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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看,此处最宜,到了北地,再据实谋划。”

    常荀颔首,“殿下打算带哪些人去?”

    定王报了几个名字,常荀闻之讶然,“这么点人恐怕不妥。殿下既然不在京城,王府中留下长史守着即可……”

    “王妃在京城。”定王打断常荀,“我打算,将你也留下。”

    “殿下!”常荀纵然知道定王看重阿殷,却也未料到,他居然会做此安排!从当年墨城之战,定王带着他和崔忱并肩起,这些年定王不管去哪里,几乎都会带他这个司马前往。两人性情一冷一热,遇事可用威仪震慑,也可用言语拉拢,要说跟定王配合得天衣无缝,京城上下没人比得上他常荀。

    泰州战事吃紧,危险重重,常荀怎么放心得下?

    定王沉默片刻,缓声道:“父皇昨夜与我密探,给了我两个选择——”他并未隐瞒常荀,说话时面无表情,“或者做个重情的清闲王爷,或者遂我心愿但需另娶正妃以安人心。”

    遂我心愿四个字落入耳中,常荀面露震惊,“殿下的意思是?”

    定王点头,眉目却渐渐冷厉深沉,如那年挥师墨城前的孤绝坚定,“可我,偏偏想兼得。”

    常荀何等伶俐之人,见识过姐姐在东宫的处境,听闻过皇家种种密事,怎不知永初帝的意思?

    当年太子爱重一位姬妾,宠爱纵容越过侧妃,令常家和崔家都颇为不悦。永初帝得知,隔日便将那姬妾寻了由头处死。为的无非是让太子不因私情而误事,责令他时时理智。

    定王对阿殷的爱重那样明显,永初帝若有意令他为储君,又怎会容忍定王过度宠爱女人,再次做出为私情而与宰相不和的“蠢事”?毕竟对于这儿子,他极少显露父子亲情,有的只是忌惮和严苛。在遂定王心愿之前,他必会寻机考验定王是否绝对服从。而定王一直不肯妥协的阿殷,便成了最好的试炼。

    常荀瞧着定王的神色,低声道:“殿下是怕皇上对王妃不利?”

    “他做得出来。”定王沉声,眼底竟自现出厌恶。

    常荀默然,理解定王的担忧,却也不放心让定王独自赴险。

    正犹豫间,忽听外头侍卫禀报,说王妃驾临。

    定王稍觉意外,旋即道:“请进来。”

    阿殷因是要往书房来,猜得是与战事有关,并未着王妃盛装,反做干练劲装打扮。进门瞧见两人在地形图旁面色冷凝,心中更沉,抬眸望着定王,“是北边出事了吗?”

    “战事危急,父皇命我明日北上抗敌。”

    “是哪里?”

    定王神情微僵,“泰州的首府,檀城。”

    “檀城!”阿殷险些失声,“檀城丢了?战况如何?我父亲他……”

    “战报只说陈博弃城而走,未提他人。”定王昨夜未敢说此事,便是怕她闻讯惊慌,忙安抚道:“岳父身居三品,若有差池,战报必会奏明。连着数封战报都未提此事,可见他无碍,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阿殷哪能不担心?

    陶靖虽居三品,从前却未打过仗,这回便任副将,被派去协助陈博守城。陈博弃城而走,帐下诸将哪会听从。以陶靖的性情,必定会激烈反对,他是否跟陈博起过冲突?如今在哪里?会不会被陈博暗中做了手脚?

    诸般猜测涌上心头,令阿殷心跳骤疾。

    然而如今情势,并不是她能缠着定王记挂父亲的时候。阿殷自战事初起,就曾了解过北边地形,知道檀城的要紧,此时勉力镇定,下意识便猜到了定王出征的任务——

    “殿下此行,是要夺回檀城?”

    “夺回檀城,驱敌于外。”定王待她走近,遂将大致情形说给两人听,粗略叮嘱京中当如何行事。

    阿殷越听越觉得奇怪,“殿下不带常司马去吗?京城的事情有长史和韩相在,不会出差错。殿下身边最需人协助,怎能少了常司马。”抬头扫过定王和常荀的神色,见定王冷肃如旧,常荀避开目光,觉得古怪。

    若是有堂皇的理由,他二人必不会是如此神情,难道是又跟上回一样……

    “常司马更该保护的是殿下!”阿殷蹙眉,瞪着定王。

    常荀亦低声道:“左卫有骁勇将士可以保护王妃,殿下在北边处境更危险……”

    两人联手反对,定王哑然,却也未置可否,只说再考虑考虑,遂将话题回到战事。

    待得议罢,已是后晌。

    常荀自去安排定王出行的事,定王却将日头一瞧,同阿殷道:“跟我去趟晋阳伯府。”

    晋阳伯府?那不是隋家吗?阿殷愕然,“去做什么?”

    “上车再说。”

    第88章 3.1

    晋阳伯府离定王府颇远,阿殷同定王乘车行了近两刻,才算抵达。

    比起京城中随处可见的富贵宅邸,晋阳伯府颇为简素。门口石狮牌匾与别处无异,进了院子,却觉稍为逼仄,影壁之侧,东西厢房对立,往前是客厅和空置已久的书房,内外院交接处,是隋夫人的住处。

    隋家在北庭驻守已有近百年,而今隋彦带着隋铁衣和隋谋兄弟常年在外,府中就只有隋夫人带着隋丽华及长孙隋邵居住。男丁只能轮换着每年回京数日,一应往来便交由隋夫人打点,因隋府家财有不少接济旧日故将遗属,府邸便少有装饰,简约肃穆。

    阿殷同定王入内,迎面便见隋夫人行来。

    四十余岁的妇人穿着秋香色袄裙,外头罩了件墨色披风,面目端庄沉静。她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嫁入隋家二十余年,却练出了干练气度,双目隐然精光,望之精神奕奕,迥异于平常的公府内宅妇人。因今日京中高门大多都去万寿寺进香,隋夫人也不例外,此时大约是才从外面进香归来不久,装饰打扮都还未换。

    隋夫人在两人数步外行礼,“拜见定王殿下,王妃。”

    “舅母客气。”定王幼时颇承她照看,未敢深受,阿殷就势上前扶住。

    隋夫人欠身,亦搀住阿殷,倒带恭敬之态。

    定王遂上前揽着阿殷肩头,旁若无人般亲密,令隋夫人颇为意外。

    入厅奉茶毕,定王因时间有限,便也未绕弯子,问道:“表妹在何处?”

    “她今日应邀出去进香,尚未回来。殿下找她有事?”

    “也无甚大事。只是有句话想提醒舅母——去年端午父皇设宴时,欲将高相之女赐于我,因我当场抗旨,生了怒气。此事舅母可曾听闻?”

    “我虽不大出门,这消息也是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