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喝水润了润嗓子，“我不确定，除了北京，我也想去上海，看哪边的学校能谈妥吧。”

    “不用考虑那么多，来北京陪我们吧，好不好？”梁心芽渴求。

    张哲天看她一眼，“这些事情你让欧阳哥自己做决定，他知道该选什么。”

    梁心芽撇撇嘴。

    “我从没想过除了永安，我们还会聚在皇城脚下吃饭喝酒，可真神奇。”张哲天周到地为每个人添酒，动作自然熟稔，像是长年养成的温和与体贴。

    小城少年们离开家乡，各自去找新的归宿，竟也能在帝都把酒言欢。

    人生海海，浮生若梦，很多相聚，很多陪伴，从没离开过。

    “欧阳哥哥在北京待几天啊？”沉默的江涵终于发问。

    “三天，我不能离校太长时间，只留出了最后一天的时间在北京玩，有人想去爬长城吗？我很小的时候便想爬来着。”欧阳答。

    梁心芽和苏炑近期有密集的考试，张哲天自从爬了一次长城之后连山都不想爬了，信奉有些经历，体验过就好。只有江涵，毫不犹豫地回应他。

    “我想。”

    第44章 寒冬落雪香（4）

    江涵也有期末备考压力，但只要不是和考试时间冲突，则无条件为欧阳让路。

    她在北京留了一晚，和欧阳约了第二天早上7点半集合。

    坐了很久的大巴，两个人跟着一车人来到慕田峪长城脚下。下了车，四周视野开阔，远处的碧色山峦绵延不绝，可以远望见一条连绵起伏的长龙横卧在群山万壑中，曲曲折折延伸跌宕到群山之巅，气势磅礴的万里长城雄伟壮观，它是中华民族的魂魄和象征，凝聚着祖先的血汗和智慧，几千年风风雨雨的洗礼挺立起国人的脊梁，是举世无双的世界奇迹。

    欧阳和江涵买了票，通过入口的检查，一节一节向上攀登。

    城垣上古老的砖墙讲述着厚重的历史故事，每一块青砖下埋着古人难以言喻的艰辛，这无比坚固硬实的灰墙里，堆砌着中华民族坚不可摧的力量。没走一会儿，江涵气喘吁吁，欧阳也已经湿了后背。登上坚固的石阶，广阔的天宇悬在头顶，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沟壑和山岭，举目远望，层峦叠嶂，翠峰俊石延向天际，远端的云朵缭绕成缥缈的白纱，笼罩在山腰。

    欧阳和江涵在烽火台处休息。

    “小时候爸爸和我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今天登了。”欧阳极目远眺，心情也随着开阔的视野舒畅不少。

    江涵摸着石壁，感受着历史的心跳。

    “这里还有古老战场的遗迹，那些金戈铁马的英勇和保家卫国的豪情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有迹可循，欧晨叔叔为了别人所做的事情也会被人永远歌颂和记录的。”江涵抬头看苏炑阳光下的脸庞，烈日下，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古至今，一直有那么多人，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使命信仰，为了安康社会，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

    江涵想换个轻松的话题，她弯起眉眼，问欧阳：“欧阳哥哥将来去北京或者上海都可以吗？”

    “嗯，都可以，其实继续在杭州也可以，只是想换个环境，多一些不同的生活体验。”

    江涵偏头想了想，继续试探说：“那你不会考虑别的事情吗？比如说和女朋友一起去一个城市？”她把目光放到远处的峰峦上，尽量装出自然的样子，可她脸上已经火辣辣一片。

    欧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她，笑了笑：“我没有女朋友，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有了，是该考虑一下。”

    江涵喝了一口水，心里雀跃起来，然后又极不自在地低声问他：“你这么优秀，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欧阳轻咳了几声，告诉她：“这种事情不能急，该来的时候它会来的。而且我太忙了，除了学业方面要保证一定的绩点，还要兼顾社团活动等学生工作和实习兼职。”

    江涵心疼起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来，他本可以轻松过完这一程，但他却选择或者说被生活逼着去不断付出更多努力。

    然而她心里生出一些小确幸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他还没有女朋友，他还单身。

    “欧阳哥哥你很厉害。”这是江涵发自肺腑的心声。

    欧阳腼腆地笑了笑：“我们该继续出发了。”

    二人继续踏上征程，日头渐渐从远处跑到头顶，城墙被晒得滚烫。石阶的高度大小不一，偶尔需要迈大步，偶尔迈小步，欧阳为了照顾梁心芽，放缓了脚步，走一段路程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身旁经过各种各样的人，有好奇攀登的外国人，有看上去白发苍苍年迈的老者，还有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江涵每次想放弃的时候看到那些老人小孩和欧阳期待的眼神，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加油。

    双腿似灌了铅般的沉，每迈一步都要牵扯全腿的肌肉。

    “你不要看终点，走好脚下的每一步，每往前走一步，终点就离你近一步，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到达目的地。”

    欧阳站在高一阶的石阶上，向她伸出手。

    江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愣了半晌，从身侧伸出手，轻搭在欧阳手上。

    欧阳用力抓紧她的手，江涵感到一股力度从手掌传来，传到手臂，乃至全身，带给她一种向上的力量，她脚往上一迈，顺利跨过一级高阶。

    掌心接触之际微微发热，十指连心，心跟着燃烧起来，掠过一片荒野。

    江涵正恍惚着，手下一片空寂，欧阳自然地放开了她的手。

    剩下一掌心的汗。

    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她想。

    有了爬长城的动力，两个人一起爬到了再无处可达的顶点。

    最后一段路窄而陡，坡度巨大，江涵是两手扶着两旁的砖墙走上去的。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欧阳望着触手可及的天光和眼下的群山纵横，背出了这首诗。

    江涵伸出手，感受高处的清风。

    你想守江山，也有人想守你。

    离开慕田峪长城，一起吃了晚饭，江涵和欧阳去了南站，一个回天津，一个回杭州。

    火车站里，江涵面对欧阳，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终于在临行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她说：“欧阳哥哥，我知道不管你选哪里都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也要看校方的意思，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去北京，真的很希望。”

    欧阳帮江涵理了理歪了的书包背带：“嗯，我知道，希希你比小芽懂事。”

    江涵的眼里藏了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变成一句：“good luck,goodbye.”

    两人分道扬镳，她回头看了他两次，他的背影高大挺括，在人群里疾步穿梭，像是从未回头，毫无留恋。

    暑假漫长无聊，多数人选择学车打发这段时光。整片整片的时间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学年。

    欧阳被保送到上海某985大学，在举世瞩目的魔都里度过自己的研究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