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达坐在营帐内,把玩着碧绿的亚历山大遗留下的戒指,而后再看看站在原处的塞普提米乌斯,问到“你所护卫的法老呢?”
“很不幸,我在抵挡追兵时,陛下泅水准备去爬上船,结果溺死了,尸体我无法找寻得到。”那老百夫长深藏不露地说到,脸上还带着悲戚的神色。
“你叫塞普提米乌斯,是个出身西西里的乡氓,以前在独眼大将手下服役,担任他的掌旗官,后来又被编入庞培的帐下,据说在法罗斯岛上杀害盖比努斯与马赛拉斯的人,就是你。”李必达说完,将绿松石戒指慢慢搁下,“像你这样的老兵油子,怎么可能会为那个穷途末路的小法老尽节效忠?想必托勒密也被你给暗中杀害了,是不是!”
结果一听到这话,塞普提米乌斯立刻将腰包里的琥珀戒指也交出来,说他确实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杀死了法老,向骑兵长官投降的,现在他很诚心地将法老的两个戒指全部奉上,希望骑兵长官能饶恕他的罪行。
看来这家伙鬼精得很,李必达接过琥珀戒指,便又恐吓说,杀害前任执政官的凶手,现在又杀死了埃及法老,不管如何说,独裁官一定要追究这样的人。
“只要骑兵长官将这两个戒指献出去就行,功勋自然是您的,而塞普提米乌斯我,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大概还是‘死去’或‘失踪’比较好,哪怕是对凯撒阁下来说。”那老百夫长嘿嘿笑着,说到。
“但你不怕我真的杀人灭口吗?”李必达笑着。问出了这个让人胆寒的话题。
“我是杀死执政官和法老的人。这个际遇我先前等了三十年。现在居然在短短几天内全部完成了,我与骑兵长官的忠实朋友米卢是早就志同道合的人,如果骑兵长官需要叫我死去的话,那么现在我死去也是没有任何遗憾的——但我还是希望,骑兵长官能够宽恕我,因为杀死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塞普提米乌斯哪怕将来在历史书卷里也只是个名字罢了。”
李必达便摆摆手,说你说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了。两枚戒指你是不可以私藏的,但我可以赏赐你二十个塔伦特,并且送你去昔兰尼和妻儿隐居起来,我相信你是会隐姓埋名,安心渡过人生最后岁月的,是不是?
塞普提米乌斯很满意地朝骑兵长官鞠躬,说自当奉命。
三日后,李必达的军队浩浩荡荡凯旋亚历山卓,骑兵长官的卫队与仪仗直接从凯诺普斯门,直排列到伊波斯王宫。先前凶猛攻击共和国的那些亚历山卓市民,现在又神速恢复了奴性。毕恭毕敬地蜷伏在征服者的马蹄下,听着凯撒对他们的施政演说,并欢声如雷。
“我会尽量遵循我的好友吹笛者的遗嘱来安排这个国家,虽然因为悲剧性的战争和冲突,它的实施和当初吹笛者的愿景会有所出入,但总体精神还是不会改变,那就是统治埃及的依旧还是原先尊贵的王室!”说完这个后,克莱奥帕特拉坐在彩绣的轿辇之上,手持法老的冠冕、权杖,在万众欢呼里,直接顺着城市的街道与园林,来到了凯撒的面前,凯撒微笑着亲吻了她的手背与权杖,标志着埃及与罗马共和国自此进入了两情相悦的蜜月时期,接着独裁官亲自披着绯色的袍子,步行将小艳后的轿辇引导入了宫殿。
在月城的门口,李必达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两枚晶莹名贵的戒指,小艳后对着他笑笑,努力做出平淡安然的表情,随后说了声万分感激,就将戒指套在了纤细的手指上。
“很高兴为新的法老效力,也很高兴为独裁官阁下圆满执行这次使命。”李必达也和谦恭地回应着,接着他与凯撒及诸多将佐相继拥抱,“那个可怜的孩子呢?你有没有见到他的尸首。”凯撒在拥抱的同时,快速地问到。
“我确定那孩子死了,至于尸首,则失踪了。”李必达的语气里带着缺憾。
“这样也好,就说我的弟弟已经在尼罗河自觉地承认战败并且隐居起来,并在临行前将戒指和权杖全都赠送于我,编织个温情脉脉的传说,对民众与王室的颜面上都算是好看。”听到二人交谈内容的小艳后,坐在轿辇上如是说。
这话明显独裁官和骑兵长官都清楚,罗马的早年也持这种态度,比如城邦的创建者罗慕路斯其实是在祭祀时被贵族集体密谋暗杀的,但记录在书案里,居然说罗慕路斯是被一阵风给包围了,而后风散后,人就不见了,接着祭司就说他升天了,算是“见风死”就打发了过去。
凯旋后的日子里,埃及的政务就全权托付给了李必达处理,因为凯撒与小艳后乘着花枝招展的游船,顺着尼罗河而上,前去底比斯城参加节日去了,当独裁官根本无心处理杂事时,只能由副手来代替了:边境卫队、神墓卫队、河运卫队及荷尔马希军团的重新归建,各军队戍防区域的调动,各位将军与贵族的降服纳款,司库头们对各个诺姆州的掌控与诉求,都变为了成堆的公牍,送到了李必达的面前。
十天,二十天,三十天,最后连罗马元老院的文书也送到了李必达的手中,信中的内容很焦急:
库里奥的四个军团已经登陆在阿非利加,并于西庇阿(阿非利加库斯)昔日夺取迦太基城的营地旧址下了寨,但库里奥面对庞培与朱巴王的联军,根本不敢主动出击,其部下已经闹成一锅粥了,嚷嚷着要出战。
所以元老院递交文书来给凯撒,叫他全速定夺这事,并派遣援军前往阿非利加,增援库里奥。
“可是,独裁官根本不会那么快回来。”独裁官的机要文书伊久鲁斯,对李必达轻声提醒到。
“大概多久。”
“看这情况,大概起码得三个月后。”伊久鲁斯带着不满的情绪说,“我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独裁官阁下居然公开对将佐与兵士说过,他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动身来埃及作战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埃及这个国家,与他心爱的克莱奥帕特拉。”
李必达将钩笔扔进了筒里,反过来提醒伊久鲁斯说,“要注意控制营地的风言风语,独裁官年龄大了,又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说些不那么严谨的话是非常正常的,不要过度猜测渲染——对了,库里奥援军的事情,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