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
严信发挥自己的优势冲在最前面,他站在天台阶梯的出口,举着dv记录着一张张如饿狼扑食般一拥而上的面孔。
最后一道身影入镜,心静止一秒。
吴忧手插兜,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踱上来,停在镜头前。
侧眸,嘴角一勾:“唷,还拍着呢?”
严信从dv后探出头,咧嘴笑:“姐姐!”
吴忧抬脚往前走,又问:“你这是拍纪录片?”
严信举着dv跟上:“对啊,记录我的时光。”
“……你的时光?”吴忧回头看他一眼:“够文艺的啊。你都没入镜,时光在哪儿?”
严信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天台正中,砖砌的烧烤台旁,老板正翻转着烤全羊撒上最后一道孜然粉。
周子安大手一伸:“放开那只羊,让我来!”呼哧一下冲了上去。
后面的人一窝蜂跟上。
杨丽欢帮着老板分发碗碟刀筷,夏鹏跟着老板娘一起提了两件啤酒上来。
一整天的相处,两个宿舍的少男少女们早已如一见如故的老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到最后,全羊变成了羊架子,八个人搭肩的搭肩,碰杯的碰杯,相互笑闹,亲密无间。
吴忧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有些醺然。
“信儿,我好像能感觉到你说的内什么肽了……”
这一声“信儿”,带着帝城人特有的儿化音,舌尖一卷,卷得严信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托着腮看着吴忧,女人喝了酒有些上脸,双颊浮着淡淡的绯红,嘴唇因为沾了酒而微润,映着天台的白炽灯,像挂着水珠的樱桃。
“是内啡肽,姐姐。”
他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辣椒末。
吴忧哦了一声:“刚刚洗了澡出来,忽然就感觉特别舒服……”她微蹙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眼神放空,茫茫然的,片刻后,点了下头:“就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舒服,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正在大口呼吸。”
她转过头看向严信,目光笔直而湛亮。
“你明白我说的那种感觉吗?”
严信笑了笑,轻声说:“当然。”
吴忧点点头,朝他举起酒杯:“来,碰个杯。”
严信煞有介事地端了盒特仑苏,问:“为了什么?”
吴忧想了想,笑道:“为了内啡肽。”酒杯碰上去:“干杯!”
“干杯!”
一个喝酒,一个喝奶,干了。
严信放下空奶盒,眼眸一抬,发现一桌子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莫名透着嫌弃。
他眨眨眼,奇怪地问:“怎么了吗?”
周子安一团纸巾扔过来,严信利落躲开。周子安嘴皮一掀,嗤笑:“人家喝酒你喝奶,还干杯,好意思吗你!”
众人起哄:“就是!”
严信偷偷瞄了吴忧一眼,小脸蛋红一片白一片的:“我要长身高啊……”
吴忧没听清:“什么?”
周子安道:“忧姐,你不知道,他为了长高,只喝牛奶,快一个月了,我看着都快吐奶了!”
吴忧正把烟往嘴边送,一听言,愣住,香烟悬停在唇边。她转头看向严信,默了片刻,问:“到180了吗?”
严信抿了下唇,摇头。
180公分的高度像是一座大山横在他面前,快一个月了,半点翻越的苗头都没见着。宿舍那面被他刻上身高尺度杠的墙壁,都快让他给盯穿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吴忧觉得好笑:“叹什么气呢?”
严信鼓起勇气:“姐姐,能算上头发的高度吗?”
“你觉得呢?”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晚饭后,小分队将阵地转移到农家院的晒坝上,集体坐成一排聊天看星星。
山里能见度高,空气干净清新,夜空像一块漆黑如墨的天鹅绒幕布,点缀着无数颗珍珠宝石般耀眼的星辰。
久居城区的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壮阔的星空,无不惊叹。
“诶诶,我好像看到北斗七星了!”周子安对着天空比划:“你们看,还真像一把勺子。”
“顺着勺口应该能看到北极星吧。”张齐看了看,一指:“是那颗吗……好像不怎么亮啊?”
“北极星是名气大,其实只是一颗二等星,并不太亮。”于勤一本正经解释:“秋季亮度高的星星不如冬夏两季多,到了冬天,猎户座的三亮星和大犬座的天狼星才是真的亮。夏天的话,最瞩目的就是南方天空的天蝎座,其心脏‘心宿二’是一颗一等星,星光呈火红色,特别耀眼,古代称其为‘大火’。”
“学姐,你可真专业。”
于勤扶了扶眼镜:“略懂。”
赵小超推她一把:“装!”
严信一直没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星空,想象着一只巨大的蝎子骄傲地扬着带有剧毒的尾刺,强大、高贵、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虔诚仰望。
他看了许久,转回头看向吴忧。
女人单薄的身子蜷在大竹椅里,长发随意的散乱着,挡住了柔弱的侧颜。
安静、恬适,已经睡着了。
这夜,严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的床靠近窗户,一扭头,就能看得窗外浩渺的星空。
他盯着星空发呆,片刻后又撩起被子蒙住头,间或还蹬两下腿,再然后一把掀开棉被,又对着窗外发呆,如此反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抽风状态。
周子安被严信吵得暴走,一翻身爬起来,跳到他床上把人给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