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种无形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氛顿时一松,宅子里的人无声松了口气。
“嗯?”姜芮嘴里塞了口饭,鼓着脸颊疑惑看他。
看着她状似无辜的表情,楼闻远有点憋闷,好像自己没她能忍,输了似的。
但要他承认,那不可能。
他很是平和地说:“明明可以安静吃饭,为什么发出那么多声音?”
“因为这样听着热闹呀,你不觉得太安静,让人压抑得饭都吃不下了吗?”姜芮把饭吞下。
吃不下饭?
楼闻远瞧了眼她的饭碗,这都第二碗了,而且她还跟李嫂预定了饭后甜点,这就是所谓的吃不下?
“你知道一般女孩饭量多大么?”
姜芮反问:“我不就是一般女孩?还是说,你观察过很多女孩子?”
“怎么会。”楼闻远勾了勾嘴角,然后决定不再和她说话。
姜芮低头扒饭,小心把嘴边的笑意藏好。
她早就弄清楚他那些龟毛的习惯了,有洁癖、有强迫症、不能忍受饭桌上不合礼仪的声响,一举一动规范得堪比教科书,比她还没人间烟火气。
他要专心吃饭,她偏要说话。
“我晚上不想回家。”
“女孩子少说这种话。”
“可我说都说了,晚上不回家,要睡你这里。”姜芮语气娇蛮。
楼闻远端着饭碗开始反思,是不是他温和的面具带了太久,以至于让她忘了原本怕他的事,现在越发肆无忌惮?
他转头看她,想用眼神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忘了,如果是,那就提醒一下。
如果戴着眼睛不够,他可以考虑把眼镜取下。
但姜芮根本不看他,努力和碟子里一块排骨搏斗。
楼闻远看了一会儿,看她弄得整个碟子都沾满了酱汁,连碟子边缘都不能幸免,却还是不能把排骨里的骨头剔出来,实在看不下去,用公筷夹了一块排骨,三两下骨肉分离,推到她面前。
“咦?谢谢!”姜芮笑眯眯和他道谢,“所以你同意我留下来了吗?”
楼闻远没说话,他又开始自我反思。
姜芮自顾自道:“你不同意我也要留下来,我连抱枕都带上了。”
吃过饭,楼闻远准备上楼,姜芮喊住他:“刚吃完饭不准备散散步吗?小心肚子变成将军肚,还没到中年就开始发福了。”
“这种状况不会出现在我身上。”他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
“每一个还没发福的男人都这么想,我爸还觉得自己依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呢。”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她的话,但楼闻远脑子里还是出现了周父富态的肚子,圆润的脸庞。
他往楼上走的脚步没停,但是到了三楼,没有直接进书房,而是去了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走了四十分钟才出来。
在书房处理公事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往门的方向看一眼,或者看一下手机。
从她说晚上要留下来开始,他就有预感,今夜不可能像从前那么安静了,可是这么久都没见她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等第二只靴子落下,等半天却还没等到,让人心里一直记着吊着。
终于,在他不知看了多少次后,敲门声响起,他竟隐隐觉得松了口气——赶紧应付完她就能安心做事了。
姜芮从门外探进来一颗头,偏着脑袋问他:“我能在你这里看会儿书吗?”
现在倒很有礼貌,知道会打扰他了。
楼闻远正准备开口,姜芮就从门缝挤了进来,关好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拿出一本明显是杂志的书,转头笑着对他说:“你做事吧,不用管我。”
原来只是问着好听的。
楼闻远默默又把嘴巴闭上。
书房里多了个人,安静时多了沙沙的翻书声,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干扰,那一点翻书声也不是不能忍受。他很快专心投入手头的事务。
不知过了多久,他合上一份文件,伸手去拿另一份,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白色的碟子,碟子里放着几块精致的小饼干,一杯牛奶。
“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吃点吧。”姜芮趴在书桌前,从下而上看他。
楼闻远放下笔,捏捏鼻梁,“夜里吃太多不好。”
“没有太多呀,就这一点,你做了那么多工作,等下饿着肚子也睡不着吧?而且我特意让厨房做了全麦苏打饼干,咸味的,不甜,还好消化。”
这是她观察到他的另一个习惯,不爱甜品。
楼闻远戴好眼睛,上下看了看她,“你没做什么,怎么也饿了?”
“我知道你就是要说我能吃,刚刚饭桌上就这个意思是不是!”姜芮捏起两个拳头捶了下桌子。
“是你说的,我没说。”楼闻远唇边带着点笑意。
姜芮鼓着嘴道:“反正我就是饿了,以后还要吃更多,要把你吃成穷光蛋!”
楼闻远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一块饼干,鼓励她说:“理想很远大,好好努力。”
姜芮哼了一声,撑着下巴看他吃了一会儿,脑袋四下转转,“我的书看完了,你有没有什么书可以借我的?”
楼闻远瞥了眼沙发上的杂志,意有所指,“我这里恐怕没有你看的书。”
“少瞧不起人!你就说要不要借我?”
“左边那排书架,你去找找吧。”
姜芮走了两步,回头问他:“是不是有不能动的?你先提前跟我说说。”
“没有。”楼闻远摇头,有点意外她会考虑到这个,但转念一想,她除了胆大包天突然跑来说要和他结婚、除了喝了酒抱着他耍酒疯、除了缠着他一晚上说了一堆废话、除了……
算了,不想了。
他竟然试图从她身上发现优点,这不是等于从大海里捞针一样艰难么?
书房里靠墙放着好几排书架,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每个书架上都放着密密麻麻的书,而且每一本都是厚皮精装,不小心掉下来可以砸死人那种。
姜芮仰着脑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本薄一些的,努力踮着脚尖取下来。
“咦?”
这竟然不是书,而是一个侧放着的相框,相框里一名十来岁的小少年,细看轮廓,正是楼闻远,只是除了外表和现在有几分相似,通身气质差得很远。
那时候的他虽然年纪小,身形也显得纤细,可眉眼间却给人一种阴森冷漠的感觉,加上那双灰色的眼睛,被他冷冷注视着,让人不自觉后颈发凉,好像被什么冷血狩猎者盯上一般。
照片是他在花园里一棵树下拍的,身后那棵树叶间夹着一点白白的东西,姜芮仔细辨认一番,确认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波斯猫。
“你竟然养过猫。”姜芮惊奇地冲他扬扬手中的相框。
楼闻远看过来,也有点意外照片在这里,但对于她的问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