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苏斯……”
她一字一顿道:“你不要束手就擒。我希望你打败我,然后逃到安全的地方。”
“……叶浮。”苏斯嗤笑着摇头。他依旧觉得,在她恢复神格之前不该贸然地做任何决定、不该贸然地说任何相信。
诚然她15000纪之前的做法对他而言并不公正,但现在——这个只拥有23年人生经历的她,做的决定更是完全站在了感情角度,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了。
他不需要她这样抛弃理智地为他考虑。她是主神,她不应该这样做,不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奥诺尔。
“去吧。”他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背后的大门,“恢复神格之后,你还要面对克洛诺斯。神界的稳定和上亿时空的平安才是你的职责所在。”
而他不是。
叶浮兀自叹了口气,心下觉得有些难过,因为他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就不是他了。
她点点头,转身望向了巨大的白色石门。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将门推开,内部的恢弘缓缓呈现眼前。
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大片的金色,四处都是,金碧辉煌。几张高的殿顶上有序地悬挂着水晶吊灯,流光溢彩的,令人目眩。
叶浮在按捺不住的惊异中走入了大门。
大门正前方是空的,底下深不见底,但有金色的光辉照耀上来,正当中有一座花纹繁复的弧形石桥与对面相连。
桥的那边有一大块空地,地砖的花纹华贵肃穆。空地的两旁立着八大神祇的石像,每一尊都有三四人高,她走在当中,感觉自己十分渺小。
宽阔的空地尽头,就是那一方圣湖了——说是圣湖,但现在被砖石围着,更像一方池塘,只是池塘中光泽诡异,好像藏着无尽的未解之谜。
叶浮遥遥看着就想起了自己的深海恐惧,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看向八大神祇:“那个……有多深?”
“不太清楚。”爱西丝摇头,“这座宫殿是您自己以法术筑起的,没有人知道圣湖究竟有多深。”
这特么就很可怕。
叶浮嗓中哽了哽:“那什么……我有深海恐惧症。”
“深海恐惧症?”爱西丝一怔,旋即笑起来,“放心,当您碰到圣湖的水的时候,从前的神力和记忆就会立刻涌向您,您作为人类的一切弱点都会很快消散。”
“行吧……”叶浮状似轻松地咂咂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就……穿着衣服进去吗?”
八大神祇没憋住,各自喷笑了一两声,苏斯无可奈何地走上前推着她往圣湖去:“快去吧,圣湖不是普通的水,不会影响你的衣服的。”
……行吧!
叶浮边点头边刹住了脚,然后转过身,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众神纷纷扭头,咳嗽声在苏斯背后连成一片。
然后,主神转身独自走向了圣湖,最初的时候她走得很慢,还有几步时不知怎的,她突然提步小跑了起来,带着一种大义凛然地决绝感,一脚踩进了池中。
“啪”地一声,水光渐起。五彩的光泽瞬间从池中绽出,众神皆尽别过头去,避开了这刺眼的光泽。
待得再看去的时候,主神已经完全没入了池中,消失不见了,水池上只有一圈圈的涟漪荡漾。
池底,无数的记忆与强烈的能量一齐涌入叶浮体内。古老的圣歌在脑海中激荡而起,伴随着孩童的欢笑,由远及近。
那些悠长的记忆啊……
光辉的、荣耀的,或者有些艰难的。
她想起了神界是如何一步步被建立起来,自己又是如何缔造出了第一个人间。
她想起了与奥诺尔的初识、相恋,想起了他的手抚过她的肌肤是撩起的感觉。
那是何等的美好,即便那时她已存在于世长达数十万年之久,那一刻的欢愉也依旧令她铭记于心。
她与他一起研究量子、与他一起度过了时空的毁灭。她把他带回了神界,给了他和神一样的永久生命,他陪着她度过了几万纪的光阴。
那几万纪里,也每一刻都是美好的。她那时才发现神界原来还有那么多新奇事物——比如火锅店、比如抓娃娃机。诚然这一切东西的存在她都清楚,但是直至他到了她身边,她才有了去接触它们的兴致。
她想体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爱情,她也享受这种爱情。
可后来,突然有一天,奥诺尔不见了。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苏斯——这一点她在进入圣湖之前也已听闻,但眼下,她切实地记起了这件事情。
那些最高端缜密的监控录像,细致地记录了他的身影。刑侦之神认定他有罪,而他抵死不认。
她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每一页证据,重新体会到了那时充满胸腔的震惊与恼火。
是他,否则这些证据无法解释。
是他,只能是他。
她找不到别的答案,众神都找不到别的答案。
证据如此确凿,他怎么还能拒不认罪呢?
那时候,她每天都在蓬勃的怒意中这样想着。
失去奥诺尔令她悲痛欲绝,而遭遇背叛的感觉,令她怒火中烧。
所以,克洛诺斯私下劝她不如杀了他了事的时候,她没有听。法庭要求对苏斯处以死刑,她也拒不接受。
她要自己料理这一切。
在最后一番逼问后,她变得锐利的权杖刺入了他的翅膀。
“不,陛下……”他当时已很虚弱,做不出任何反抗,这句话是他仅剩的挣扎。
她细致地感受着权杖划过他的翅膀的全过程,眼看着鲜血从皮肤中溢出,感觉到骨骼在权杖下根根截断。
他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大殿,而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这种快意像什么呢?像是秋日里卷着细沙的寒风。
它在她心头肆虐着,发出鬼魅般的呜咽。它令她善心不再,冷酷地看着他的血流成一片。
然后它对她说,不够,还不够。
他让她失去了奥诺尔,她将因此永远承担思念的痛苦,他也要为此承受更多。
叶浮真真切切地再度体会到了那时的激愤,体会到了那种扭曲的**。
满足那种**,于她而言又如此简单。苏斯跟在她身边长达几万纪,她知道他的心意,也了解他的尊严。
她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摧毁这一切。
“异神低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清楚这可以击垮他。无论之后的岁月有多长,他都将为异神的处境而心存愧疚。
同时,他也会一直的一蹶不振下去。
因为这句话是她说出来的。
她一手把异神族从泥潭中拉起,一手为他建立了自信。
现在她说,异神低贱。
她将他踩回了泥潭里,她感到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