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客套?”
张氏这才安心了些。
新皇赐众人落座,详细问起广平王昨日晕倒的详情。原来是他这些天在宫中斋宿,每日都要在大行皇帝灵前跪灵,身上穿得厚实,常常出汗。又辛苦,他自受伤后身体本就不结实,熬得久了就有些受不住。在宫中时,他为了不让太后与新皇担心,一直硬撑着,有太医院的人帮忙,每日喝着参汤,倒也支持下来了。昨日一回王府,他就觉得终于到家,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这口气一松,人就跟着倒了,可把高桢吓了一跳。幸好王府的医官也跟着回来了,他医术高明,替王爷诊了脉,施了针,又灌了药汤下去,王爷很快就清醒过来。接下来他需要好生休养上几个月,才能补回这段时间丧失的元气。
新皇忙道:“既如此,皇兄且好生在家保养,缺什么药,想什么吃的,只管跟我说。若是皇兄不好意思开口,桢儿也别由得你父王胡闹,只管进宫去见太后,千万要将你父王的身体调养好才行。朝上的事皇兄就不必担忧了,弟弟虽然愚钝,又年轻经事少,但有几位老大臣在,他们都是太祖皇帝时留下来的信臣,朝廷怎么也不会乱的。”
广平王便说:“皇上别太妄自菲薄了,您从前做皇子时,就在六部历练多年,什么事没经过?朝政事务也都是极熟的,连父皇都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了,若还自认愚钝,我们这些兄弟越发成了酒囊饭袋了。老大臣们虽然能干,到底年纪大了,只怕三年两载的,就到了该告老的年纪。皇上当多多提拔年青人才,为他们分忧,以免老人家们都放不下心,不敢颐养天年。”
赵琇耳朵竖起来了,心想这话莫非是在暗示些什么?
新皇立刻就笑了:“皇兄放心,弟弟心里明白的,你只管安心休养好了。若真的遇到了麻烦事,弟弟自然还少不得要来向皇兄请教。你我是同胞手足,论世上血缘,除了父母儿女,还有比你我更亲近的么?”
广平王也不再推拒了,微笑着低下头:“臣区区残躯,若还能为皇上效力,自然是臣的荣幸。”
你来我往、明言暗示的交谈似乎告一段落了,新皇开始转而问候起张氏来,问她几时到的京城,身体好不好,听说年后生了一场病,是否已经没有大碍了?又问上海那一带在平叛后,局势如何,百姓生活是否受到了影响。
张氏谨慎地一一答来。上海平叛,其实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因为在叛乱的消息传开之前,江苏巡抚就已经把数名重犯给控制住了,要不是后来官兵大肆搜捕洪文成等漏网之鱼,民间还不知道有人谋反了呢。后来随着洪文成一众人等落网,市面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百姓私下议论这件事,都是在骂那些逆贼的。不过后来随着春播的进行,后来湖州、桐乡又传出有疫情,民间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开了。张氏出发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提起年初这一场乱子了。
新皇听得点头,民间能保持平静就是好事,不过湖州、桐乡两地的疫情,又让他皱起了眉头:“朕已经看到地方上呈的奏本了,疫情严重。太祖皇帝曾留下抗疫标准数十条,朕着令各地惠民药局遵照施行,大力抗疫,又减免湖洞两地税赋,希望这场疫情能够迅速过去。”
广平王为首,连高桢、张氏与赵玮赵琇以及王府一干人等,都齐齐喊皇上仁慈,泽被万民巴拉巴拉。新皇听得都笑了:“很不必如此。大行皇帝喜欢听这个,朕却不大喜欢听别人的奉承。若是疫情很快过去,湖州、桐乡两地的百姓不再受苦,发自内心说这么一句话,倒比旁人说一千句、一万句都要动听得多。”
新皇出宫,不能在王府逗留太久,陪着广平王聊了一会儿天,也就要离开了,临走前,还夸了赵玮赵琇两句,说赵玮在宫中表现很好,许多人都夸奖他谦逊知礼,让赵玮在家好生读书,也别丢了武艺,要长成文武双全的俊杰,将来为朝廷出力。至于赵琇,新皇则是听说了她连着将近一个月到王府来,为王妃丧礼出力之事,甚至还知道她为了帮广平王父子说话,不惜得罪工部王尚书的儿媳,他笑着打趣了赵琇两句:“这风风火火、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不象是老夫人的孙女,倒象是老郡公的孙女了。老郡公是国之栋梁,生的孙女儿也不同凡响。”
新皇走了,赵琇还在猜测他这话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其实她虽然没见过自家祖父,从祖母的叙述中,也大体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他性子风风火火没问题,可眼里揉不得沙子却是不准的。别的不说,只看他明知道长子夫妻和小妾是什么德性,也依然容忍了下来,就知道了。新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他又为何这样说呢?
广平王已经有些累了,需要回房歇息。他看着张氏祖孙三人面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微微一笑:“不必担忧,皇上对赵家宠信着呢,不会是坏事就是了。”
张氏看到他面露疲色,知道方才为了接驾,他必然已经费了神,忙劝他回去休息。不过赵琇与高桢混熟了,倒是没有太多顾虑,等到他送广平王回后院歇息后,又回来陪他们祖孙时,趁着没有旁人在跟前,就揪着他的袖角问:“王爷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呀?”
高桢眨了眨眼:“我父王说了,不是坏事。”
赵琇揪得更用力了些:“就算不是坏事,那也得让我们知道是什么事呀?”
高桢无奈地摸摸鼻子:“真不是坏事,如今你们家又无人入朝为官,你哥哥还远远未到为朝廷出力的时候呢,只需要知道皇上信任你们家就行了,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赵琇隐隐约约猜到了,莫非,新皇这是有意要培养赵玮成为亲信,又或是孤臣?
她看向祖母张氏,又看了看兄长赵玮,他们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想必已经明白了。张氏面上露出几分忧虑,但赵玮却笑得非常自信。他只是转头去跟张氏说:“祖母,咱们回家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赏赐
赵家祖孙回到家中,张氏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她顾不上换衣裳,就把侍候的人手全都打发出去,拉住孙子孙女说:“皇上今日那话……莫非是在暗示我们别与旁人结交太多?虽说皇上兴许日后会重用玮哥儿你,可是……旁人倒罢了,我们家与广平王府,如何能撕掳开来?再者,皇上该不会是在忌讳王爷吧?”
广平王虽然目盲,可他毕竟是新皇的长兄。大行皇帝驾崩前,将蒋淑妃扶正为皇后,新皇便成了嫡皇子,继位名正言顺,即使被错误出继的前五皇子晋阳王又再次回归皇家,身为庶出皇子的他也对新皇的皇位构不成威胁。但广平王不一样,新皇是嫡,他也是嫡,他还占了长,又曾做过太子,从未犯过错,甚至有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