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大脚，不知节省。

    这句话在林籁看见余骔赜藏起来的收据单的时候深有同感。

    林籁走出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对着隔壁橱柜里的布偶熊，一边口中说着嫌弃的自言自语，一边又快要贴在玻璃上盯着里面。林籁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见软萌的布偶熊穿着粉嫩的小洋裙乖巧地坐在小沙发上，忍不住也凑近去看。

    "哎呀哎呀贵死了贵死了，一个公仔怎么就这么贵，这么小一个就要上千块钱怎么不去抢呢！"那个女生小声地嘀咕道，"不行不行，人家是正品设计用料昂贵做工精致，贵是有道理的。不贵不贵不贵！"她又说："不贵我也没钱没钱没钱啊！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东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比我的颜料贵个好几倍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再看了！"那个女孩气愤地一转身，这才注意到跟她一起看着里面布偶熊的小姐姐。

    林籁被她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刚想走，那个女生眼冒金光，兴奋地走过来，"小姐姐，您真好看，请问一下贵姓啊？"她学着欧洲绅士一样礼貌地捧起她的手，林籁看她澄净的眼睛里没有让人害怕的东西，就回答道："我……我姓林……"

    "噢！林小姐姐，您长的真是精致美丽，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跟您成为朋友呢？"

    要是普通人被这样邀请可能就甩开她的手，但林籁第一次遇见有女生想跟自己做朋友的，很开心，点头说："可以呀可以呀。"

    "那就来交换个wechat吧！"女生立刻就掏出了手机，林籁脸红红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

    "没关系！"女生豪迈地一挥手，"手机号也行！"

    林籁刚要拿出手机，却被一只手握住，余骔赜温和地对着穿着校服的小女生笑了笑，"小同学，请问你贵姓呢？"

    女生看见余骔赜瞬间僵了僵，兴奋的情绪立刻就消了下去，乖巧地鞠躬，"您好！我叫夏树！"

    余骔赜嘴角挂着温和礼貌的笑意，"你好，请问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呢？"

    夏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她听见他故意强调了一下"女朋友"三个字，"我见林小姐长得太好看了，想跟她做朋友！"

    余骔赜挑了挑眉，不是很懂这个小女孩的逻辑，但是小女友已经在扯着他的衣角了，还用夹杂着责备的眼神看着他，余骔赜无奈，就由她去了。

    林籁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自己的手机号，报给夏树听。

    余骔赜拿出一张纸巾，捧起自己女朋友被女生碰过的手擦了擦，对夏树礼貌笑了笑。

    "木又寸？"

    "噢！天天！"夏树立刻兴冲冲地转身，跑到那个女孩身边。

    夏树一让开，林籁就看见了林天天，那张她已经很久没见的脸，依旧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依旧淡漠，但视线一转到她身上，寒冰突然就在那平淡无波的湖面凝结。

    林籁如坠冰窟。该想起的和不该想起的，随着那张脸映入眼帘，闯入脑海。

    余骔赜看见那个较为高挑的女生，辨认了一会才想起她就是撑着伞出现在雨里的女生。余骔赜皱眉，下意识地去看林籁。

    她血色褪尽，面色惨白，身体像受寒一样轻轻发抖——她在害怕。

    余骔赜立刻想握住她的手，林籁却甩开，她自己握着自己，眼中像只有林天天一样死死看着她，"天天……？"她声音极小，害怕惊动眼前清冷的女孩。

    林天天看了若有所思的夏树一眼，又看了看林籁和余骔赜，不说话。

    林籁说了下去，"你……怎么在这里？"她用力握着拳，指甲刺痛着她的手心，"你先别走……听我说……"林籁用力地压制着要汹涌而出的眼泪，但豆大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她恐惧着，但又想努力克服，身体不停地颤抖，声音却如同被堵住无法说出来。余骔赜好像明白，为何林天天会不愿亲自出面带她去避一场雨。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的话充斥着她的身体，却一句都无法溢出口，她希望林天天能揍她一顿也好，虐待她也好，原谅她吧，原谅她吧。

    "……天天，你打我一顿吧……打我也好……"

    但这句话她自己都没听见，林天天闭了闭眼，似乎在叹气，又似乎是不耐烦，她拉着有点被林籁吓到的夏树，转身离开，以一种拒绝的姿态。

    她一走，林籁颤了颤，反而微笑了起来，随后又泪如决堤般无声地哭了起来。

    余骔赜无措地伸手抱住她，把她带入安全通道里，在无人的空间里，任由她情绪宣泄。

    她哭得很安静，甚至感觉不到她在哭。

    她双眼通红，扯着余骔赜的衣角，抬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余骔赜，"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她低头挨着他的心口，声音微弱的，"你打我吧……我好难受啊……"

    "不行。"余骔赜回道。

    "你打我、你打我吧！我害怕，很痛苦。"她哭着，鼻音强烈，却强硬地要求着他。

    "不行的。"他无力地摇头。

    "求求你！你打我吧、好不好？"林籁抓着他的衣服，流泪恳求着。

    "做不到……"他握着她的手，心中酸涩的血液在滚动。

    "骔赜，求求你！求求你！"她哭喊着，身体依然颤抖，"让我清醒一点、我真的好难受。"

    "天天。"夏树看着握着自己手腕一直不回头的挚友，"天天！"她用力挣了挣手，林天天无奈地停下脚步。

    "你又怎么了？"林天天看着一脸认真的夏树，她质问道："刚刚那个女生……就是……你姐？"

    "是。"

    "……"夏树想起林天天的家庭背景，思绪转了很久，最终只说："你和你姐长得一点都不像。"她拿出手机，把刚刚记录的手机号删去。

    "可能吧。"

    死气沉沉的房间里，林籁光裸着身体，疲惫地埋在床褥上，皱着眉，似乎在噩梦里，眼角依旧渗出泪来。

    余骔赜疲惫又平静地伸手帮她擦去眼角的眼泪，他打开药箱，拿出消毒的酒精棉花，用镊子夹着，一点点擦去她额角的血迹。

    是怎么开始的来着？

    他处理好她额角的伤，看着她身后大片肌肤上一条条的淤紫红肿，深色的眼眸中一片死寂。他从药箱里挑拣出散瘀的药，又拿起床头的毛巾擦净皮肤，拿起散瘀喷雾摇了两下，小心的喷在她的臀部。

    他带她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哭个不停，求着他打她。他无措地抱着她，不停地拒绝着……

    直到她开始伤害自己。

    余骔赜看见她后背突然有道水痕，拿起毛巾轻轻按压着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