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郭经理介绍之后,杨昆才知道,这个所谓的机会,跟他本人也有点关系-叔哈哈-
二线材的硬质合金辊环被盗案虽然及时告破,挽回了大部分损失,却也在邺钢上下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集团领导为之震怒,严令公司安保部‘门’,全方位地加强安全保护措施,并严查各种违规现象。
这一严查,以往隐藏在暗处的不少龌龊勾当就渐渐浮出了水面。
其中最为恶劣的,要数两家向邺钢供应生铁的本地公司。
按照邺钢的相关规定,供应商的送货车辆登记进厂后,要先行过磅称重,然后由化验室取样化验、定标,卸完货之后,再次过磅、核算重量,才能放空车出厂,只是邺钢规模实在太大,规定再严,也难以完全监管到方方面面的细节之处,瞅到其中有空子可钻,在暴利的驱使下,这两家供应商就打起了鬼主意。
办法很简单,‘花’重金买通‘门’卫、磅房、化验室及供应公司的工作人员,在进厂登记、过磅时间上面做做手脚,等重车进厂、过完‘毛’重、取完样之后,找地方偷偷换过车头、挂车的牌照,在厂区里兜个圈子,再过一遍‘毛’重、取一次样,一车生铁就当两车卖了。
俗话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面对数以倍计的暴利‘诱’‘惑’,明知道眼下风声正紧,两家供应商却依然死不悔改,好巧不巧地给亲自下来检查的供应副总逮了个现行,扣货、扣车、罚款、起诉不说,相关的工作人员也一个不落,处分的处分,开除的开除。
对于邺钢目前采用的转炉炼钢工艺来说,生铁和铁水是炼钢用的主要原材料,邺钢现有的炼铁高炉工艺落后,容量和产量远远无法满足炼钢所需,加上一下子少了两家主要供应商,眼看供应吃紧,即便临时现找新的供应商,涉及到每月数以万吨的供应量,几千万的资金周转,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确定得下来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杨昆主动找上‘门’来想承担邺钢的供应业务,双方自是一拍即合。
拿到供应公司制订的生铁供应标准、奖惩机制、结算方式等资料后,杨昆连夜召集钢贸公司的业务骨干们开会。
次日一早,刘现奎等一行6人分乘两辆桑塔纳2000,经涉城东阳关入晋,分赴长冶地区的路城、虎关、长冶、吴乡、新原等县,寻找并和当地的高炉炼铁企业接洽。
头一次和邺钢的供应部‘门’打‘交’道,这一炮能不能打响,关系到今后的长期、良好合作关系,为此,杨昆特别叮嘱刘现奎等人,不要急于求成,把握好产品质量、考察好生产企业的商业信誉才是此次试水之行的重点。
说到产品质量,按照碳、硅、硫、磷、锰等元素的含量以及用途的不同,广义上的生铁分为炼钢生铁、铸造生铁和铁合金三种,作为平炉、转炉热装炼钢的原料,炼钢生铁才是他们要寻找的主要目标,至于铸造铁和铁合金,前者只能用于暖气片等铸铁件生产,后者则通常用于炼钢的脱氧剂,均不符合要求,至于达不到国家生产标准的号外铁,更是不用考虑,买回来也是废物,只有赔本的份。
对于这一点,杨昆倒不怎么担心。
长冶号称煤铁之乡,地下资源丰富,炼铁、焦化一向是其传统优势产业,全地区十余个县市中高炉林立,刘现奎等人又都是半专业出身,要找到质优价廉的生铁生产企业并不难。
真正的难处在于跟人打‘交’道。
长冶地处深山,‘交’通不便,民风闭塞兼且彪悍,那些个‘私’人矿主、铁厂老板个个都是一方富强,行事中往往带有强烈的土匪作风,杨昆前世给民企钢厂打工时,就没少吃这些绿林风气十足的土财主的亏,钢铁行业的惯例又是先‘交’款、后发货,一个识人不准,被坑个血本无亏也不稀罕。
好在有后世的记忆打底,老刘等人临出发之前,杨昆就给他们划出了十几处“重灾区”,借用了邺钢供应公司几位负责人的名义,说这十几家都是见利忘义、不守信誉的主,即便不能绕开,也要尽量小心行事。
当然,时隔十数年,这份“敌情预警”究竟有多大的参考意义,也要等老刘和对方接触之后,拿到这些企业和老板的详细资料才能判定。
打发走老刘等人,杨昆自个也没闲着,先是跑到镇派出所和粮食局,办妥了入学所需的户口证明和粮油关系,又用了半天时间,分别将手头几件待办的事‘交’待妥当,等到下午下班时间,又约了陈静一起到傅青梅的住处吃晚饭,顺便关起‘门’来胡天胡帝了一番,一直疯到半夜,才偷偷溜回了家。
次日一早,徐丽娅开车将叶小换和孙研送到易阳,连同杨昆、二叔、邵兵和卫双龙几大家子一起,上了提前包好的小巴,陪刘素芬去五台山烧香还愿,顺便旅游散心。
杨昆的小堂弟和邵、卫两家的宝贝儿子还小,不便长途旅行,就暂时托给保姆照看,这一车人里面,就数团团和圆圆姐妹俩年龄最幼,也数她们最能闹腾,从出家‘门’一直到省城,一路上就没怎么消停过,自省城折向西行,进入晋省境内之后,路况逐渐变差,给车身一颠,俩‘混’世魔王才知道累,硬撑了没一会,便倚在爸妈的怀里沉沉睡去。
昨夜体力消耗过巨,上车后没多久,杨昆就开始打瞌睡,感觉到车身猛地颠了一下,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隔着叶小换,瞅见坐在窗前的孙研蹙眉闭眼,原本吹弹得破的俏脸白得不见血‘色’,猜她八成是晕车,伸手扯扯她的衣袖,“我说大姐,实在难受就别硬撑着,叫司机停会车,下去吐一吐先?”
孙研‘胸’脯明显起伏了一下,却是生不出半点力气来跟他绊嘴,连眼睛都不敢睁,只是抿着嘴巴摇头。
见杨昆还要再劝,叶小换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孙研姐已经够难受了,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杨昆翻翻眼皮,提高嗓‘门’喊道:“王师傅,麻烦在前面找个地方停下车吧,坐了好几个钟头了,大伙也休息休息。”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看他,“再坚持两分钟,前面不远有个加油站,有厕所还有免费的开水,咱们正好也该加油了。”
车刚停稳,孙研就捂着嘴巴跳下了车,还没跑到厕所‘门’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叶小换帮她拍着肩背顺气,等她吐得差不多了,将水杯递给她,关切地问:“是不是路太颠了,平常坐车也没见你晕得这么厉害?”
孙研漱过口,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车里的汽油味太重,呛得受不了。”
杨昆递了片口香糖过去,笑嘻嘻地逗她:“实在不好意思,条件简陋,让您老受累了,过几天去海边,我请你们吃海鲜,这么大个的螃蟹,揭开盖全是油膏……”
孙研:“呃……”
叶小换好气又好笑地踹了他一脚,“有完没完了你?”
干呕了几下,孙研去水池边洗了脸,嚼着口香糖埋怨叶小换:“我都说不想凑这份热闹了,你却偏要拉我出来,这下可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都。”
叶小换叹了口气,“人家又不是有心想害你,只是觉着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才想抓紧时间多聚一聚嘛……”
孙研满眼怜悯地看看她,微微摇了摇头,却不忍心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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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休息了十几分钟,再次上路,山势越行越高,绕上最为险峻的十八盘时,眼瞅着窗外的悬崖深不见底、触手可及,别说孙研了,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叶小换也吓得双眼紧闭,任凭杨昆百般兜搭,就是不肯睁开。
越过山顶,眼前豁然开朗。
经不住杨昆再三劝‘诱’,叶小换试着睁开眼睛,入目之处,峰峦层叠,沟壑,谷河漫流,林木耸翠,盆地与山峦‘交’错起伏,恰如一朵巨大无匹的青莲静卧于天地之间,造物之奇,令人目眩神离,忍不住脱口赞道:“哇哦……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景致,受再大的罪也值了!”
客车驶入台怀镇,在一座占地颇广的寺庙前停下,一行人鱼贯下车,踏着青石小桥,越过潺潺的溪水,溪旁竖着一座十余米宽的影壁,上书六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绕过影壁,杨昆抬眼看看庙‘门’,“普法寺”。
司机王师傅告诉大家,这座寺庙的住持跟咱们是半个老乡,出家之前是邺河地区官陶县人士,虽说跳出三界外,不问红尘事,但遇到家乡的香客、信徒,也会大开方便之‘门’,不问多少,象征‘性’地上些香火钱,即可在寺中借宿、就餐,当然,要嫌条件太过简陋的话,镇上也有不少宾馆,只是宰客的刀子却锋利得很。
杨昆心说咱们又不差钱,何必给自个找罪受,刘素芬却坚决不同意他的建议,“咱们是来还愿的,重在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