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提尔附近的沙漠里最强大的部落,疯马部落有超过一千名武士,还有很多捕捉来或者买来的战奴。虽然他们极其缺乏金属武器,但他们制作出了沙漠里最优秀的复合短弓,他们的战士习惯于用箭雨削弱对手,分割对手的阵型,然后冲上去用石锤一类的钝器把敌人打个稀烂。
有人说,疯马部落得名于他们疯狂的作战风格。一般来说,精灵武士们喜欢控制着胯下的战马和对手交错而过,在错身的一瞬间用弯刀砍下对手的头。但是疯马部落的武士与众不同,他们会控制战马直直的撞向对手的马,把对手撞翻。
这种战法一般都很奏效,因为疯马部落培育的战马是沙漠里最大的,可达两千二百磅以上。即使自己和对手同时落马,疯马部落的武士们也会施展出擅长的地面格斗寝技压制敌人。
在部落战争中,半身人部落习惯于杀死俘虏和伤者,吃掉对手的血肉;精灵部落的通用做法是,割下敌方武士的头,女人和小孩卖给奴隶贩子;而人类部落一般会割下男人的头皮,把俘虏来的女人抢回去。所以所谓的人类部落其实有部分成员是混血,有不少半精灵或者精灵后裔存在。(半身人和矮人女性受到身材限制,很难产下‘正常’大小的婴儿)
人类部落相对其他种族的游牧民来说,风气比较包容。他们的女子比起相对保守的精灵女部落民要更加豪爽开放,也在部落事务上有更大的发言权。甚至据说这个疯马部落的酋长就是个女人,被称为“战场降生”。她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走上战场,与他的父亲并肩作战。由于战斗中受了致命伤,她的父亲就只好剖开妻子的大肚子,让妻子能在临死前看到孩子一眼。这让她被同部落的人视为从出生就饱受祝福。
眼前这么一支近千人的疯马部落大军,显然不可能是出来袭击商队的。在这个地方出现,说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增援那个有部分疯马部落成员逗留的贸易站。
天蝎部落的人才出发,疯马部落就出动了大批人马赶去增援,这是因为有人走漏了消息,还是只是疯马部落恰巧运气好?
穆哈迪一时无法做出判断,只能慢慢从自己藏身的位置后退,不发出一点声音。等到退开了至少百尺距离,才半直起身子,弯着腰静静的跑开。
少年开始思考,天蝎部落的人这会应该已经出发了,没有可能这会再让他们转回去。不过从这支疯马部落队伍的行军速度来看,他们至少还要走两天才能抵达贸易站,如果我不吝惜马力,全速前进的话,能够比他们早到半天的时间。那样就可以提醒天蝎的人了。
穆哈迪走到自己的坐骑旁边,有些怜惜摸摸它的脖颈和鬓毛,自嘲的想。看来自己命中注定和马无缘,这么快又要牺牲好马了。
一边想着,少年一边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那匹高大的战马一下子拉出一坨粪来,然后快乐的嘶鸣一声,开始全力飞奔。
为了加快速度,穆哈迪用灵能影响马的思维,让这匹可怜的动物以为身后有巨大的怪兽追赶,而前方是无穷无尽的草地。不由自主的,它身上的腺体开始全疯狂的分泌激素,以可怕的速度飞快的透支着自己的生命。
由于颠簸,少年不得不依靠马镫半站立起来,屁股离开马背。以这种速度狂奔,要是还大大咧咧的坐在马鞍上,很快就会被颠的头晕眼花,而大腿内侧则会因为反复的摩擦流出血来。
双月的光芒罕见的被一片稀薄的云朵遮住,使得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可以通行的地形。有时候,地上会钻出一两尺长的大号毒蝎子或者其他怪模怪样的昆虫,不过都被他巧妙的避开,没有造成任何困扰。
等到双月爬上天顶的时候,夜晚就快要过去了,沙漠里的风逐渐变得更加强劲,少年紧了紧自己的头巾,不让沙子吹进自己的呼吸道里。
穆哈迪没有带帐篷,而且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在白天能找到遮阳的地方,所以在太阳升起前,他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让马略微恢复一部分体力,因为接下来就要狂奔一整天。
自己的步兵,还有法赫德的人,以及法图麦的人都能够抢在疯马部落的人之前赶到贸易站。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很多,要是收拾贸易站花了太长的时间的话,就要被疯马部落两面夹击了。
法赫德和法图麦都很谨慎,为了防止敌对的部落去抄了自己的定居点,他们只会带上必要的人手,所以就算加上穆哈迪的人,也不可能超过七百人。就算单独面对疯马部落的援军,也嫌实力不足,不要说被夹攻会是什么下场了。
要是天蝎部落交代在这里了,提尔城失去一盟友,也许不算什么。自己丢了一百名士兵,到时候就没法向执政议会交代了。要是被议会认定为指挥失当,那下场可就凄惨了。
阿塔斯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迎面吹来的风也变得辣的,穆哈迪灌了一口水囊里的马奶,吐出嘴里的果核,准备继续前进。
不久以后,汗水便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润湿了面巾。他的面颊也变得红润起来,沙漠中太阳的威力之大,即使擅长调整自己身体状态的心灵术士也不能完全免疫。
曾经有巫王试图统治城邦之外的大沙漠,他用他的魔法消灭了一些部落的酋长,但是更多的沙漠民站起来反抗他的统治,袭击他的征税官和圣堂武士巡逻队。许多平乱的军队旗帜飘飘的开进沙漠,最后却像阳光下露珠一样消失了。
那名巫王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弃直接统治沙漠的念头,他不可能一直离开自己的城邦,给其他巫王们留下下手的机会。“部落民有两样武器,弯刀和太阳。”自负的巫王在自己的征服记里写道,“两者之中,太阳更致命”。
马儿的嘴角吐出红色的气泡,它的肺叶已经破裂。
死一匹马,总比死很多人好。穆哈迪这样想着,继续毫不留情的压榨坐骑最后一丝力量。
到了傍晚的时候,那匹马终于不堪重负,前腿一软就轰然倒地。穆哈迪没有浪费时间,在它倒地前纵身跃下,然后用佩刀割开了它的喉咙。
马血很腥臭,但是至少它聊胜于无。少年俯身在马脖子上饱饮一顿后,还嫌饥渴,就把马肉一片片削下来,吮吸出其中的血液。
不算很好的补给,少年一边割下马肉收藏起来,一边想。马血太咸了,喝再多还是有点渴。
最后,穆哈迪用头巾擦擦嘴,然后解下了鞍具,带在身上,靠双腿走过最后的几帕勒桑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