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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珺雅煮面轻车熟路,二十分钟后就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张雾二话不说,将碗划至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就吃,面条碗里升腾起的热气轻漫在灯光下整齐摆放的红色大钞上。珺雅坐在他对面看着这场景,不禁联想到电影里黑帮老大准备交易前的画面。

    “你看什么?”张雾头也不抬地问。

    珺雅摇了摇头。

    张雾抬起头来:“你有话想说?”

    “没有啊。我摇头了。”

    张雾又埋下头去吃面。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珺雅小心地试探着问,“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是不太好。”

    “哦……”

    但是张雾为什么心情不好,他那天没有告诉珺雅。他已经在家无所事事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邢丹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即使张雾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她也能和他说上至少一个小时。

    邢丹的状态似乎回到了她在学校时的样子,充满了自信和能量,而且她明确地向张雾表态,即使他现在身无分文、或者甚至是欠款,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并且把她自己拥有的都给他。

    邢丹比第一次追求他的时候热情了十倍。陷入失业状态的张雾被这种来自曾经心动恋人的热情包裹得密不透风,他在一种对未来的茫然和眼下的放逐中迷乱了脚步。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也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原则是否真的正确。

    所以他在那些钞票前面坐了一个晚上。

    思考的结果是出乎张雾自己意料的,他选择了一条妥协的道路。他今年30岁,到了传统所谓的“而立”之年。20岁到30岁这10年里,张雾反思自己的经历,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打击——所追求的、所坚守的,都没有得到。也许何锐说得对,他的书生气太重了,对现实的一切太过理想。

    所以,他决定尝试着和邢丹重新开始。

    他们开始试着一起出去吃饭、散步、看电影,一如曾经在校园里时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张雾再没有感到一种充满期待的愉悦和热情。邢丹敏感地发现了这一切,她安慰张雾说这是“她的错造成的后遗症”,她愿意为此买单并给张雾更多的时间。

    然而就在张雾努力地说服自己的理智,准备再次将自己脆弱的感情奉献进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接手禾风小憩的公司的董事长,他的助理给张雾打了电话,约他在禾风小憩聊一聊。张雾本不太想去,因为需要他进行的交接手续已经办完,后续剩下一点具体的接手流程由何锐负责。

    然而在他拒绝之后,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对方声称,“我们董事长诚挚邀请您周六上午到禾风见一见面,他说您来了一定会有所收获。如果食言,他愿意将禾风百分之十的股份拱手相赠”。

    这两句话勾起了张雾的兴趣,虽然他知道赠送股份完全只是一种戏言,但是他想敢说出这么夸张话的人,必定不会仅仅只是找他过去空聊。这个接手了禾风的下家,他为什么非要约张雾聊呢?对于一个失败的上家经营者,他们有什么可聊的呢?

    张雾去了。

    他到禾风小憩时,那个人已经在院子里了。暮春的禾风小憩,桃花依然开着,又恢复了一片生机的模样。

    那个人坐在石凳上,与张雾想象中不同的是,他没有一身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一套休闲的衣服。张雾进去的时候他正侧坐着看禾风的建筑,正好在门口遇见的助理领着张雾朝他走去。

    “张总,张先生到了。”

    他回过身来,与张雾打了个照面。

    这人身高中等,五十岁左右。他的五官还算端正,圆脸、浓眉,一双半露瞳孔的眼睛给人以不好亲近的严肃感,厚鼻头、方嘴,传统面相中的富态相。

    张雾脑子里一恍,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张雾?张先生,你好。”他站起身来向张雾伸出右手,他的身材偏胖,但啤酒肚并不明显。

    “我是张琛。”他说。

    张琛?这名字像是一个榔头突然击中张雾的头,一瞬间他只知道这是个对他来说意义十分重大的名字,但是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是谁。

    张雾准备握上去的手停住了,他再次打量起这个人的模样。

    “邢丹。”张琛微笑着说出这两个字,把右手放下了。

    张琛?张琛!

    张雾突然像被一道霹雳击中,猛地盯着这个人的脸。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在邢丹的结婚照上。虽然他不愿意多看一眼那些结婚照,但是因为看的时候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这张脸被清晰地印在张雾脑子里最深的地方。

    他转身就走。

    “张先生,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吗?”张雾的身后传来张琛悠然的声音。

    “张总,禾风已经给你了,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张雾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在一种平等而不是败下风的状态下离开。

    “不要轻易武断,没事的话到我办公室坐坐,我们肯定有得聊。”张琛站在原地,依然是一副悠然的样子。

    “你放心,你姓张我也姓张,我们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我约你来绝不是为了坑你……”

    “张总,那就请吧。”张雾突然回过身答应下来。他的口气很生硬,似乎是在应一场战争。如果他走了,那就是没有勇气,怯懦而逃。

    张琛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雾不禁冷笑,一个月前他还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就成了需要人指引的客人。而且,他居然是把自己主人的位置让给了一个曾经从他手里抢走自己的女朋友并且霸占、家暴她的人!

    想到这里,张雾踏着楼梯的脚步声更重了,他把木制的楼梯想象成张琛的脊骨,每踩下去一步就恨不得将他的皮肉全都撵碎。

    “张先生,不要激动。”张琛走在后头笑着说,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口吻。

    办公室,落座。

    张琛坐在主座,张雾坐在客座。

    “我们准备把这里改造成农家乐,虽然听起来没有多高端,但是能挣钱。”张琛说。

    “这是你的事。”

    张琛笑了笑。“你好像很敌对我?”

    “难道张总还想和我交朋友?”

    “如果可以,未尝不可。”

    张雾直摇着头笑。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我看过你写的一些文章,我很欣赏,至少比邢丹写的好多了……”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谈这些,如果谈话的内容就是这些,我建议你还是花点钱到学校里找个中文系的女生比较好。”

    “你说话还真不客气。”

    “用得着客气吗?”

    “不过我刚才说的是个人一点客观真实的看法,绝对不是什么欲抑先扬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