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攸见孟帅做出了战斗的姿势,反而心中甚喜,他毕竟有铁链束缚,行动上破受限制,倘若孟帅手脚滑溜一点,说不定还真叫他跑了,但对方留下来战斗,自然颇和心意,道:“最后再问你一句,肯不肯坦白?”
孟帅道:“我说了,没什么可说的。 ”
田攸低低的道:“贱骨头。”铁链一动,整个人扑了过来。
孟帅哪里会和他硬拼,因为不知道他的底细,依旧是空镜印伺候,一再卸力,便往后奔走。等对方上来,又是一记空镜印接招,然后再跑,带着他在空旷的大厅大绕圈子。
他要看看这田攸的底细。
孟帅的空镜印实在是个自保的大杀器,虽然复杂,不能在近战中使用,但是这种在旷野中进行的一接触便走的游击战,实在是非常好用。理论上除了罡气,没有什么攻击是不能被空镜印化解的,就连被铁链附着的罡气,也只会让他手稍微发麻,而不能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就这么且战且走,孟帅居然游刃有余。巨大的空间给了他腾挪的余地,空镜印给了他自保的本钱,在宽阔的广场上,兜了两个大圈子之后,孟帅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不管田攸以前是什么境界,反正现在攻击力没超过金刚,身法没超过孟帅。孟帅并不以轻功见长,倒腾龙不算,一般腾挪用的身法也只是寻常水平,但就算如此,在使出八分力的时候,也可以和他保持距离,看来那铁链果然限制了他的动作。
再来,就是孟帅可以肯定,他果然不能外放罡气。刚刚那段距离他也曾适当的接近对方,但只要不靠近铁链的范围,田攸就不能主动攻击。他的攻击距离,就是铁链的长度。折叠起来的铁链,最多能挥出去五尺,再长就力所不及
饶是孟帅找出了这么多缺点,但也不得不承认,双方的实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火山境界的实力底蕴,非生发境界可比,只凭罡气一项,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除了空镜印,他没有别的可以防御的手段。而对方的护身罡气,同样隔绝他的攻击。
倘若在一般情况下,这种打是打不动,躲却躲得起的敌人,孟帅当然第一选择是退避三舍,可是这空旷的空间,看似广大,却无路可逃。田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战,竟然还能抓住重点,每一次孟帅有意无意的往出口处靠近,他总是先一步封死道路,不管打不打得赢,就是不能让孟帅走。
一时半会儿,双方都没有危险,但如果对耗下去,吃亏的当然是孟帅。孟帅的空镜印倒是不怎么耗费体力,但他这一路跑动,也是十分辛苦。田攸的罡气攻击也很耗力,行动受铁链影响,每一步都比别人耗费更多力量。但他毕竟是火山期,积累丰厚,远胜于对手,孟帅不敢相信自己能耗得过他。
其实按理说,双方不大可能打到力气耗尽。因为空旷的空间,还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往外面,一个通往田家老祖的住地,也就是说,通往双方的外援所在。
凭实力来说,阴斜花比那几个老祖宗恐怕还高明,如果算上另外几个先天大荒弟子,优势更是明显。但若论靠谱的程度——阴斜花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孟帅绝不敢指望他良心发现,吐出什么象牙来。
那么,青铜门背后的老祖宗,会不会出来呢?
因为孟帅不知道,他就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田攸显然是龙木观中实力比较差的,任何一个老祖宗出来,擒住孟帅都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开在石壁上的那个门,也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沉甸甸的的坠在孟帅心头。
这样下去不行——
孟帅手一抖,黑龙鞭已经握在手上。
刷的一声,鞭梢向前点去。
这一出手,田攸又惊又喜,忙用铁链一缠,要把这鞭子缠住,让孟帅脱身不得。哪知道孟帅到了他面目数尺处,倏然一停,鞭梢在空中带出一串火光,扑面烧过。
田攸一惊,铁链回圈,一掌劈下,掌风大起,登时把火焰吹灭。只是那火焰已经烧到了铁链上,那铁链毫无引火只能,本不该着火,但不知道鞭子上的火焰是什么做的,竟而不灭。
他一掌翻下,正要灭火,鞭梢飞快的点了几下,每一下都带着火焰,从他的手腕开始烧,又在铁链上端留下几个火点。那火焰在钢铁上面竟然还会弥漫,眨眼之间,整条铁链已经成了一条细细的火蛇。
那田攸大吼了一声,双手一摇,铁链如旋风一样旋转起来,远看如一个火轮。那巨大的离心力带起的狂风,眨眼之间已经把火焰熄灭,只余下一条烧的通红的铁链。
火焰虽然熄灭,铁链却已经通身滚烫,那铁链连在田攸身体上,烧的他手腕焦灼,痛不可当。他吃痛之下,大吼一声,势如疯虎,向孟帅进攻。
孟帅的鞭子圈回,和田攸周旋。只是正面作战情势不利,鞭子的攻击距离虽长,攻击力却弱。百炼钢加上火焰也只能和铁链上的罡气勉强抗衡,孟帅刚刚虽然点燃了铁链,本身鞭子上附着的力道却被打了回来。现在田攸的脚步却加快了,好像人在危难之时开了应激反应,一时间疯狂进击,把孟帅逼得连连后退,甚至手中的鞭子也碍眼起来。
那铁链的温度渐渐熄灭,但被烧伤的伤口只有越来越深,疼痛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难熬,田攸终于忍不住,不再追击孟帅,两手向下,连带着铁链和手腕一起向下砸去。
他这是疯了,只想把疼痛之源和凶器一起砸碎,省的拖拖拉拉受苦。
只听嘎嚓一声,那细细的铁链中的一环,被砸崩了一个小口。
田攸一下子呆住,目光直直的看着铁链的缺口处,目光渐渐地亮起来,乃至亮到慑人的地步,口中发出“喝喝——”的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双臂运力,多年修炼出来的罡气疯狂的涌出,那铁链依旧黑黝黝的,看不出任何变化,只在那铁链崩坏的一小口上,出现了一点白色星光。
是罡气——能看得见罡气了。
田攸仰天大叫,疯狂的拿着铁链往地上砸,砸完了又是撕又是扯,极尽疯狂之能事,又有一环的铁链崩出了一个缺口,半个铁环落在地下,冒出滋滋的白烟。
然而,这已经是极限了。无论他再怎么疯狂用力,铁链也稳定下来,不可能出现任何瑕疵。虽然温度一点点降低,烧红的痕迹褪去,只剩下一根冰冷的铁链。
这时,不仅仅是铁链出现了缺口,田攸的双手更是惨不忍睹,刚刚疯狂之间,他可是没少自虐,手被砸的血肉模糊,又因为撕扯烧红的铁链,被烫的皮卷肉翻,黑痂处处。
但是,田攸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用五根面目全非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铁链,感受着上面的余温,目光中露出又是欢喜,又是悲哀的光芒。
蓦地,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向前方看去。
原本站在他前面的孟帅,已经消失不见。
他遽然一惊,再仔细看去,就见远处有一个细小的身形,正蹲在地上。
孟帅还在他没跑
田攸大喜过望,向孟帅狂奔而去,仿佛饿了三个月的猛兽奔向前方的羔羊
赶到孟帅前面,就见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封印前面。若在平时,田攸必然有问上一番,但这时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其他东西占据了。
他伸出了手,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向救命稻草,哑声叫道:“快,快来烧我。用你的鞭子上面的火焰来烧我”
孟帅直起身来,看着他一步步走进,不由得暗中大骂:谁他么做的这倒霉锁链,质量这么差?不知道要锁的是个高手么?怎么这么偷工减料,被火一烧就断了?
虽然他在鞭子上加的是地火印,但因为材质和他封印术的关系,威力应该不怎么样才对,与一般的罡气抗衡,也不一定能赢,怎么就能烧断容纳罡气毫无变化的铁链了?
难道说这铁链只克罡气,别的一律无所抗?这样的话,田攸现在还被锁着,只能怪他自己废柴了。
也不知这田攸是不是故意的,那么发疯也没离开过出口,让人没有空子钻。而且力大无穷,把周身防御的风雨不透,孟帅几次偷袭都偷袭不成。
逃跑不能成功,偷袭不能成功,孟帅只得另寻他途。
他只好先离开战场,去找那个让他一直很关心的封印。
不知为什么,那个封印一直牵动他的心,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已经看清楚了,而且对其中原委,也有一二心得,甚至有了一个急中生智的应变计划,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搞这么大。
但当他看到状似疯癫的田攸向他走来,心中就下定了决心。
在孟帅眼里,伸直了手臂,不住的叫“烧我”的田攸,就像渴望吃人脑子的丧尸,不但可怕,而且恶心,恶心到他真想把对方一枪爆头。
所以,孟帅举起了鞭子一挥,一团巴掌大的火焰飞了过去,叫道:“给你
田攸好像看到甘露一般,用铁链盘起,接过了这团火焰。
与此同时,孟帅倒退一步,用笔刀在封印几个关键的点上狠狠地划下——
只听轰的一声,如耳边打了个闷雷,一道巨大的洪水,从封印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