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过后，他们彼此偎依着，谁也不想离开，谁也不愿意离开，他们想就这样偎依一辈子。

    吕珊枕在周剑飞的身子上，昂起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周剑飞陪着她看星星。

    看累了，周剑飞提议起来走走。但吕珊说不，她说想这样依偎在他身旁一辈子。

    还有三天就要毕业了，周剑飞最想和她谈的就是毕业调动的事。

    但吕珊阻止了他。

    吕珊说，她就想依偎在他身旁，别的什么都不想。她乞求周剑飞，让周剑飞安静地陪自己一夜。她的眼睛里朦朦胧胧地仿佛有泪光在闪，闪在长长的睫毛上，好像欲滴的露珠。

    周剑飞开始不安起来，他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他不敢再想下去，就这样陪着吕珊静静地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周剑飞睁开眼，吕珊却没了身影，只有一封信放在他的身边。

    打开信，几行清秀的字映入眼帘：

    剑飞！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无论你走到哪里，我的心都属于你！！！但是，请你原谅我对你的不忠，对爱情的不忠……

    在鱼和熊掌的选择上，我只能选择熊掌，不能选择鱼；在爱情和现实的选择上，我也只能选择现实，不能选择爱情。

    我是爱你的！永远爱你的！！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无论是何时何地，我的心都属于你！！！我的心属于你，但是我却不能嫁给你，请原谅我，原谅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也最真诚地祝福我最爱的人早日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孩子。

    曾经爱你的吕珊

    1991年6月29日

    读完信，周剑飞仿佛遭到雷击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他才知道这不是梦，他无力地合起信……

    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知道，他们海誓山盟的爱情堡垒坍塌了。

    他是理智的人，他知道，这一切是早晚的事情，从他们认识的开始，或许就注定这是一场爱情的悲剧，虽然他们没有演绎生死别离，但是灵魂的丧失比生死别离也不差什么。

    吕珊的信也无疑于给他灵魂深处的爱情作了一次死亡宣判，判决曾经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爱情死刑。

    他没有和一般男孩子那样掉眼泪，并不是他对爱情不珍惜，他知道，自己再怎么珍惜，只要吕珊不珍惜也没有任何价值。他也没有去找吕珊，他也知道，既然爱她，就应该为她的前途着想，自己不能太自私。他也没有过度的伤心，他把信轻轻撕碎，扔进水里，看着它向远方流去。

    他知道，晚上还有班级的毕业茶话会，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什么，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什么，他知道，对于他的遭遇，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不乏其人。他是个倔强的人，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想让任何人来同情他和可怜他。

    晚会如期举行。唱歌跳舞不是周剑飞的强项，写诗读诗那是他的专长，但是那晚他既没有写诗，也没有读诗。当文娱委员岳珊一首《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伴随着伴奏声嘎然而止的时候，同学们都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周剑飞献节目。他清了清嗓子，说：

    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好，我是山里来的孩子，山里的孩子一无是处，但是，我感谢大家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与厚爱！

    今天毕业了，我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豪言壮语，在这里，我只想说一句话，今天的我是我，今天的你是你。今天我们毕业了，今天我们分手了，我们不能哭，今天的别离是为了将来我们更好的相聚，我相信，十年后当我们再次相聚，你不是今天的你，我也不是今天的我。那时候，“看风流人物，还看你我！”

    周剑飞话音一落，整个教室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那晚的集会，别班的同学都是抱头痛哭，惟有中文四班是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个哭的，连一个掉眼泪的都没有。

    直到第二天上车真的分离的时候，他才发现每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肿肿的，他才知道，那一夜他们都哭了，因为他们回到宿舍埋在被单里整整哭了一夜。

    后来他才知道，他和吕珊分手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没有一个嘲笑他的了。倒是花花公子丁奉华人前马后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班主任和所有的同学都配合他演了一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