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海伦看到他的动作，劝阻道，“请您就坐在那里吧，那是个好地方，我以前在打扫这个房间的时候，也喜欢坐在那儿休息一下，看看窗外的风景，很漂亮，不是吗？”

    西维里斯微微笑了笑，背后仿佛有花朵盛开，“是的，很漂亮。”

    “是的，漂亮极了，”海伦半跪在地上，麻利地擦起地，“每当我在这里看见喷泉和广场的时候，就总是能想起杰克和我求婚的那个傍晚。”

    西维里斯一愣，“杰克？”

    “啊，”海伦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他是我的未婚夫，三百年前的。”

    她看起来很坦然，也没有什么伤心之类的情绪，西维里斯只好说，“我很抱歉。”

    海伦眨了眨琥珀石一般的眼睛，笑道，“抱歉什么？这是与你无关的事情，杰克在向我求婚之后就参加了军队，第二年死在了战场上。”

    她伸出手比了比，“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躺在这么小的盒子里。”

    西维里斯理解不了人类的死亡。

    精灵生命漫长，九百多岁才会迎来死亡。那时他们的头发会渐渐变成雪白，皮肤会变得更加苍白透明，最终化作灵光，回归生命树的树叶之中，换来新生的生命。

    他的母亲曾告诉他，“死亡是不可怕的，它是精灵族世代繁衍的方法之一，是精灵的荣耀和归宿。我们的灵魂将得到栖息。”

    他不知道人类的死亡是什么样子，但能感觉到海伦灵魂中细密的哀痛，那是他不曾懂得的。

    西维里斯有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埃文，他是赛尔娅的眷侣巫妖吗？”

    海伦停住了擦地的动作，有点吃惊地朝他看过来，“您怎么会这么觉得？您还知道眷侣巫妖？”

    西维里斯抿了下嘴唇，拍了拍书的封面，“我是在这本书里看到的，里面提到过眷侣巫妖。”

    海伦走上前，认真地看了一遍上面已经有点模糊的书名，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本，里面提到巫妖确实不奇怪，”她重新拿起抹布，对着西维里斯笑起来，“我太惊讶了，您怎么会觉得埃文是大人的眷侣巫妖呢？埃文明明只是一个管家。”

    西维里斯的脸颊上浮起一次红晕，“我只是猜了一下。”

    “哦，好吧，”海伦将抹布扔进木桶里清洗，“那让我告诉您，埃文可不是什么眷侣巫妖，他同我一样，都是大人的巫妖仆从。”

    她意味深长地对西维里斯说道，“而且有您在，还有谁能做这个房子的男主人呢？”

    西维里斯的面容更加绯红，这次却是因为尴尬，他故作镇定地说，“像这样的书还有吗？上面有上一位读者留下的笔迹，我觉得它们很有用。”

    “笔迹？”海伦抬起头，“在那本书上写过字的就只有凯尔特大人了，您要是想要，去大人的实验室就好，那里有大人自己的书柜。”

    西维里斯一愣，“那是......她的笔迹？”

    海伦点了点头，“当然，那是大人在很早之前看过的书，”她做出回忆的样子，“大概是在两百多年前，大人成为巫妖没有多久的时候。”

    西维里斯问，“在那个时候，她就这么博学了吗？”

    海伦露出骄傲的神色，“大人一直是一名博学的学者。”她拧干了抹布，大有长篇大论的架势，“凯尔特大人在成为巫妖之前就是圣罗兰有名的法师和学者，受到许多人尊敬。”

    “你知道，有很多人进行研究，都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或者金钱、权势。但凯尔特大人不一样，她对知识的热爱只因为知识本身，她是那种，”海伦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种真正醉心于研究的人。”

    “那个时候凯尔特大人的发色还是铂金色，那种美丽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圣罗兰大部分的年轻男人都是她的爱慕者，”海伦笑道，“当然，除了我的杰克。但大人没有接受他们任何一个人追求，她曾告诉我，那些男人还没有她实验台上一株鱼藻草珍贵。”

    西维里斯忍不住笑起来，翡翠的眼睛里都是柔和的笑意。

    他知道鱼藻草，那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药草，在亚特兰的湖水里就能找到。

    海伦看到他的笑容先是一呆，随后也弯起了眼睛，“你看，大人就是那样的人。后来她接触了亡灵法术，就陷入了更加痴迷的研究。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仆，但我能看得懂她的热爱，大人不止一次地感叹过亡灵法术的精密和强大，并执着于研究它的力量体系。”

    “后来，她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自己转变成巫妖。”

    西维里斯听得很认真，问道，“为什么？要知道巫妖是被大多数种族所排斥的，她的父母不会阻止吗？”

    海伦答道，“大人的父母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身边亲近的人只有我和埃文，当然，在圣罗兰的时候，我一个人可擦不了这么多房间，”她眨了眨眼睛，鼻尖上的雀斑都生动起来，“我当时也问过大人，大人说，人类仅仅百年的生命无法支撑她从无尽的海洋中获得知识，成为巫妖只是贴近研究的手段。”

    “大人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待她，只询问了我和埃文的意见。”

    西维里斯说，“你们赞同了她。”

    海伦微笑，“为什么不呢？”

    “死灵法术并不是错误，错误的是那些滥杀无辜的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半巫妖&精灵(六)

    顾央一连在实验室里待了七天才满意地离开了，出门便遇到了态度软化了很多的西维里斯坐在桌子前有点尴尬地邀请自己共进晚餐, 不由得挑了挑眉。

    西维里斯被那双浅紫色的眼瞳看得如同坐在刀尖上, 垂下了淡金色的眼睫, 姿态优雅地叉起一块切好的水果放进嘴里，果肉里充沛的汁水沾湿了他的嘴唇，一片晶莹。

    埃文弯下腰，“您需要什么，或者让我来为您准备？”

    “你来准备吧，”顾央在西维里斯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地问，“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西维里斯低声道，“很好。”

    顾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起来确实是这样。”她的手顺着脸颊向上，轻轻地揉了揉西维里斯的尖耳朵, 精灵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请你不要这样，”西维里斯有点气愤地说，“精灵的耳朵是......”

    顾央低低地笑起来，用揉过他耳朵的手指抵住下唇, “是什么？”

    金发精灵的绿眼睛看着她，好像不知道她会这样恶劣, 他小声说，“你明明知道。”

    “我该知道些什么？”顾央用手托着下巴，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西维里斯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不能这样, 你是一个学者，学者不能像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