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图非常理解兵士们的心情,但他也有自己无奈的一面,那便是这场毫无希望的仗,也必须得打下去!
连续三次激烈的攻坚战,损失了不下千人的战力后,布鲁图的苦恼与懊丧达到了顶点,同时他得到了消息:喀西约亲自带着一个军团,在科林斯附近上了岸,想要与他商议,要不他原地驻防,要不叫布鲁图想他的地带或雅典靠拢。¥f
于是乎哲学家将属下将佐,包括资深百夫长再度召集在一起,他在会议上面色严峻,首先承认了对布加罗图姆城攻击的失败,并且附加上了“短期内我军占领伊庇鲁斯已成不可能之愿望”。
而后布鲁图请求所有人说,如今应该何去何从。
西巴拉斯和卡拉塔费米乌斯的建议如旧,就是返回雅典城取得补给后,尽快配合喀西约开往利凡特海和埃及海的各个要害岛屿,并准备和帕提亚帝国签订攻守盟约,在李必达动手前,尽快压制叙利亚,而后再推进到埃及,只要将此两地的数个凯撒留下的军团收伏,依托埃及为谷仓,还可有与李必达一较高下的资本。
“为什么不可以迂回塞萨利亚地区,抄击阿格里帕的后路,诱使逼迫他出来野外决战呢?”布鲁图依旧不死心。
但是这个想法被属下坚决阻止了,西巴拉斯认为塞萨利亚多是贫瘠的山区,道路崎岖难行,补给会跟不上不说,并且坐落在其要道上。属于伊利里亚的利萨、萨罗那等城市。拥有强大的城防武装。并且一心一意忠于凯撒与李必达,要是冒然走那里,可能陷于被动,遭到歼灭命运的可能是我们。
另外,叙涅西斯也站起来说,他们埃托利亚骑兵已经遵守盟约和信义,增援布鲁图作战大半年的时间,已不可能再继续追随下去了。因为来年春季时,他们需要耕作自家的园地。
听到同盟军这个要求后,布鲁图虽然感到十分为难,但也站了起来,将臂膀伸出,表示要对叙涅西斯和他的骑兵们表示欢送,此刻年轻气盛的卡拉塔费米乌斯也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抨击埃托利亚人说,“将军经常会对兵士们说,有了你们我将无往不胜。但没有你们我将一事无成。现在虽然春季的农耕即将开始,但战争正处在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四千名贵邦的精锐骑兵是我们克敌制胜的法宝,现在阁下要将他们全部放归乡里去,难道还有比这更加荒谬不堪的事吗?”
“可是,我们现在的邦国和园地,就只有幼童与女人在打理了,若是我们继续从事战争,那么即便胜利,家园也将彻底荒芜,我们所誓言保护的邦民将饿死。”叙涅西斯躲开了布鲁图恳求的目光,有些内疚地如此说。
“别忘记李必达是曾经如何对待这个地区的反叛城市的,他曾一次性将数千市民贩卖为奴,而埃托利亚同盟现在已站在共和党派的阵营内,那么要是失去骑兵援护的我们遭到决战失败的话,你们也必将在战后无法幸免。”卡拉塔费米乌斯用手击打着胸脯,显得异常激动,“为什么,我们可以牺牲雅典,你们却不能牺牲掉山区里的乡村?”
“难道乡村和城市有什么区别吗?古来你们雅典牺牲他人利益的事情还少了!凭什么叫我们埃托利亚人承担这一切。”叙涅西斯和许多部族的骑兵队长,都愤怒地对对方的指责感到不满。
“现在同处在一个阵营里的我们,要不一同荣耀,要不一起灭亡!”
而后,整个会议的场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布鲁图涨红脸,大喊道全部给我住嘴!这在先前一贯的风格来看,是很难想象的,因为布鲁图先前实行的向来是民主军事制,与其说他像一支军队的统帅,不如说他更类似一位公正平和的仲裁者,他不会强求属下发表观点,更不会强制压服属下的观点,实在遇到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就采取投票程序来解决,他个人绝不会将意愿强加上去。
但这次布鲁图却悲恸起来,他流着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像凯撒和李必达这样,破坏共和国的根基,凡事独断专行的国贼,却能够随时聚集起一支铁血的强大武装,大部分的城市和乡村都迫于淫威,接受他们的收买,或者被他们的暴力所恫吓,根本唯唯诺诺不敢起来反抗。但像我们阵营里,曾经和现在,都汇聚了全共和国品德最优秀,心灵最高尚的人物,但却屡战屡败,难道狡诈和残暴真的要横行在这个世界上吗?那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可以挽留的了,我不会强求任何盟友和属下为了理念而死去,我始终认为,理念是需要人高度自觉前去殉葬的,这也是它高于世俗的最根本原因。所以,叙涅西斯我最挚爱的友人,给我个拥抱吧,你们应该返回到家园当中,不用再继续跟着我,一步一步走到绝路之上去。”
说完,布鲁图就低下头垂着眼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慢慢伸开双臂,而后强作出笑颜,对着叙涅西斯哽咽着说,“我觉得,此刻还是欢笑着离别比较好,所有的埃托利亚人都保重吧,带着古代的邦国荣耀好好活下去,身为同样为邦国而自豪的罗马公民,绝对能够体会你们的感受。”
结果这让叙涅西斯僵在了那里,他拒绝与布鲁图拥抱,而后转身对着所有的部族骑兵队长们说到,“虽然埃托利亚联盟已没落很久,但是它的荣耀和信义还必须得由我们来维护,我在这里以邦国执法官的名义下达命令,军队里有家有口的男子,即刻可以打点行装与犒赏返回去;而单身的战士,继续跟随我作战,我本人不再回去了,如果罗马和我朋友的共和灭亡的话,那我也遵守信诺,不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说完,叙涅西斯将自己头盔上的那根月桂枝叶郑重取下,交到了自己十七岁的儿子手中,“带着它,回去告诉你的母亲,就说埃托利亚麦加蒙特家族的叙涅西斯,没有辜负诺言和责任,即将长眠在他处的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