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好人选。他们不过是会试落第罢了,身上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却比一般的读书人条件好太多了。
陶太太想了想,就对丈夫说:“信是上个月写的,就怕建南郡公夫人为那易家大郎做媒,此时已经看好了人选。我们灼华上了京。也赶不上了。若是上京后另看其他人,妾身未得老爷应允,又不好擅作主张,书信往来两地。费时日久,怕会耽误了女儿的终身。”
陶澄倒不在乎:“太太只管放心,谁家选女婿不是精挑细选,看个一年半载的才拿主意的?议亲议亲,议上两三年也不是奇事。若有哪个人等不及了,后头还有别的人选。易家大郎不成。不是还有易家二郎么?明知书馆里还有别的士子,当中兴许就有灼华的良配。你我夫妻膝下只此一女,自然要细细考察过,才能定下她的婚事了。”
陶太太得了他这话,心中稍定,便答应下来。还有一件事,她心中犹豫许久,才向陶澄开口:“老爷,我妹妹身子也不甚康健,原与我有一样的毛病。她如今身怀有孕,却是因为吃了那位叶大夫的补药,不过年余,就有了这等奇效……”
陶澄听得笑了:“太太若是能讨来这张方子,也吃上一年半载的药,把身子骨养好了,为夫心里也高兴。只是儿女缘份是天注定,倒也不必十分执着于子嗣。有个乖巧贴心的女儿,比养三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要强。”
陶太太十分感动,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定要向妹妹求来那张补身方。她不过三十来岁人,拼得一拼,未必就不能给丈夫再添一两个孩子了。丈夫为着无子之事,在族中没少受人嘲讽。婆母平日也没少说她不贤,为此还让她女儿陶灼华吃了不少苦头。让她松口给丈夫纳妾,跟别的女人分男人,她是不愿意的。但若能亲身为丈夫诞下一子,延续陶家香火,便是叫她折寿,她也心甘情愿。
夫妻俩便商量定了,陶澄先到嘉定上任,陶太太带着女儿把行李收拾收拾,与奉贤县中的熟人辞别一番,就随后跟去。等陶澄在新地方安置下来了,陶太太再带着女儿上京。过程算起来也费不了两个月的功夫。米夫人那儿还远未到临盆的时候呢,时间很充足。
次日,陶澄就与县丞做了交接,轻车简从先往嘉定去了。陶太太一边带着女儿四处辞别熟人,一边托了赵家六房的伙计,将米夫人的家人送往广德州去。
过得几日,广德州的米家人便收到了米夫人与米舅母的信。
米家几房族人看了信,私下有些小小的骚动。没人想到米夫人居然还能再次怀上孩子,若这一胎是儿子,那三房那个嫡长子的去处就不好说了。三房的填房脸色不太好看,在丈夫面前提起过继那事儿,嘀咕米省之夫妻不厚道。
幸好她丈夫不是个糊涂人,反骂了她几句。米省之能有子嗣,这是好事。亲兄弟为他高兴还来不及,怎能反而责怪他呢?至于过继之事有可能要取消,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有了亲生的嫡子。还要过继别房子嗣来继承香火、传承家业?眼下是暂时还说不准,但米省之的妻子要是真的生下了儿子,那三房的孩子还是继续留在家里吧。除非米省之的妻子这一胎仍旧是女儿,日后又没法再生了。他们再提过继的事不迟。
米家几房家主都同意这个做法,三房的填房心里有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继续看那前头填房留下的嫡长子不顺眼了。
而在另一边,回乡闲居的米度之收到妻子的来信。得知她给女儿看中了一门亲事,也懒得关心,直接将信丢给母亲就算了。回广德后,他除了老房子与几十亩族田,几乎一无所有,日常用度还要靠赵家那几个婆子拿来的钱贴补,万事不得自由,日子过得十分无趣。
赵家那几个婆子家人还十分可恶,不等他借着建南侯亲舅的名头哄了周边的人来捧自己,就先一步将他与赵玮祖孙交恶之事宣传出去了。就连他因罪被贬了官的真相,也都人尽皆知。如今老家的亲友都远着他,连族人也待他淡淡地,他连出门寻个伴吃酒都找不着人。想要往青楼里转转,**还要先看他打赏得是否大方,赏钱少了就直接给他脸色看,叫来的姑娘都是最丑最老的,真是晦气!
赵玮兄妹待他这个亲舅如此刻薄,偏偏无人说他们的不是。旁人只道他因罪贬官,是自作孽。赵玮兄妹还愿意拿钱养他,实在是再厚道不过了。又有谁知道,他们兄妹派来的人只给他足够吃穿用度的钱,而且只给实物。没多少现银,真真是供他花销的余钱都没有。他想要给爱妾买件新首饰,都拿不出钱来,去族人处打秋风,也很少有成功的机会。因为人人都知道他不缺钱,不会被饿死。还吃香喝辣、穿绸着缎的有下人侍候呢。
谁能明白他心里的苦?!
米度之如今百无聊赖,只顾着跟爱妾在家中厮混,其他万事不管。家务就交给老母去处置,反正也没什么油水。女儿米玉莲如今跟在祖母身边,心中存了怨恨,但小姑娘家城府不深,被老太太哄得几句,又跟祖母亲近起来了。
其实也由不得她继续闹别扭下去,母亲哥哥都不在,父亲不管事,她要想过得好,还得巴结好了祖母。
米舅母写信回来,说想给女儿说亲事,米老太太一看那易家二郎的条件,就撇了嘴:“可惜了,若是他哥哥倒还罢了,已是稳稳当当的贡士。这会子殿试结果想必也出来了,他一个进士应当是跑不了的。莲姐儿若嫁给他,便是现成的敕命夫人,即使家境差些,等授了官,少不了捞钱的机会。可这做弟弟的,不过是个秀才罢了,天知道他是不是象他哥哥一样聪明?万一到死都只是个秀才,我们家把女儿嫁他,岂不是吃亏了?”又问米玉莲:“这就是你娘给你看中的夫婿,真是糊涂。就算他哥哥是个新进士,到底比不得那些世代官宦的人家。”
米玉莲也不乐意。她很想嫁到京城去,她本来差一点就能留在京城的。可是正如她祖母所说,易家兄弟家境清贫,若是象易大郎那样已经稳得功名,可以做官的也就罢了,易二郎不如他哥哥本事,将来未必能有出息。母亲怎么就放着易大郎不选,非要看中易二郎呢?
虽然她知道母亲这么做总有理由,但她还是顺着心意,也顺着米老太太的口风,说了这么一番话:“我是官家嫡女,爹好歹也曾经做到从五品的知州,虽然丢了官,但功名还在。易家大郎就算是考中进士,授了官,也不过是七八品而已。嫁给他,我都是委屈了,更何况是他弟弟?我才不要答应呢。祖母说得对,母亲就是糊涂了,才会写这封信来。”
米老太太听得满意,便让她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