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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地面,让他们有可以用来厌恶的一个人,一个象征。

    楚北渚不去管这些目光,他将护腰的腰带解下放在一边,开始拉筋。

    肩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小腹的箭伤仍时不时隐隐作痛,但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尽快恢复状态。如今天底下想要他命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他谁也不能信任。

    在这次的刺杀后,他发现这梨雨堂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出卖他的那个。越是拥有过极强的实力,就越是怕失去这份能力,休养的这三天里,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焦虑,担心自己的武功有一丝一毫的退化。

    因此,尽管任清百般叮嘱,他仍是提前开始了训练。

    楚北渚将一条腿搭在休息的条凳上,另一条腿放在身后,深深地压了下去,此时他两条腿分开的弧度已经超过了水平,他前后左右交替着下压。仅仅是三天未动,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变得紧绷,不再游刃有余。

    果然二十多岁的身体和十多岁时是不一样的,楚北渚在心里想。

    而原本偷看楚北渚的人这时看到了他压腿的样子都已经看呆了,甚至忘记躲避教习的视线,直到腿上挨了重重的一记,才回过神来。

    那边教习大怒:“看什么看,每天让你们拉筋都在鬼哭狼嚎,一群没出息的东西,看看人家,都学着点。”

    楚北渚拉筋起来,靠着墙打起了倒立,他的倒立要更为苛刻一些,他不是用整个手掌撑着身体,而是将手掌悬空,用双手的十指支撑起自身的重量。

    一边倒立,楚北渚一边转移自己的注意,试图不让脑中被疲惫填满。

    听着校场上训练的声音,他渐渐想起来他刚进入梨雨堂的场景,他进入梨雨堂后就直接被鬼手带到身边亲手教导,直到鬼手过世,他开始独立完成刺杀的任务,这期间三年,鬼手对他有教导之恩。

    鬼手是个极其冷漠的人,本身女刺客就屈指可数,而鬼手的能力甚至超越了绝大多数的男刺客,她的一身轻功举世无双,而她也将毕生绝学悉数传授给了楚北渚,楚北渚现在独步天下的轻功便是来自鬼手的传承。

    直到三年后的一次任务回来,鬼手突然变得疯癫。楚北渚原就知道鬼手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然而但凡是刺客,都会多多少少有精神上的问题,鬼手只不过是稍稍严重了一些,然而那次任务回来之后一切的都不一样了。

    鬼手先是陷入了暴躁,较之以往她的暴躁更加强烈,发作起来会砸毁手边所有的东西,然后会开始打人,稍稍平静之后则会开始疯狂地进食,然而当时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她在一次清醒的时候,将楚北渚托付给了任清,在这之后便彻底疯掉。她用刀疯狂砍向自己,用石头将自己砸的头破血流,甚至有一次用锤子将一个铁钉敲进了自己的脚掌。

    在一次割腕,两次刎颈均被人救下后,在一个深夜,她站在月光下,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最后俯在地上,血慢慢流干。

    第二日楚北渚见到她时,她已经被搬到了房间,鬼手的尸体,或者不应该叫尸体,她的骨架上面连着残缺不全的肉,内脏呈现粉白色,宛如一具残破的干尸。

    因为这一眼,年少的楚北渚连着做了整整一周的噩梦,而后他开始自己执行刺杀。

    在毫无节制的杀人五年后,他得到了一个名号,天下第一杀手。近千次的任务中,他凭借无敌的轻功和高超的杀人技巧,没有一次失手,甚至很少受伤。但他在封闭自己的情绪时也失败了,他仍有良知,仍有善意,因此他在刺杀中,越是表现得无动于衷,内心就越是痛苦。

    直到楚北渚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他开始出现幻觉,一闭上眼睛,眼前布满了一个个他手下的冤魂,这些冤魂每一个人都罪不至死,甚至都是无辜的,他们被楚北渚毫无理由地杀死,他觉得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凶残的恶鬼。

    等到楚北渚的双脚重回地面时,校场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他花了一点时间从头重脚轻的感觉中走出来。此时天色昏暗中透出阴沉,风在空旷的校场上肆无忌惮地刮着。

    楚北渚站在校场的中央,不知道该走向何处,只这迷茫的一瞬间,他又开始思念盛衡。

    第13章 第 13 章

    恢复性训练是枯燥且痛苦的,楚北渚没有人引导,只能自己摸索,一点点挑战自己的极限。

    直到深夜,他已经训练了将近四个时辰,校场上没有灯光,因此天黑后就只剩下楚北渚一人在训练。

    任清找上来时,楚北渚正在走梅花桩,他所走的梅花桩离地约有一人高,且高度参差不齐,木桩之间距离很长,在月光下几乎看不清下一个木桩的位子,只能凭着快速的反应才能不掉下去。

    任清远远叫了楚北渚一声,楚北渚被干扰了一下,一脚踩空,掉下了木桩,但他仍是稳稳落到了地上,看上去就像自己主动跳下来一样。

    “你怎么没休息?”楚北渚捡起放在一边的汗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还不是白昕,等了你一下午,你都没回来,现在睡着了,我就出来找找你。”

    楚北渚已经疲惫不堪,本就打算回去了,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任清:“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找我。”

    任清脸色有些尴尬:“我之前答应了他,让你带他去武昌的集上。”

    楚北渚停下动作看着任清:“这我怎么不知道?”

    “忘了告诉你呗,”任清也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想着让你去走一遍总督府到齐王府的路。”

    楚北渚不是很在意:“无所谓吧,我走过一遍也没用,还不是要听他们的。”

    两人一起从训练场走回卧房的路上,任清唠叨着楚北渚:“你这么想是不对的,你以后要是一直在走镖这边,他们肯定也得考虑你的意见,你的能力摆在这。”

    楚北渚停下脚步,看向任清:“李戴说的?让我一直在走镖这边?”

    任清摊了摊手:“我说的。我说了算。”

    楚北渚翻了个白眼:“我也想你说了算,真的不想再杀人了,但是李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过我,毕竟是个摇钱树。”

    任清还想说些什么,楚北渚的房间已经到了,一片漆黑中只有这间房间亮着灯,推门进去楚北渚看到白昕正躺在他的床上。

    “这两天我没让他来,今天彻底管不住了,哭着闹着非要来。”任清无奈道,但是他的声音很轻,生怕惊醒熟睡的孩子。

    楚北渚在任清面前没有什么避讳,他随便找地方坐下,就挽起裤腿将膝上的绷带一圈圈解开。

    他身体上除了腰上,多个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些都是常年练习缩骨功引起的,关节处生长骨刺,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