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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续。

    我们决定提前出发,一来为了避世,二来也是闲着。我跟ray要了长假,起初他不肯批,后来我实话实说,他才放行。

    一大早到达机场,我们的行李不多,但有一大箱是礼物,周诺言拿去托运,我大大方方站在人群中央等他。有时候很庆幸自己只是一个模特,工作的时候浓妆艳抹,卸了装就判若两人,除非遇到眼力特别好的,否则不太容易被认出来。

    一个橘红色的橡皮球滚到脚边,我弯腰拾起,大柱子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笑嘻嘻地冲我蹦跶过来,大约只有四五岁,圆嘟嘟的小脸像个苹果,说话奶声奶气。

    我蹲在地上跟他玩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周诺言过来。把小孩送还到他父母身边,我朝他迎上去,正要说话,却听见他手机响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是蒋恩爱打来的,这是女性独有的直觉,不需要推断的理由,但百分之百正确。那个红得刺眼的口红印又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从没有看见过那件衬衫,我还会不会那么坚定地维护沈苏?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周诺言的脸越来越白,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听见他结案陈词似的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瞬间,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上的飞机,只记得在机场跟周诺言吵了一架,他让我先走,他处理完事情再过去,我问他是不是因为蒋恩爱,他叫我别乱想,我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紧的话我留下来陪他,他断然拒绝,仿佛我多留一刻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忽然觉得身心疲累,我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努力去挽回到底有没有意义?

    抵达墨尔本,婆婆亲自到机场接我,明明之前说好两人同行,我形只影单地来,她却一句也不多问,显然周诺言已经交代好。

    面对婆婆的殷切关怀,我不得不强打欢颜。大概是为了补偿我,她对我呵护备至,我在这里不过只停留短短数日,可方方面面她都为我打点妥当,从喜欢吃的食物到卧房的摆设。即使得到这样的厚待,我在墨尔本的第三天还是病倒了。

    之前在国内就有的症状一下子严重起来,上吐下泻,头疼,我以为是水土不服,也没放心上,他妈妈要带我去医院,我不肯去,一心只想睡觉,日以继夜地睡。白天很少出去溜达,醒着就跟婆婆坐在小花园里聊聊天,她的房子外面是一个私人花圃,她每天都腾出时间来打理,有时只是把花盆搬到阳光底下晒晒,她仍干得不亦乐乎。有次我在花园里浇花,她在旁边看着我,突然提议给我画张像,我欣然应允,后来那幅半米来宽的油画被她拿去镶上框架,就挂在她的书房里。

    周诺言迟迟没有过来,也不说理由,甚至不与我联络,我打回去的电话他不接,等他主动打来,我也不想接了。

    他妈妈在我面前替他说尽好话:“诺言一定是被工作绊住来不了,没关系的,就是一个婚礼而已,形式嘛,明年让守信夫妻俩回国去看你们,碧玺,诺言这人平时是严肃了点,可他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要是有什么疏忽,你别憋在心里,尽管跟他说,他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委屈你?”

    我听后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好半天才忍住,低声说:“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你们啊还太年轻,觉得吵架斗气没什么,其实很伤感情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容易,吵一次感情要少掉一点,吵到最后感情就没了,看你怕不怕!”

    “真的……会把感情吵没?”我将信将疑地问,心想如果这样,那周诺言大概已经不爱我了。

    “你信不信?”她笑着看我,目光充满了慈爱,“孩子,听我的话,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满的,全都说出来,跟诺言开诚布公地谈,你赌气不理他只会把他越推越远,你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虽然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可结婚才半年吧?”

    吃过饭,我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算好时间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他终于接起来。

    “诺言,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尽量把语调放得轻柔。

    “嗯,有事么?”他漫不经心地回应我。

    我咬了咬唇,很没骨气地说:“嗯……没什么,我想你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身体怎么样?妈说你精神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这两天好多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我支支吾吾地说,“诺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才不肯过来?”

    “不是,别乱想。”

    “那你为什么不来?结婚前不是说好,你陪我去维也纳的么?你过来好不好?婚礼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维也纳。”

    我按捺住极度的不安等了良久,听见他缓缓地说:“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他不说话,连一个字都吝啬给我。

    “如果我在墨尔本快死了,你来不来?”

    他在那头微微叹息:“傻瓜,怎么每次跟我生气就咒你自己?碧玺,以后不要这样,你会长命百岁,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后悔说什么死不死的。

    “婚礼一结束我就搭机回去,我们当面说清楚,如果你想跟我离婚,也请当面说。”不等他回应我就挂线,在电视机前坐到深夜,脑中无数过往的画面纷沓而来,汹涌如潮水将我淹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婆婆在楼上叫我,我赶忙高声应了一句,仓惶站起就要上去,不料眼前陡然一黑,人委顿在地上,很快失去了知觉。

    婆婆叫了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在路上我就醒了,心里害怕得要命,我长这么大从没平白无故晕倒的经历,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隔壁班有个男生,壮得像头牛,一次上完体育课后就晕了,火速送去医院,诊断出来竟是脑癌!

    我一边发抖一边想,别好死不死地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周诺言,我要真是快死了,也不稀罕你来不来了!可是你说我会长命百岁的……

    婆婆看出我心中的惊惶,不住地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快到医院了……”

    在病房里胆战心惊了一个晚上,一位神态严谨的女医生过来宣布结果——

    怀孕!

    居然是怀孕,我一听就傻眼了。

    回到家,婆婆第一件事就要给周诺言打电话,我轻描淡写地拦下了,让她务必帮我保守秘密,我订了后天的机票,观礼完毕就回去。

    婆婆心领神会地笑说:“明白,你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但笑不语,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莫大的惊喜,希望对他来说不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