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海布里达要挟持阿狄安娜为人质,换取本都人马的退兵,卡拉比斯虽然认为他此举没有错,但是实在有伤于道义,也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低阶百夫长前:“官长,你不能这么做。”
“给哥滚开。”海布里达这次说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他的思维,当卡拉比斯是自个奴隶时,打是亲骂是爱,但现在他已是那个王女阁下的仆人了,他有点不好侵犯别人的私有财产的意味。
“官长,你我的任务,是护送王女去锡诺普,她是军团的贵客,还是罗马盟友的亲人——就算是出于保护她为目的,也只能采取恭敬的态度,解决好这件事。”
海布里达盯着卡拉比斯一小会儿,而后撇了下嘴唇,站在原地不动起来,意思是那你赶快看着办。
这时,奈萨和波蒂也惊诧地自营帐走了出来,很快被萨法诺、阿米尼乌斯一左一右,用短剑抵住了腰部,奈萨惊慌地尖叫了起来,海布里达手指她们,喊到:“不要慌张,女人们,你们在日常生活里的叫声已经够多了!”然后卡拉比斯硬着头皮爬上了车厢——说服阿狄安娜,按照海布里达的条件办,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突然,揭开帷幕的卡拉比斯面无人色地喊了下。
众目睽睽下,他颤抖着身子,指着车厢里,“里,里面不是本都王女!”
五花大绑的,穿着阿狄安娜礼服的克劳狄,被一帮兵士从车厢里拉了出来,看到身着女人衣服依然不失“风彩”的骑兵队长,海布里达、乌泰瑞斯等人脸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怎么会在这里的,那她又去了哪里?
被救出的克劳狄,面色极为尴尬慌张,还没来得及换下女装,就大骂他在特格雷塞塔,被一帮本都暴徒劫持而来,塞到了某个牛车里,其后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卡拉比斯这时,和海伦普蒂娜等对视了一下,虽然隔着面甲,但他可以想见亚马逊女王的丧气,当初“救人”时,匆忙下居然没有核对好身份,结果着了道儿。
“王女殿下,在那里!”波蒂突然手指着某处山坡,立在车厢上的卡拉比斯手搭凉棚,看见了西边山坡下,许多本都将士簇拥着一辆装饰华美的驷马战车,上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狄安娜,她嘴角泛着特有的倨傲的浅笑,栗色的头发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披着华丽的披风,手里持着胜利女神的节杖。
战车的左边,是位头顶着卡尔基斯头盔,黑色马鬃的本都大将,即米特拉达梯的骑兵大将,“野牛”塔克席勒;
右边,是上身靛青纹身的,背着把宝剑的凯尔特武士,“爱博娜的右手”,毕都伊塔。
“阿狄安娜殿下,您果然猜得没错,罗马人的这支小部队,果然在这里,既然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那就当作晚餐的前菜,把他们吃掉吧。”塔克席勒恭敬地请求道。
“野牛,我父王的大队人马还在后面,先锋就暂且由我阿狄安娜作主,我自有主张。”阿狄安娜随后将权杖微微一摆,旁边几名骑兵上前,只见她不停对这几人地说着什么,不久几名骑兵举着旗子,从山坡上疾驰而下,要求与罗马人对话。
“卡拉比斯,你翻译!”海布里达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眯着眼睛说道。
“王女阁下垂怜你们,她的金口告诉你们——此处本都帝国的军队,足有五千人之多,抵抗是不明智的。”带头的一名骑兵坐在马背上,高声喊道,“但你们今日之所以会陷于兵败覆没的耻辱境地,怨不得别人,只能怨恨你们那贪渎成性的骑兵队长克劳狄,是他被我们的黄金收买,出卖了你们的行踪!”
克劳狄俊俏的脸,霎时惨白了起来,他抖抖索索地对周围愤怒目光的兵士解释到,这是狡诈敌人的离间之计,我可是骑兵队长,主帅总督的妻弟,现在这座营地我官最大,由我做主,任何人不得有忤逆官长的行为。
那骑兵接着喊到:“王女阁下的庶兄马尔察总督的三名使者,若在营地里,请自行离去。因为王女阁下暂时还不想与庶兄为敌。”
一阵马儿的嘶鸣声,海伦普蒂娜点点头,她是知晓希腊话的,不需要卡拉比斯翻译什么,艾尔卡帕与埃拉跟随其后,爽爽快快地从营地的后门冲出,山坡上的本都骑兵果然遵守诺言,纷纷让开了队列,很快海伦普蒂娜就消失在山坡的那面,卡拉比斯扶着车柱,看着女王的背影,怅然若失,难道她就这么离开了?
也是,卡拉比斯,你在对方的心里,就是个“比特小精灵”而已
“好了,罗马巴克斯军团第六大队三联队的所有官兵们,现在必须放下你们的武器,脱下铠甲,列好队伍,自营地里排成纵队,走在王女阁下的面前表示你们的归降!否则,攻击将在一小时后开始。”说完这话,那几名本都骑兵再次举着旗帜,朝营地方向行了一个举手礼,然后一溜地离开了。
当卡拉比斯翻译好这句话后,营地里炸锅了!
几乎所有兵士,都表示要维护军团的尊严,与卑劣偷袭的本都崽子们死战到底,海布里达也整好了铠甲头盔,表情复杂地对旁边的乌泰瑞斯说:“可悲,没想到最后是和你战死在一起。”
那边克劳狄迈着颤抖的步伐,慢慢走了过来,“别傻了,我们手里还有本都的王妹呢,没有人应该死在这儿。”
“尊敬的克劳狄殿下,刚才你也听到了那臭小妞的话语,她已经向我们宣战了,居然要求我们投降——罗马人从不在开战后对敌人妥协。”海布里达说完,看着克劳狄的怂样,叹了口气,“最后用那五千塞斯退斯贿赂你,真是白瞎了。”
这时营地里的旗标手已经站好了位置,一半的兵士登上栅栏围墙上,一半的兵士已经列好队形,准备出营决一死战了。
海布里达往手掌心唾了两口吐沫,然后把手里的短剑抡了两圈,走近了面无人色的奈萨与波蒂,“马上就要接仗了,罗马军队的惯例是不留人质的,你明白吗?”说完就对她俩萨法诺和阿米尼乌斯下了个处决的眼色。
“克劳狄!我最爱的克劳狄!您行行好,别中了阿狄安娜那头野猫的圈套,她是有意离间我们,她耍了我们所有的人,她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奈萨扯着嗓子,又哭又闹,跪在地上长号不起。
而波蒂的大眼睛,则惊恐地看着在车上的卡拉比斯,卡拉比斯的胸口一颤,现在波蒂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他不管波蒂、奈萨和阿狄安娜以前在本都的宫廷里,究竟有过何种恩怨,但波蒂只是个女奴,她本身并没有罪行,但罗马人的习惯就是:如果主人非正常死去,他(她)的奴隶必须也得死,或者自行了断,或者第三方来执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海布里达百夫长,乌泰瑞斯百夫长。我愿意去见阿狄安娜,我毕竟还曾侍奉过她一段时间,请求你们,暂时不要处决人质,让我再试一试!”卡拉比斯跳下了车,走到了海布里达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