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香早起做了顿早饭,蒸的是白花花的雪馒头,面被她翻来覆去地揉着,揉出了韧性,趁热吃香甜绵软;冷了之后吃,越嚼越有味。做完早饭后她偷偷往男人的屋子瞄了一眼,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连铺盖上的摆设还是工工整整,换洗下来的干净衣裳还叠在床头没动,看着就像一晚上没回来睡过觉似的。
她立刻联想起了昨晚在谷场碰见的那位“顾工”,贺松柏昨晚的表情就有些古怪,敢情这是一夜未归?
赵兰香的眼睛沉了沉。
早餐贺大姐就着热开水吃了两只馒头,又拿了两只装进布袋里,当做中午的午饭。
虽然阿婆同她说过已经“付”过赵知青饭钱了,贺大姐吃得仍旧是有些不安稳,她本来打算把赵知青的活全都包揽到自己身上来,但无奈赵知青的活就是守夜,这个贺大姐就无力照顾了。
她晚上还要负责背阿婆起夜,伺候她喝水、上茅厕。老人家有个头疼脑热也得她在一旁看着。
贺大姐怀着感激的心吃完了这顿早餐,向赵兰香道了谢。
贺三丫把傍晚在山里摘的野果子都拿了出来送给她赵姐姐吃,跟葡萄似的眼睛透出一抹甜甜的可爱。
赵兰香揉了揉贺三丫黄黄的头发,说:“等会我跟你一块去打猪草。”
贺大姐去抢收了粮食,照顾大队里的牛啊猪啊,这些繁重的活就压在三丫孱弱的肩膀上了。实际上赵兰香晚上看谷场,也是想帮三丫一把,看她背着一只比自己还高的竹篓子去山上到处乱晃,赵兰香担心她干不过来。
用完早饭赵兰香背着竹篓子便跟三丫一块上山去采猪草了,所谓的猪草就是苜蓿,也叫金花菜,拌着米糠喂猪吃,猪长肉特别快。
三丫每天跟着大姐一块上山采草,哪里的草长得丰美、哪里长得茂盛都摸得透透的。
小姑娘采猪草之前,拉着赵兰香去摘了野果,一簇簇红艳艳跟滴血似的浆果长在草边,低头就可以摘到。
三丫小拇指点了点,迅速摘了几颗扔进嘴里。
这种浆果叫野草莓,小拇指大小,不够草莓肉厚汁多,胜在酸酸甜甜,吃起来别具风味。赵兰香跟着尝了尝鲜,这一片的野草莓很快就被两人“糟蹋”光了。
三丫又蹦蹦跳跳地带赵兰香去摘山捻子,一路快活地唱着山歌走过去。湛紫色的果子掩映在苍翠的叶中,小家伙跳着勾住了枝丫,眼疾手快地摘了一兜,放开手树枝“嗖”地一声弹了回去。
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乱糟糟的叶子,针粒似的荆棘,笑嘻嘻又腼腆地抓了几把果子递给赵兰香。
赵兰香和她坐在山石头上,解决了一半的山捻子。三丫说:“跟赵姐姐一块来山上好开心。”
赵兰香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大一小的两人到山里采完满满两笼的猪草,已经差不多到吃午饭时间了。赵兰香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跟三丫一块下山,路上碰到了几个青年人领着一小队的工人走上山。
他们穿着黄色的工程队的工人制服,眉眼意气风发,暗藏得意。
赵兰香和三丫停下了脚步,把路让给他们先走。
三四个青年人纷纷道:“同志好!”
赵兰香回道:“你们好,背着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干嘛?”
一个工人说:“准备勘测地貌,这些是炸.药,疏通了水源,挖好的沟渠就能通水了。”
赵兰香说:“那你们继续忙,我们先走了。”
赵兰香拉着小姑娘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三丫捏着赵姐姐温暖的手,小小声地说:“这些人以前好凶的。”
赵兰香没有说话,拉着三丫继续往山下走。
四个打头的青年扭回了头,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没想到在山沟沟里还能见着这么俊俏的女人,不容易。”
另外一个说:“应该是下乡的知青,谈吐打扮都挺时髦的,哪里像本地人!”
几个人哦了一声,转向了其他的话题。
“没有顾怀瑾这思想顽固的压着,工程哪里还要拖这么久,咱几个早就回京了。”
……
中午,烈日高照。
赵兰香回家急急地炒了个蛋炒饭,用清凉解毒的百花菜炖了个汤,火速地赶往谷场。
她给贺大姐送了饭盒,又跟她推了推。
“贺二哥也没吃,大姐去给他送一份。”
贺大姐笑着擦了擦汗,摇摇头,“活,没干完。”
“你,去送。”
赵兰香拎着饭盒,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退却。
“这怎么好意思?”
贺大姐奇怪地皱了皱眉,好像在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兰香自己心里有鬼,自然干啥事都带了一丝的紧张。这可是大姐叫她送过去的,贺松柏可不能指责她了!
赵兰香走到谷场,看见一水溜的汉子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用铁铲扬谷,她红着脸,露了个面后迅速地退了出去。
贺松柏注意到场边边露出的那抹深蓝色的影子,太阳穴跳了跳,摘下了帽子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跟着溜了出去。
他走到葱郁郁的小树林里,他亲爱的对象捧着饭盒,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赵兰香说:“快来吃吧。”
贺松柏有些迟疑。
赵兰香又说:“快点吃完快点回去干活,磨磨蹭蹭的你想招惹别人都过来吗?”
贺松柏这才犹犹豫豫地跟了过去。
对象还是头一回“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送饭,这让贺松柏有种隐秘的自豪感。脑袋一热之下跟着走了过来,结果小树林里缕缕凉风吹了过来,贺松柏浑身一凉,这才震惊地发现自己没穿上衣。
他跟个害羞的黄花闺女似的,驻足不前。
赵兰香含笑地打量着贺松柏。
他脖子下面的皮肤可真白,深麦色的脖子一路下去,直到锁骨边上就出现了泾渭分明的黑白线。虽然是瘦削的身形,没想到脱下衣服还是肌肉的,腹部下那六块腹肌清晰地浮起,一块块地整齐地码着,硬硬白白的,可爱极了。
令赵兰香这种由内到外“成熟”的女人,浑身看得发热。
啧,这是就她可爱的男人啊。
赵兰香看见贺松柏微微窘迫的脸,轻咳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凶巴巴地说道:“可以了吧,女孩子都没有你这么害羞。”
贺松柏摘下帽子,感觉被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令他羞窘的不是他没穿衣服,而是她火.辣辣的目光跟烧着似的黏在他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这婆娘真是不害臊!
然而腹中的饥饿感战胜了一切,贺松柏迅速地走了过去端起饭盒,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顾工:你这年轻人虽然笨了点,跟着我学肯定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