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粉妆的面容多了几分难以陈述的晦暗、萧瑟,她正值年华却又历尽沧桑,权势金钱就是一个无止尽的深渊,她游走边缘差点坠落、失去自我,就在这一刻生生打住──她选择主动抛开而不是苦苦追寻。
当利威尔领着她进入屋内,夜晚烛光之下空荡乏味的客厅放置沙发木桌,冷色月光照射下更显森然,此处看似利威尔偶尔的休憩据点,少了属于人活动过的氛围。
「你的房间在那里。」利威尔手指向右侧的门房,侧头看着她,用着所有男人对她感兴趣、不怀好意时都会有的神情,盯着她被雨水打湿的长发,黏在妆容尽褪的两颊、裸露的肩膀、胸前;盯着她湿漉漉的、狼狈的姿态,裙装紧贴着她的身形,那黏腻又带着雨水汗水的难闻气息,是不适且令她无法动弹,就像丛林旷野间的猎物,察觉到虎视眈眈的专注却无力反击。
没有恶心或不甘,她只是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暗自嘲讽:身子都这么脏了,不介意再脏一回──有了名气之后她确实得到了身体主控权,也不再与任何男性有过实质意义上的亲昵接触,但并不代表她可以自以为是,就算抗拒的不是如利威尔这般拥有势力的男人,在体力的鲜明差距下她都极可能被强上。
「快去。」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仰躺在沙发前,是这么说的,还不忘丢给她一块大毛巾。
她手拿着大毛巾,无法遏止自己做出无礼的举动,以这样一位长年身处在地下街、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者,她直勾勾的眼神审视着,尽管闭眼养神,对方肯定是察觉得出来。
然而,她就这么着了魔般的紧盯着,用自己的双眼去描绘这样一位身上总是带着争议性话题的男人──事实上她何尝不是外人眼中的特异存在?
他就是利威尔。
有关地下街的传说,有大半与此人有关,没有人知道更多,他首次崭露头角,是在一场争夺地盘的械斗中,这些制造混乱的混混一般来说不是宪兵的管辖范围,光是双方不勾结便已经是万幸了,更遑论管束。三笠不知道当中是否有人为操控,所有一切像是为利威尔的崛起而演出的戏码──年仅二十的利威尔连同几名成员被宪兵抓到,当中利威尔是唯一一位进入高等法庭受审的罪犯,然后无罪释放。
地下街黑势力间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能够住进监狱,才是正式算入地下街有头有脸的混混,而如利威尔这样进入高等法院受审,却无罪释放的少之又少。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呢?
不管其中究竟有多少秘辛,至少结果是合意的──自那时起,他的名声逐渐传开,势力同样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增长。
三笠其实认为利威尔比他在受审时声称的年龄还要年轻许多,总觉得有灌水嫌疑──半瞇着眼、状似休息的男人两手摊在沙发的靠背垫上,有着好看的脸孔、攒紧的眉头、紧抿薄唇……卸下那桀骜不驯与地下街生活圈人惯有的痞气,三笠心中微微诧异:不只是个有着好看脸孔的男性,年龄恐怕也没有真的大上自己太多。
不过谎报年龄不失为一种生存的办法,年龄在许多地方确实阻挠了他们的生存,因此没必要戳破。
在此期间,那沙发上休憩之人撑起身、睁眼,四目相交的瞬间,深邃的眼瞳写满不解,「还愣在这里做甚么?」
「没有。」她听见自己是这么回复的,而且口气不算好,是恶意挑盼,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动作。在抽身背离深不见底的双瞳,理智还是掌控着她,能够清楚感受到两道灼热目光似要穿透她的背,直入心底,尽管她因为自己的无礼举动而心感窘迫,但她佯装不觉的走进利威尔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房间比起想象中要干净,原先在她的设想,基本上有张床就可以勉强当作休息的空间,不过这一间房的大小比想象中大,桌椅、衣柜、梳妆台……东西一应俱,可以看出并非利威尔使用的房间,甚至不曾有人使用,但当她打开衣柜,看着几十件女装整齐迭好摆放着,不禁一楞。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猖狂,但第一直觉竟然是如此天真有趣──那露骨的眼神并不代表他会触犯某种底线。
这有可能吗?她漫不经心的思考,随便拿出一件长裙,然后在洗漱过后、也没有擦干身子或是套上里衣,她直接换上,不久前洗浴的温水带着淡淡乳香木制成的熏香气息,浸湿了床单、被套。
她在床上静静躺着、等待着,在黑夜中用思绪摸索房内的一切,几坪大的房比起她过去躺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还要小,却像是施展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魔法,她安心之余又昏昏欲睡,被突如其来的倦意击败,她的思绪朦胧,抛开所有抵抗,任睡意占领。
而这一晚她发现自己最庆幸又最不解,莫过于利威尔没有闯入她的房内。
──原来那愚蠢的直觉,也并非完全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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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很少起晚,她可以逼迫自己快速入睡、在短时间内培养充足体力,睡到太阳爬到头顶正上方还是头一遭。
看着窗外灿烂艳阳突破窗帘直入房间,她不禁有些气馁。
房内放了甚么安神的精油吗?她嗅不出房内有任何异香,当即放弃找寻,从衣柜挑出一件衣装换上、理顺长发,快步走出卧房。
她没有打算白吃白喝寄人篱下过日子,利威尔显然也不会收留无用的人。她是带着这样想法的:地下街最上层的族群,绝对不会让无用的人待在身边。只是利威尔令她惊讶且不解的,不仅仅是昨晚发生过的暧昧。此刻空荡荡的客厅仅剩桌上以碗盘盛摆的食物留下利威尔活动过的痕迹──利威尔外出、留了一桌的食物给她?
轻盈脚步踏在地上还是发出雨点跳跃在木制屋顶的那充满节奏感的乐章,四周的窗外的脆鸣、叶影疏离,光束斑驳映在餐桌上……具是融入背景,她聚焦在打上日光的餐盘上,像是舞台上万众瞩目的舞者──那分毫未动的白面包中心夹了几片培根和半熟煎蛋、南瓜浓汤不大协调的撒上黑胡椒,数量之多黑点浮沉在其中坏了浓醇澄色的美感。
木匙舀起浓汤放入口中,分明是有味道的,南瓜的鲜甜、胡椒的微辛辣,以及浓稠口感触动她的味蕾,但当汤品顺着食道滑入,在体内徐缓流动,就像无色无味的胶质,令她吞也不是咳也不是,难受至极。
是可圈可点的一餐,不管是否是利威尔亲自下厨,三笠感谢之余却也胃口尽失。
──利威尔是从哪里知道这一个错误讯息?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分明互不相欠,到头来,真正赊欠的一直是自己。
她喝南瓜浓汤其实不喜欢加上其他香料,总觉得坏了一锅浓汤的纯粹美感,不过曾有一位与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