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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金买了自己的宅院,就在许弋良的隔壁。后来钱赚的越来越多,平津城里又填了几处房产,可他还是住在这个拥挤的胡同里,跟许弋良作伴,可这其中的缘由,连他自己也不愿细想。

    许弋良对他的感情,他是大抵知道的。只是这许多年来,他身边的位子总是空悬着,白怜生心中便产生了一丝的侥幸与期待。他从未向许弋良提起,他只是在等,等他过尽千帆,等他名山众览。等他累了倦了,不经意的一回头,看,白怜生还在灯火阑珊处,执着地等着你。

    可看如今的样子,他却是等不到了。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俞月三,一个离了许弋良便漂泊不定的俞月三,紧紧地扣住了许弋良的咽喉。

    许弋良那日走后,白怜生不知怎的,就害了一场风寒。起初并未在意,谁知一个冬天过去,也拖拖拉拉不见好转,整个人每日无精打采地睡在家里,嗓子也倒了,就算是撑了命,也发不出当初那如珠落玉盘般清脆高亢的声音来。

    毕竟是名动平津的京戏名旦,一时听闻白怜生病了,白怜生梨园好友并各路票友拥趸纷纷上门来探视拜访,几乎不曾把门槛踩塌了,名贵补品堆了整整一个屋子,一个不大的四合院每日进进出出,竟比戏园更热闹。

    为了躲个清静好生养病,白怜生便搬去他在租界买的房子。那里知道的人少,也离洋人的医院更近些。

    第二年开了春,白怜生的病明明好转了些,却也懒怠登台唱戏,原本签好了一年的合约,如今都在他的一意孤行下变成了一纸废约。那些时不时前来嘘寒问安的经理们纷纷改换了一张面孔,拿着那些签好的催命符,纷纷来讨要违约金。

    白怜生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经济实力。当红名角虽然日进斗金,可也挥霍成土。花钱如淌水一般,一套像样的行头顶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却也不眨眼的置办许多;山珍海味想吃什么便请了厨子来家里做,做好了便也只动两筷子;房产汽车置办起来也当买件衣裳,更不用说逢年过节,请客做席的排场,只把钱当纸一样的花。

    这样一两年下来,守得个金山银山也能叫他亏空了。手里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也都没有个成算。

    结果几个违约金罚了下来,竟然都没有能力偿还了。只得卖了几套不常住的房产去,留了四合院的一套并现在住的小别墅,境况相比从前,竟大有潦倒之势。

    只是从那日与许弋良争论,二人便如同断绝交情一般再也没了往来。更何况自他搬离了四合院,便杳无音信了。

    白怜生遇着难处,也不愿同许弋良开口;而许弋良知他任性受罚,只当他应吃个教训,再没想到他在这钱财上,真就如此捉襟见肘了。

    且说俞月三近日在家中,与许弋良相见的日子竟反而比从前更少了。那日在白怜生家中的一场争吵,许弋良从白家出来,不到十米的距离,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几日也不见回来。

    俞月三和梅姨在家担惊受怕了几日,许弋良便又没事人一般回了来,只说是与朋友的一些生意出了纰漏,却再没有透露过半个字。

    白家的事也便没了后话,二人谁也没有再提。只是许弋良却愈发的早出晚归,往往俞月三睡了,他才回来,等俞月三醒了,他又戴月走了。

    那天好容易一个休息日,许弋良没有公干呆在家,却一早钻在西厢书房,不知在忙些什么。

    俞月三闲极无聊,便去小厨房找梅姨聊天,却见梅姨缩在小板凳上,背对着他,身体微微颤动着,好似在哭泣一般。

    “梅姨,”俞月三立在厨房门口轻声问着,“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梅姨听见俞月三叫他,方才用围裙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原想强打着精神笑一笑,看着俞月三关切的眼神,一个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俞月三轻拍着梅姨的肩膀说,“梅姨,心里要是难受就跟我说一说吧。兴许我能帮上你呢!”说完他自己也愣住苦笑一声,“可能我也确实帮不了你,至少你给我说说,心里也能好受些。”

    梅姨望着俞月三抽噎了一下道,“二爷,当真是个狠心人,他若有你一半心软……”

    俞月三心里咯噔一声,忽然便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梅姨,到底怎么了?许先生他要赶你走吗?”

    梅姨摇了摇头,心里掂量着这话该不该说给俞月三听,可是她满心的苦闷又没个宣泄的出口,便索性一气儿说了出来,“是白爷!我昨儿个去看了他,心里难受……”梅姨又擦了擦眼角道,“二爷小的时候,我就在许家公馆做事了,那会他跟白爷就在一处玩了,那个孩子也算我从小就看着长大的,人又机灵又漂亮,没个见了他不喜欢他的……只是命竟然那样苦。”

    她看了俞月三一眼道,“后来二爷赎了白爷出来,我心里想着,这孩子总算苦出头了。虽说性子跟从前不太相同了,却总归是原来那个孩子。我这样说了,你可别恼,我总觉着,他两个人兴许就在一处儿了。可谁知……”

    梅姨怕俞月三着恼,便转了话题道,“我看白爷那个光景,不好的狠……月哥儿,二爷肯听你的,你劝劝他吧,好歹瞧瞧人,他们自小一处长大的,又能有什么仇呢?”

    俞月三从小厨房出来,心里便久久不能平静。心想白怜生那么个人,是比常人傲些,可好歹他那个人也配他那个心气,若是有个好歹,可不叫人心疼死了。况且他在戏上的天分和造诣,若是不唱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得。

    俞月三心里想着,脚下不自觉便走到西厢书房门口,将门轻轻推了开来。

    俞月三刚迈步进去,便看到书桌旁围坐的四五个人正齐刷刷地向他看了过来。俞月三没见过那些人,而那些看看向俞月三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警惕。其中正对着他坐着的微微年长些的,还将书桌上的纸张不着痕迹地收了起来。

    许弋良见是俞月三进了来,便连忙站来好似安抚大家一样说道,“自己家人,不碍事的。”说着便领着俞月三出了书房。

    “我没有打扰你们工作吧!”俞月三有些惶然地说着。

    “没有……”许弋良有些疲惫地抹了把脸道,“有什么事吗?”

    “没……”俞月三想了想又说道,“白老板生病一段时间了,我想去看看他,你也去吗?”

    许弋良捏了捏发痛的眉心道,“最近我这边出了点麻烦,实在顾不上,你就代我去吧!”他拍了拍俞月三的肩,“买些好一点的东西,别不舍得花钱。”

    许弋良看了俞月三一眼,正准备转身回书房,俞月三却有些焦急地拦住了他,往屋内看了一眼道,“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都是些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担心了。”许弋良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