点准备?到底是为见客准备还是为到时候的阴谋陷害做准备?真是耐人寻味啊。

    不过,她倒是很期待花芷能做出怎样的动作来,动不了杨氏,她就先拿她的女儿开刀。

    送大礼之前先收取利息,自然这是花家商人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