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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三岁半的闺女下了山, 往镇上去。

    镇上学堂的先生是个蓄有半长胡须, 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 面容平凡,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眼神清明气质清正,还算得端正很有些架势。

    依着他年近四十的年纪,算是中高龄,在镇上人人尊称一声霍老先生。

    “霍先生,您看, 这是我家小女, 小名宝儿。”

    闻大郎和霍先生年龄差不多, 便直接喊了霍先生,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对有才学有见识的读书人的崇敬和对闺女前途的惴惴不安。

    他憨厚的面容希冀地看向抚着胡须的先生,手里紧紧牵着他家宝儿,一动不动站着活像一尊雕像, 分明是紧张到了极点, 除了一张嘴还会动弹,四肢皆有些僵硬。

    那先生一双眼睛犀利的上下打量不到人大腿高的小女孩,上下扫视几眼,眼见女孩毫不畏惧与他对视,眼神清亮很有些慧光,着实大胆灵气得不像个三四岁的娃娃, 这股子镇定倒将她边上五大三粗的阿爹给比了下去。

    老先生忽然和蔼一笑,点点头:“宝儿是吧,这名儿不错,放心将小女郎交到我这,每隔十天休沐两日来接人便是。”

    接下来闻大郎恭恭敬敬送上了带来的束脩,包好的腊肉干和几斤米面外加一两银子,这便是这一年宝儿的所有学习费用了。

    在这小镇上的这所学堂,并非霍老先生一人开办的,另有以为教书先生和镇上刘员外以及县城的县令出资扶持。

    缴束脩一为表达对先生的敬意,二为出力所能及的费用,穷人便出得少,富人出得多些,只要先生允了便无大碍。

    闻子吟不知道自家给的够不够,但霍先生眼神未变,笑呵呵地让身边跟随的童子收起来,挥挥手让闻大郎回去,只道会安排好孩子所住之处。

    学费尚且再其次,书本费用便是一项大头,闻大郎为了女儿识字的是操碎了心,自是打听了许多。

    他离开之前早有准备,将一个小包袱给女儿背上,里头便有日常所用衣服等物品,再有三两碎银及一串铜板。

    先生开课后会下发书本,除了必要几本,其余皆要掏钱购买,要自行购买的还有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闻大郎对这些不太懂,听人说但凡开课后若无纸笔的,小童会带领学生前去购买,在小童指点下购买的会更适合初学孩童所用,因此他直接放了银子供闺女用。

    “宝儿,乖乖听先生的话,等旬休爹爹再来接你可好?”

    闻大郎一身壮汉气息,半蹲着身子和女儿平时,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无比。

    这情景莫名违和,分明是有些好笑的,年幼的书童不知事没忍住捂住嘴巴笑了,待触及先生严厉的眼神立马红脸闭了嘴。

    那女孩乖乖点头,思及爹爹这几年为了给她攒学费吃了不少苦头,连着脸都沧桑了不少,她歪头思索两秒,她白嫩小手扒住爹爹的大脸,吧唧一声亲在下巴上,“阿爹放心,宝儿听话。”

    闻大郎被女儿猝不及防的香了一口,有那么一刻发蒙,女儿虽说乖巧到底是过于懂事,未曾这么亲近过。

    他的脸红通通一片,所幸常年在外干活被晒黑了肤色,黑红黑红的倒也看不出来,在外人面前维持了他作为爹爹的脸面。

    “宝儿乖。”

    五大三粗的壮实汉子一步三回头地告别的女儿,有那一刻后悔送女儿来学堂识字了,十天才见一次面,他的宝儿这么小,让他怎么放心?

    他不停回头看着女儿牵着先生的手向学堂里面走去,小小的身子越走越远,直至童子关了门再也看不见。

    汉子红了眼,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宝儿好,阿母说得对,他和孩子娘也不知能活几年,若是顾不到宝儿及笄,哪能放心。

    送宝儿来学堂,待来日能识文断字了,说上一户镇上的殷实人家,嫁人后不必辛苦劳作,便是最好的了。

    闻子吟便在学堂安顿下来了,这里的学堂也算是封闭式了,除了入学那日童子领着买了笔墨纸砚和书本,没事便不能溜出去。

    镇上只有这么一间学堂,学生多,先生平日很忙,除了学问上的事找先生之外,其余事情只管找书童。

    这里的先生不止一个,霍老先生是教的幼学启蒙和读书教育,而另一位先生姓华,则教的是作文教育和八股文等,他的学生年龄段偏大,一般是冲着考科举去的学子。

    宝儿是学堂里唯二的女学生,另一个是刘员外据说很疼爱的孙女,也是三岁的样子,长得圆润圆润胖乎乎,见了宝儿十分好奇。

    闻子吟在先生书童的安排下住进了学堂宿舍,另一位舍友便是这位三岁的小胖妞。

    “你唤什么?”小胖妞好奇问道。

    闻子吟皱眉思索,先生尚未给她取名字,说是还需斟酌几日。

    她道:“宝儿。”

    “哇,宝儿啊,我名宝珠,与你甚像!”

    因着名字上的缘分,小胖妞认定了这个朋友,除了略带娇气外,倒还算好相处,还是个讲义气的性子,将家里带来的糕点吃食都分与好友吃,照小胖妞的说法大家都是宝儿,就该同吃同睡,可开心了。

    那厢送了宝儿到镇上,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干成了一件大事,他们不指望宝儿学成啥样,站在长辈疼爱儿孙的角度上,只想给宝儿一点安身立命的本事罢了。

    没几日官府便到了大阳山下的三个村征兵来了。

    出不起钱粮的无奈之下只能让家里的年轻汉子去参了军,而还能吃得上饭的,咬咬牙勒紧肚皮也要出了这钱粮,不让家里的壮劳力出去送死。

    闻家也是凑了粮食外加一贯铜板代替,官府约莫收了一半钱粮和一半的人,满意地回去了,让登记在录的这些人收拾收拾和家人告别后,后日便要上镇上集合,会有人来接。

    天气越发干燥起来,地里的粮食收割得差不多了,闻大郎驾轻就熟地下了山在学堂门口等了半个时辰。

    大约暮色时,学堂的大门一开,年龄小的学生哗啦啦率先跑了出来,年纪大些的学子待这些小孩儿们走完,便三五成群地结伴而出,周身带着读书人特有矜持和年轻人的朝气。

    闻大郎眼尖,在一群小不点当中并没有见到他的宝儿,反而是几个青年学子边上混着一个矮小的身子,其中一个着青衿的青年瞧着她可爱,作势要抱起她,被小小年纪端着读书架势的团子矜持拒绝了。

    “师兄不可放荡,先生有言,有才学者应言行彬彬,方德才兼备。”

    闻大郎走近前,就听见他家闺女小小一个人儿仰着脑袋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对着那青衿学子说道。

    意思他听不懂,听那语气大约是教训?

    边上几个结伴的学子或拿扇子捂嘴,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