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黑色液体,名为“火油”,是圣塞特斯蒂安帝国的特产之一。
这种类似油脂的液体,具备高度易燃性,采集储存运输都颇为困难,因此价格甚高。再加上很少有人了解其用途,所以市面上基本没有“火油”流通,费伦曼城能搞来这玩意,想来也花费了一番工夫。
可现在看来,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守住城池,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得商税。与生命相比,金钱这等身外之外,又算得上什么呢?
望着葬身火海的盾兵,费伦曼侯爵如此安慰自己。为了对付恶名昭著的“火神之怒”,他专门从托尔姆采购了大量强弩和火油。据说,“火神之怒”仅有几十个战斗小组,如今一眼扫去,与城墙下的人数倒也相差无几。如果己方真的将其全歼于此,那么接下来,可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那确实是“火神之怒”的基础上。他还没察觉,这只是斯诺顿的伪装部队,而对面的埃伯特和阿莱格里,则无比庆幸,没有在第一轮攻击中,直接亮出最后的底牌。
“敌军真是诡计多端,”见伪装部队全军覆没,埃伯特低哼一声,“竟然还藏着此等手段。”
“以‘火油’对付‘火神之怒’,对方这是在打我这个火法师的脸啊,”阿莱格里也有些恼怒,他沉吟片刻,出言道。“能否请将军,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继续保持攻势?”
“你可有应对之策?”埃伯特向这边靠了靠身子。轻声问道。
“具体的施行方法,尚需斟酌,但无论如何,必须尽量消耗对方的火油储备。”阿莱格里说道。
“我明白,”埃伯特应承道,“我会再派出几个批次的伪装部队,从各个方位靠近城墙。以试探守军的反应。”
“那属下先告退了,”阿莱格里行了个军礼。“晚些时候,我会把详细计划,呈交到将军您的帅帐。”
对于他恭谨的态度,埃伯特很是满意。他温和的点点头。转过身去,关注战况的进一步发展。
离开指挥台后,阿莱格里径直回到了营地,他要和迪奥斯等人商讨更为隐蔽的爆破方式。
西林郡是他建功立业的开始,费伦曼城,则是之后最重要的一步。阿莱格里,需要这些军功加官进爵,以守住已有的地盘,获取更多的权势。
没办法。在斯诺顿帝国,你要么出身贵族,通过官僚系统步步高升。要么投身军旅。依靠战功出人头地。一文一武,两条道路,除此之外,再无他途。
对于阿莱格里来说,第一条路是行不通的,他只有采用这种手段。才能获得想要争取的一切。
随后的几天里,埃伯特并没有食言。
他就像往常一般。派出部队攻打城池,而且每一次,都有数百人伪装成“火神之怒”的模样,混在乱军之中逼近城墙。
一次两次还好说,但持续了三天之后,费伦曼侯爵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强弩还好说,但像火油这样的稀有货物,城中储量本就不多。况且战争时期,商队不敢往来,用一桶就少一桶,根本没办法补货。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经发现了伪装部队的蹊跷之处,对方似乎不是“火神之怒”,而是故意来戏弄自己的普通士兵。可知晓了这一点又如何呢?己方无法分辨来者的真实身份,就必须严阵以待加以防备。可能十次进攻只有一次是真的,但这一次就足以致命。
于是战争继续,火油不断消耗,报废的强弩也越来越多,而城中又没有这方面的工匠,只能勉强修复一下,凑活使用。
就在这个互相消耗的过程中,复兴历三年的九月悄然离去,斯诺顿西路军终于停止进攻,给了费伦曼城一个喘息的机会。
毕竟,守军消耗的只是物资,攻方消耗的却是生命。连日的猛攻,让西路军也有些扛不住,尤其是被选定担任伪装部队的士兵,几乎就注定了必死的结局。随着死囚营折损殆尽,埃伯特不得不从其他军团中选派人手,这让每个战士都胆战心惊,生怕被不幸选中,甚至对身为友军的“火神之怒”,也生出了些许怨言。
十月三日,短暂的休整之后,战鼓再次擂响。
西路军的伤亡,已经累积到五千人,这是“火神之怒”投入战争后,他们遭受到的最惨重损失。
费伦曼不愧是一座繁华的商贸城市,物资充足,要比西林郡强上好几倍。一具投石车损毁,另一具备用的就架设起来,其他诸如弓箭,兵甲等军械,更是源源不断的派发各军。不过饶是如此,城中民夫,也不得不开始拆除建筑,以弥补礌石的缺口。
这一天的战斗,尤为激烈。
埃伯特一次性投入了三个军团,从不同方位发起进攻,唯独避开了右段中部的城墙。
在守军苦苦撑持的时候,一片狼藉的城墙底部,厚重的篷布缓缓掀开,一条条身影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这些篷布与泥土同色,若非事先知情,很难被人识破。而焦头烂额的守军战士,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某段无人注意的城墙下,居然潜伏着小股敌军士兵。
更何况,仅仅数十名战士,又能对高耸坚固的城池,造成什么威胁呢?
以前,确实是不能的。
十月二日夜,“火神之怒”趁夜色潜行至费伦曼城下,以暗色篷布遮蔽躯体,藏身于浅坑之中。
次日上午,斯诺顿西路军大举进攻,趁守军分神之际,潜伏已久的战士安设魔法阵盘,成功炸开城墙。等候多时的马步营一拥而上,费伦曼城宣告陷落。
紫罗兰伯爵阿莱格里,亲自参与战斗,并且以火系法术引爆守军的火油仓库,使得城内一片混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西路军统帅埃伯特上报纳奇尼王,认为此次作战,“火神之怒”当记首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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