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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都没再开口而已,不过是等着卫箴往下说罢了。

    果然卫箴顺着厉霄的话又接过来:“他在见到我们之后,哪怕是当着郑扬的面儿,其实都一直在攀咬蒋招,当初上密折,怎么可能放过蒋招?只有把蒋招和汪易昌绑在一起,才能证明,汪易昌也许真的通倭且收买了蒋招,不然一个守备太监,凭何在数年间,都未曾向京中透露只言片语呢?张显阳要说服内阁的大人们,叫他们把奏疏呈送御前,自然就得攀咬蒋招。”

    “可要是——”谢池春犹豫了下,抿紧了唇角又仔细想了想,一时后话没有说。

    直到卫箴催了她一声:“可是什么?”

    她其实不大拿得准,更怕自己想岔了,可是卫箴问了,吴赞又在旁边儿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示意她直说无妨,她定了心神,便把心中所想尽数说与了卫箴等人知晓:“蒋招毕竟是宫里的人,得罪了他,就等于是得罪了宫里,他身后还有郑公这么一颗大树好乘凉。算算日子,张大人的密折送往京城时,应该正是郑公被调回京城的旨意派下去的时候。郑公回京,重领西厂,又有昭德宫为他撑腰,得罪他,不是划算的买卖。”

    谢池春略微的顿了一下,偷偷地打量卫箴神色,但见他神色如旧,并无异常,才继续说:“他手上没有蒋招和汪将军勾结的实证,便不敢轻易攀咬蒋招,只把汪将军参上去,等着钦差到了福州府,还不是由得他一张嘴,想说什么说什么?到时候,钦差到底查不查蒋招,或是要怎么查,那都跟他毫无关系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则是在自保。

    张显阳的目的,也许是要汪易昌和蒋招一起垮台,离开福建,但对付这二人,所用的手段和方法,一定是不同的。

    可是吴赞听来,却摇了头,又叫她:“我却觉得不会。”

    谢池春侧目过去,有些意外:“那吴哥怎么看?”

    “张大人上折的时候,一定为自己也想好了退路,可他知道,蒋招是向着汪将军的,能不能查证了汪将军通倭,于张大人而言,其实很重要。一旦无法查证,届时汪将军反咬一口,说他诬告,蒋招再站出来,说汪将军这些年勤勉战事,一心为国,却要遭到这样无故的陷害,那时陛下会怎么处置他?宫里头,是信蒋招的,还是信张大人的呢?”

    他话到此处收住了声,是因为谢池春眼中已然清明一片:“倒也是。我本来就在犹豫,就怕自己想错了。要是照吴哥这样说,我还想到一宗。要说查证不了,外头少不了要指指点点,说张大人这不过是为了排除异己,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而蒋太监呢?蒋太监既是宫里头的人,同他就没什么瓜葛,他用不着忌惮人家,也用不着打压人家,便也就不必随口攀咬,没得还容易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卫箴适时的咳了一声。

    他两个在这儿你来我往,叫他听来,像是心意相通似的。

    先前谢池春说了一番话,他这儿还半个字没接上去呢,吴赞一眨眼的工夫,就反驳了回去,还说的那样温和,要换了厉霄,八成是针尖对麦芒似的,挑刺儿的。

    卫箴越想脸色就越不好看,敲了敲桌子:“所以当初张显阳八成是把蒋招也给参了的,是以才有了眼下郑扬的慌乱。不过这事儿谁也说不了就是一定——”

    其实他心下是几乎可以笃定的。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亲耳听见了陛下吩咐的那些话的。

    起初他也不解,甚至觉得陛下此番未免太过多疑,福建的案子,跟郑扬能有什么干系呢?陛下想要动郑扬,寻了什么由头不能够,还要从这上面来?

    现下知道了这里头的事儿,他才明白过来。

    那时候,王阁老带着密折进了宫,这折子上所参的,除了汪易昌,还有蒋招。

    只是陛下当日在养心殿时,又为何不与他直言呢?

    郑扬本事再大,也总不可能把耳目安插进了养心殿去,陛下不说,总不会是怕隔墙有耳,那未免也太可笑。

    怀疑自己吗?也不会的。

    那是……怕他一路上露了马脚?

    卫箴心里头剩下的那两分不确定,便就是从这上头来的。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派了郑扬通往……知道这些,对眼下的福建案情没多大的用处,可是卫箴,仍旧迫切的想要弄清楚,他的这位皇帝舅舅,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好走不送

    第一百三十七章好走不送

    蒋招出现在汪府中时,天色已经近了昏黄。

    汪府新丧,吊唁的宾客们都懂规矩,绝没有人会在这时辰上门来吊唁。

    刚死了人的宅子阴气重,又是重病缠身去世的,总归不太吉利,自己家里的人倒没什么,外头的同僚与旧交,就多少都会避讳这个,是以白日里喧嚣闹腾了一整天的汪家府邸,在此刻,才透出几分寂静,还夹杂着些许的寂寥。

    府中四处见白,在这样的天色之中,让人看了,更觉胸口一窒,呼吸都不畅快了。

    蒋招迈开步子进了门,一进门就叫人领着直奔张显阳所在的东跨院而去。

    来的路上他也叫人先去打听过了,张显阳打从今儿早上进了汪家的门,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且他巡抚衙门里的衙役,最少弄到人家汪家有三班。

    三班衙役,那是多少人——蒋招眸色一暗,脸色也黑了黑。

    张显阳瞧见了蒋招的身形,却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坐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不阴不阳的打招呼:“蒋公公来的可太晚了点儿,这时辰,吊唁的客人们早就散了,再说走到哪里也没这个道理,哪有这个时辰登门吊唁的呢?就是跟汪将军生前关系再好,也有些失礼了。”

    “是吗?”蒋招皮笑肉不笑,挂着一贯的虚情假意,“我失礼了,那大人呢?巡抚大人这时辰还留在汪家,又是做什么的呢?”

    他为什么而来,张显阳心知肚明,八成是汪祺派了人去搬救兵,就请来了蒋招。

    这话要是还需要问一问蒋招才知道,那他这么多年的巡抚,也就白当了。

    不过蒋招可真敢啊。

    郑扬就坐镇福州府,他就敢这么跑到汪家,给汪家人出这个头。

    张显阳想了想,扭脸儿却对汪英杰说了两句:“本府有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