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睨厉霄:“你跟我过来。”
厉霄耷拉个脑袋,又看了谢池春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跟着卫箴的步子,一递一步的上了楼去。
谢池春眯了眼:“我没得罪他吧?”
她显然也不高兴了。
吴赞想拍拍她,但一想卫箴,手就伸不出去了:“可能最近事情多,他也烦心,不是针对你的。”
“吴哥,你打量我是三岁的孩子吗?”谢池春神情古怪的看吴赞,“打从咱们来的时候,他就有意疏远我,我又不是非要死乞白赖的缠着他跟我说话,疏远就疏远呗,我不往前凑还不成?今儿你也听见了,他自己说出来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声,我为什么笑的,还要他来诘问我?”
谢池春的温吞和气,吴赞是知道的,想来也是厉霄这一路上跟她吊脸子,把她给惹毛了。
今儿这一番,算是彻底把人给惹炸了。
他想劝两句,又无从开口,实在是不知道厉霄在想什么。
而厉霄那头也觉得不舒坦。
他其实拿谢池春当妹妹看,又很心疼她,一个小姑娘无父无母的长了这么大,长大了又混在男人堆里,跟着他们风里来雨里去,从不喊苦喊累,简直是任劳任怨,脾气又好,从来眉目带笑的。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卫箴喜欢谢池春——卫箴怎么能喜欢谢池春呢?
那么好的褚娴摆在那里,一颗真心都掏给了卫箴,卫箴不要,不要就算了,转头喜欢上一个什么都不如褚娴的谢池春。
现在是卫箴的心思没有闹的人尽皆知,可早晚有一天,京城里,人人都会知道,卫箴看上了北镇抚司的谢池春,要娶谢池春为妻。
那时候,褚娴的脸往哪里放?上京中那么多的人,指指点点的,她又怎么受得了?
褚将军已经调任回京,近几年之内,不会再令外调的差事,那就意味着,之后的很多年,褚娴都会被困在京城里头。
厉霄越是想,心情就越是沉重。
直到卫箴砰的一声关上门,他才恍然回过神:“老……老大。”
“你针对她,是因为我喜欢她,不喜欢褚娴,是吧?”卫箴开门见山,也懒得跟他弯弯绕绕的瞎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你不待见她,觉得她抢了褚娴的,对吧?”
厉霄犹犹豫豫,卫箴说得对,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可他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恶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卫箴喜欢谢池春,跟谢池春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刻意勾引的……
但他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卫箴冷着脸,语气森然:“厉霄,我是不是说过,你喜欢褚娴,就自己去对她好,你出身模样照样不输我,将来请了老尚书出面,叫我父亲给你们两家保媒,你还怕自己给不了褚娴一辈子的幸福了?”
他话到后来,有些咬牙切齿:“你跟着我一起长大,小的时候横行京城,有我就有你,我不想说难听话,但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厉霄腾的一下抬起头,满眼的不敢置信:“就为了一个谢池春?”
卫箴眉头紧锁:“对。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怎么高看褚娴,阿春在我这儿,就是一样的。你怎么看低了阿春,褚娴在我这儿,就也是一样的。”
厉霄肩膀抖了抖,却正经是气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连指尖儿都在发抖,转眼的工夫,他一脸恶狠,已然提了拳头,挥向了卫箴。
第一百四十二章:京中消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京中消息
厉霄虽使了十成的劲儿,却压根儿没碰着卫箴。
卫箴闪身躲开时,眉目间便更是清冷:“你跟我动手?”
从小长了这么大,谁也不比谁出身差到哪里去,厉霄高看他一眼,也并不为着他出身公主府,是以小时候也没少厮打浑闹,只是长大了之后,厉霄再不与他动手,那是打心眼儿里敬卫箴,拿他当半个兄长看待的。
那天厉霄从卫箴房中离开,又找了谢池春道歉。
彼时谢池春同吴赞还在合计着福州府的形势,他蔫儿头耷拉脑的下来,闷声闷气的道了歉又拔脚就走的,谢池春和吴赞两个都楞了一回,可等到回国了身来,哪里还有厉霄的身影呢。
于是吴赞便知道,卫箴的话一定说的极重,不然厉霄不会跑来道歉。
而厉霄自己出了门,心里更是再明白没有。
他凭什么跟卫箴动手?又是凭什么挤兑谢池春呢?
他们都没有错,他也没有,褚娴更没有,错了的,大概是命。
他为褚娴而一味的迁怒谢池春,连他自己都鄙夷这样的自己。
大家多少年风雨同舟过来的,是他心眼儿小了……
这件事之后的很多天都没有人再去提起,厉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回到了当初未曾离京的模样与状态,办差事也认真起来,分析起事情更头头是道,谢池春和吴赞私下里也不止一次问过卫箴,可卫箴什么都不说,只叫他们不要再提这码子事儿,又安慰了谢池春一大车的话,就算是揭过去了。
而京中回信那日,已经是汪易昌死讯传开的第七天早晨了。
东昇慌慌张张敲开了郑扬的门,又下意识的朝着卫箴那间屋子的方向看,确定了没有人,才提步进了屋。
郑扬刚起身,有些迷糊,见他一脸的紧张,嘶的倒吸口冷气:“一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呢?”
东昇抿紧了唇角:“京里有信了。”
“连清收着他的鸽子了?”郑扬擦脸的手一顿,湿帕子就那么搭在手心儿上,他也顾不上擦了,拧着眉看东昇。
东昇恩了一嗓子:“他悄悄告诉我的,叫我来回您,估计也是怕惊动了卫大人他们。”
郑扬从床边儿又站起来,把帕子扔回了铜盆里,心下了然:“这么说,汪易昌手脚的确不干净,跟京中有很大的关系了。他怕惊动卫箴——”他一顿,侧目望去,“是谁?”
“刑部尚书,元祷。”
郑扬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元,祷?
可他猛然又倒吸口气:“陛下还真是……”
乍然得知此消息,他不得不感慨,陛下真是够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