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瘸一拐地回到教室,迎接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口哨和怪叫声,刘小亮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双手捧在‘胸’前,用无比谄媚的语气说:“昆哥,太生猛了,啥也不说了,从今天开始,你老人家就是我一生追随的目标。”
杨昆抬起受伤的左脚朝他虚踹过去,“一边呆着去。”
孙研踩着上课钟声走进教室,把暖瓶放到‘门’口旁边的窗台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从‘抽’屉里拿出今天的课堂笔记,就听见杨昆说:“美‘女’,刚才有人找。”
同桌难得主动跟自己说话,孙研诧异之余,也不计较他吊儿郎当的语气,看着他问:“谁找我?”
杨昆故作轻松地说:“就是经常和你做伴的那个‘女’生,个子‘挺’高,叫什么来着?”
孙研问道:“你说叶……”
一句话没说完,就觉得奇怪,刚才在楼下明明遇见叶子来着,只是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只跟自己打了声招呼,就满脸飞红、脚步匆匆地跑掉,想到这里,再看看杨昆云淡风轻的表情,还有刘小亮挤眉‘弄’眼的怪模样,她下意识地岔开话头问道:“……她说找我什么事了么?”
杨昆在肚子里翻了个白眼,暗赞:聪明的‘女’孩!
没等他接茬,一肚子兴灾乐祸心思的刘小亮迫不及待地说道:“她没说找你什么事,倒是跟杨昆有点事……”
杨昆伸手去掐他脖子,笑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刘小亮向后仰到自己的课桌上躲避他的魔爪,嘴里连珠炮似地说道:“孙研,你刚才错过了一场好戏,杨昆刚才……”
听刘小亮活灵活现地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孙研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可看看周围同学暧~昧的眼神和笑容,又不由得她不信,忽然联想到上次在宿舍‘门’口,叶子说到“就你同桌那付土包子样……”时故意撇清似的语气,马上在心里总结道:他俩之间肯定有故事。
想到这里,小‘女’生的思维随即发散开来,作为从7岁起一块长大的发小,叶子早起练功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再想想每天早自习时,同桌前襟上的汗迹,和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太明显也不那么令人讨厌的男人气息……
和刘小亮笑闹了一阵,杨昆无意间看向孙研,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笑着说道:“没他形容得那么夸张,看你朋友长得可爱,跟她开了几句玩笑。”
孙研似信非信地撇了撇嘴角。
看到她的表情,杨昆意识到,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不像刘小亮那么好糊‘弄’。
于是他索‘性’摊开来说道:“好吧,我承认,那姑娘‘挺’招人喜欢的,想从你这打听一下她的情况,不介意吧?”
孙研长长的睫‘毛’剪了两下,问他:“都想知道什么?”
杨昆耸了耸肩膀,说:“嗯,姓名、年龄、爱好、家庭情况之类的吧?”
孙研不答反问:“一点表示都没有,空口白话,就想让我把最好的朋友给卖了?”
第一次体会到‘女’孩的难缠之处,杨昆牙疼似的咂咂嘴,投降道:“我请客,只要学校小卖铺有的,随便你挑,这总成了吧?”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孙研说:“她跟我家住同一个单元,楼上楼下,比我小一岁,今年16,喜欢跳舞……就这些了。”
杨昆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女’生居然比他还大了一岁。
随后,他从孙研口中知道了叶子的全名。
叶小换。
对于‘女’生来说,这个名字有点特别。
凝神思索了一下,他问孙研:“她在家里是最大的吧?”
孙研说:“独生‘女’。”
杨昆心说这就难怪了。
小换,小换……似乎跟老辈子农村人给‘女’孩子起名叫招弟、引弟的意思差不多。
这个时代,不只是农村家庭才有重男轻‘女’的传统。
8点50分,下晚自习,杨昆直接去了‘操’场。
刘小亮鬼鬼祟祟地跟到半路,被早有防备的他连笑带骂地轰了回来。
孙研回到宿舍,洗漱过后,往脸上扑了些大宝sod蜜,准备回教室预习功课,走到楼梯口,鬼使神差般地拐了个弯,进了高一2班宿舍。
几名‘女’生正在宿舍中间洗内衣,见她进来,朝北侧墙角指了指,孙研见叶小换正背对趴在‘床’上,支在枕头上的胳膊一动一动的,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背后,却见她手里拿着张巴掌大的废纸,一块一块往下撕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去、不去、去、不去……”
能猜到她正在为什么事烦恼,孙研促狭心起,伸手在她圆润弹‘挺’的小‘臀’上拍了一巴掌。
叶小换低低地尖叫一声,回头看是孙研,好气又好笑地抓起一把碎纸屑朝她扬去,“讨厌,吓人家一跳。”
孙研嗔了句“又‘乱’扔东西”,拿笤帚把纸屑扫到墙角,回到‘床’边坐下,问:“课间你去找我了?”
叶小换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随口答了句“是啊”,用力拍拍脑袋,才想起刚才找她的初衷,说:“就是想问你明天早上回不回家。”
孙研说:“晚饭时给家里打过电话,我爸明天要值班,再说一直用厂里的车不太好,以后就是回去,也打算坐公‘交’。”
叶小换“哦”了一声,迟疑了片刻,说:“找你时碰见你同桌,他……说想跟我谈朋友,约我去‘操’雏面,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孙研既无奈又好笑地扁扁嘴巴,说:“人家追你,又不是追我,这事我能替你拿主意?”
叶小换把脸埋在枕头里,懊恼地呜咽了一声,“我都犹豫了一节课了,去还是不去,到底怎么办嘛,啊~要疯了!”
孙研伸手挑起她如清汤挂面般顺滑的辫梢,问:“天天有男孩子约你出去,怎么没见你这么烦恼过?”
叶小换仰起头,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这个不一样嘛,你跟他同桌半个月了,没感觉出来?”
孙研说:“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呀?”
叶小换毫无淑‘女’风度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你真不觉得你这个同桌有什么特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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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孙研侧着脑袋想了想,说:“还真有。”
叶小换顿时来了‘精’神,催问道:“快说快说,有什么特点?”
孙研很认真地说:“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把别人眼里非常恶心或下流的话用一本正经的方式说出来。”
叶小换被她气笑了,坐起来直往外推她:“讨厌,不跟你说了,回教室当你的乖宝宝去吧,我考虑考虑再决定。”
孙研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劝她:“叶子,做任何决定之前,最好多想想徐阿姨。”
叶小换眼神一黯,瘪着嘴说:“知道了……”
孙研轻叹一声,走出宿舍,下楼梯时,忽然想:我为什么不愿意让她赴杨昆的约?
被这个近似荒诞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随即对自己解释道:“她还小,我不忍心看她将来后悔。”
叶小换猜不到她的心思,也没把自己的心事全部说出来。
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孙研不同,她的‘性’格要活泼外向得多,跟同班同学间的关系也要融洽得多。
杨昆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却对他相当了解。
她不光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家里开街机厅,知道他把张老大揍得险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事。
当然,这些都是无意中听来的。
她和宋‘玉’芳同班,同寝,还是上下铺。
宋‘玉’芳回宿舍时,经常拿社会上的一些事炫耀。
“拽名人”不止是20年后独有的社会现象。
她从何平等人口中听说过杨昆不少事,而这些与她不甚相关的事都成了她炫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