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未消——例如他竟孩子气的对莎夏不闻不问。
雷恩对莎夏扯了一通都没能说清楚「为什麼哥哥没有带她最喜欢的猪肉给她」,最后总算趁著午休时间结束,莎夏得去上课才得以溜走去找三笠二人。
找人远比想像中顺利,至少难度没有较向莎夏解释「没有食物」这个工作还要困难,雷恩随便抓一位附近的学生,便知道了三笠目前人在马厩打扫——三笠的名字最初暴露时,并未造成轩然大波,不过总会有些人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就好比艾尔文派人调查她时,除了真实名字,肯定连过去的「丰功伟业」都列举的详尽清楚。因此几天之后,消息还是流传出去,使得三笠不只成为教官关注对象,还是学员的骚扰对象。三笠走在路上没有人不去多看几眼。
雷恩到达马厩时,发现那位号称全国最优雅女性之一的三笠,正毫无形象的在洗刷地面上马匹排遗的痕迹,长发零散的盘起来,侧分的浏海则用夹子往上夹,不说她衣物上沾染到的脏污,她脸颊上那一横土色,让雷恩开始怀疑是泥土还是其他让人想恶吐的东西。
……
除了两位作弊生,教官当然没有放过偷懒而疏忽的助教,三个人都被叫进办公室做出惩处——他们一人被叫去做杂务、另外一人必须写出辞汇优美的悔过书,提升文笔技巧。
三笠自然是成为跑腿的那一位——如果要求她写悔过书,她甚至可以写出韵文体。
当三笠绕著整个训练营四处跑腿时,她猜想利威尔还在休息室苦思悔过书该如何写才能符合教官所要求的内容。一想到在教官、纸张与书堆的陪伴下度过漫长的中午时光,未来的毎一周还必须写一份教育课程心得报告,三笠不免对利威尔的情况好笑又无奈。
比起跟一位不断挑错的教官待在休息室内,三笠的工作少了压力,不过也不轻松——训练营实在是太大了。
首都也有训练营,皇家军士官学校专门培育贵族子弟,如果有无法继承爵位的孩子,可以就读军士官学校,结业后阶级则直接以军官计算,让他们未来衣时无虞。三笠过去住在首都时有几回路过皇家军士官学校,当时她只是好奇的多看几眼,如今想起来,这才发现原来军官的受训营与此处相比,环境、资源都低了好几档次。
这里的营地占地几乎六百公顷,宿舍、数座校场、办公室、教室、山区……,还有训马场和放牧地,使得学员可以食、住、教育都在营区内完善。
南方的气候湿润而闷热,虽然免去了脱皮的机会,但光是站在原地就会流汗,更何况三笠不受允许骑马?因此早先是发送文件,现在则是清理马厩,三笠弄得满身是汗,饥饿感在身体机能作用下早已退去,胃部则隐隐作疼。
正午后的一两小时阳光不是最大但气温只上升不下降,三笠待在马厩清理各种混乱,一门心思只想著赶紧解决眼前的任务,好脱离目前的窘境,因此一直到雷恩走到她身边,她才发现对方。「兵长要你来吗?」
雷恩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把她从上看到下。三笠非常习惯人们的注目礼,哪怕一身狼狈她依旧像是宴会场上最耀眼的存在,用坦然而平静的回视这不大礼貌的眼神。这反倒使雷恩有些尴尬,他收回视线、搔了搔一头乱发,「以后都是艾伦班下面的成员,你还是叫他老大吧,叫兵长非常奇怪……对了,我帮你打扫吧。」
关於打扫马厩,雷恩又可以说到许多故事。也不知道是他还是艾伦谁把这个习惯传染给了对方,两人一面打扫雷恩一面兴奋的提起陈年往事。奇怪的是,在说到这件事时隐隐有种自豪感,态度一如艾伦翻开自己的衣衫去露出背上那一道因被惩罚整里枪械而被子弹擦伤所制造出的长疤时。
至於雷恩所说有关打扫马厩的故事,主角是他本人。
「……我当时就是改不掉说脏话的习惯,毕竟家乡的人都会这麼说。不过更可怕的是,我说出的十句有五句都会被教官听到,所以常常被惩罚。至於惩罚内容我发现他除了让我打扫马厩,最常使用的招数还是跑步……」
三笠是非常仔细去听雷恩的话才能听得懂对方的意思,贵族都注重发音精准,三笠过去一直没多想,但自从听到雷恩有口音,尤其是当他无所顾忌的话唠起来更是黏成一团,使三笠发现自己被那一个令她厌恶的城市影响得如此深。
正因为听得吃力,三笠手还忙著打扫,更不敢回应,只是在对方的段落处点个头。雷恩似乎很高兴有了听众,说得更起劲。「……其实教官的惩罚也不是没用,结训之后就会知道他这麼做都有深意,不过被罚时我总是想对他骂脏话……」
确实如雷恩所说,他的打扫技术一流。在两人通力合作下,三笠结束了自己的惩罚工作,然后才想到还有另一位正在休息室刻苦磨练文笔。
身分受限利威尔能得到的教育与资源,他为了存活学会各地方言和简单的文字,但是要他如诗人一般、如书记官一般,写出优美词句,或是写出正式而字体端正美丽的文章,就像叫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去唱歌。三笠猜想,当初利威尔手中掌控的买卖越来越大,开始需要更严谨的书记、会计,因此选择主动找上了她,让她做为自己助理。而她当时则因为诸多原因需要寻求庇护,因此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便接受了——谁能想到这样的合作关系竟然延续到现在都未断。
「快去洗澡。」
三笠和雷恩正要提到后者来训练营找她的原因,就发现利威尔挂著一张阴森的脸从前方走来,也没向雷恩打招呼,一句话便指出了三笠目前的丑态。
「利威尔你写完悔过书了?」三笠还以为对方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都只能写出几个字母,不过看现在天色还亮,太阳偏西不过远没有到夕阳西下的晚——这有可能是因为利威尔直接放弃不写吗?
利威尔哼了一声对此不做答覆,离两人不到一公尺时,先用警告性的眼神看向雷恩,然后转向三笠,「该死的。你不会去洗澡吗?恶心。」三笠很肯定「该死的」主词并不是她而是在骂他们的教官——「该死」不算利威尔的口头禅,利威尔平时习惯说其他更不堪入耳的粗鲁话语。
综合雷恩刚才的长篇大论,三笠可以肯定利威尔未来被惩罚的日子还多著。
☆、再遇故人
几年前吧?三笠自己也算不出时间,或者该说那段过往太过肮脏,她不愿去细想。
在她还没有成名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夜晚、白昼……那些在她床上流连或者她在谁的床上流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在那当中,却有一个人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人,在某几刻,她甚至以为自己要献出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