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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人,值得她尊重。

    廖爱成坦然的笑一笑:“需要我给奕清带口信么。”

    曼珍摇头:“不用,不要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要。”

    爱成忽然上前一步,虚虚的搂了她一下:“其实我也认为这样比较好,谢谢你。”

    尖锐的鸣笛声响起,列车员扒在车厢门口挥舞旗子,示意本车次的人马快快上车,廖爱成转身既走。

    曼珍靠着寡凉的石柱,等那铁轨嗡嗡震动起来,默念了一句一路顺风。

    温碧君点了根烟,在他看来,金小姐不用这样做,男人没了钱还能挣,靠女人算个什么意思。再说苏家一大家子,

    总有脉络人际。

    温碧君开车送金小姐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又来载她去工厂,工厂的大铁门焕然一新,却有一队日本大兵雄赳赳地守

    在门口,他们叉出刺刀挡住去路,正要盘问,川岛大佐的顾问,小田笑眯眯的迎了出来:“干什么!这是工厂的老

    板,你们不认识吗?”

    小田的中文水平非常之不错,汉语流利:“金小姐,快进来,我找你正有事呢。”

    曼珍心道不好,然而不得不进,小田扯过一位更加矮小的日本籍男子:“这是工厂的监察员,大佐的意思是,纱布

    和糖都是重要物资,必须由靠得住的人经营。金小姐风评不错背景干净,是位靠的住的人,从今天起,大家合作愉

    快吧!”

    酷热的夏日,刺刀折射出残忍的光泽,小田抽出腰间的手枪玩耍,曼珍流了一背的冷汗,她自然可以不要命的拒

    绝。可是就算她不同意,这个狗日的再找个人来管理,或者亲自管理,他们又会怎么对待她手下这班人?

    小田又是催促,让她赶紧召集工人来上岗。

    已经别无选择,曼珍终于卡出一句嘶哑的话:“他们的工资还照算么?”

    小田拍手:“这算什么?照算照算!只要干的好,翻倍都行呢!”

    金小姐亲自出马,温经理作司机,他们挨家挨户的通知,先到了工头梁卫国家里,梁卫国是位硬朗的糙汉子,曼珍

    以为他会拒绝:“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找个理由比如说你得了病”梁卫国感激地看她一眼,眼神复杂又羞

    愧:“老板,我、我必须去。现在家里根本揭不开过,外面一袋米比金子还贵。下面还有三个孩子我饿死没关

    系,但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娃娃们饿死。”话才落地,内屋忽然响起想天动地的哇哇哭声。

    曼珍噎下干涸的口水,让温碧君从车上拿下来一包糕点和两袋小米,梁卫国红着眼睛:“从旧厂到新厂,我跟着金

    家做了二十年。小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了解你。你和金先生都是有良心的人,但是别人不一定了解,剩下的

    人,由我去通知,要是谁骂我,我也不会少一根头发!”

    不过两日,工厂重新开工,气氛却截然不同。门口仍旧守着大兵,拿监察员跟个幽魂一样,飘到哪里就要敲打两

    句,只要秩序正常,他不是很介意金小姐的冷脸。

    温碧君时刻跟随左右,如今还有什么业务可谈,再让他回街上混他宁可跟着金小姐。如果这世界上的人都信不过,

    唯有她还可以信一信。再加上曼珍那张毫无表情的眉目,真担心一时不稳给爆炸了。{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曼珍也是这么想,尽管这么想,一整天在日本人的盯梢下做事,浑身的骨头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小田这几天

    都在,他在电话间接了来电,拉开玻璃窗,愉快的呼唤曼珍:“哎哟金小姐,您跟吴先生是老朋友吗?早说呀!吴

    先生在英租界里可是位红人哩!”

    曼珍几乎是抢着电话听筒放到耳边,敬颐嘱咐她不要跟日本人起冲突:“我已经跟小田顾问打过招呼,曼珍,现在

    你赶紧过来租借,我有话要对你说,但一定不要一个人出街,知道吗?”

    小田果然轻松地放曼珍出来,温碧君把汽车开得飞快,然而租借口拉起了栅道,每辆汽车过去都要检查通行证。

    一辆灰色的小汽车从旁越了过来,曼珍刚好拧过头去看,以为人家要插队,对面的车窗被人快速摇下来,里面坐着

    一个穿黑长袍的男人,头盖圆帽,圆帽下的脸惊人的熟悉。曼珍刚要喊,那车子忽而转了道弯,从左侧的小路开走

    了。

    “快去,快去追那辆车!”

    片刻后,一处隐蔽背光的巷子里,曼珍激动的跳下来,跑去拉前门车子的门,门才一开,金主任沉重的躯体轰然压

    过来。温碧君见情形不对,手脚利落的过来帮忙,将半昏迷的男人塞到后座。

    金玉森在可怖的高烧中徐徐转醒,他勒令自己不可以睡得太长,即使是昏睡,神经也是异常敏感,当一口凉水喂进

    嘴巴,他终于能费力的睁开眼睛。

    残垣断壁下点着一根不起眼的小蜡烛,火苗飘忽不定,曼珍趴在蜡烛边,对着微弱的火光把酒精倒进纱布,膝盖在

    地上的沙砾中擦出刺皮的锐痛,她把屁股换了个方向,对着叔叔笑:“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金玉森哼笑一声,任她刮开胸前的布料,酒精于伤口实在具有刺激性,免不了倒吸一口气:“这是要报复我么?”

    曼珍红着眼嘘他一声:“别说话,留着精力,温大哥去弄吃的去了,叔叔,你饿吗?”

    不一会儿温碧君回来,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白米粥和馒头。曼珍让金主任枕在她的大腿上,一口口的喂他。金

    玉森勉力吞了几口,昏昏欲睡中推开勺子:“我不能待在这里,曼珍,你也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我,一个字都不

    能!”

    曼珍揩一把眼泪,用力的点头:“嗯!你要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

    金玉森受着严重的枪伤,大热的天,伤口急剧恶化。他既不能去医院,也没有时间去医院,重要的情报贴身带着,

    电话和电台全部被日本人监控着。他只能扛着要最后一口气,把情报送去重庆。

    曼珍把头挨得低低的,几乎贴到金玉森的唇边,男人呼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弱,说出来的字也是含混不清,一直到对

    方昏过去,隐约中捕捉到重庆二字。

    她紧紧的抱住叔叔高热的脑袋,脸颊濡湿一片,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她唯一的人生导师,他赐给她的哪能仅

    仅只算一条性命呢?

    她希望他好好的活着,能代替爸爸的份一起活下去。

    只要是叔叔的意思,花多大的代价她都肯为他实现。

    曼珍极快地下了决心,抬头迎上温碧军的目光,温碧军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心口顿时骤跳,曼珍接下来的动作截住

    他一百个即将拒绝的理由。

    小心翼翼的把金主任放到一边,曼珍拍一拍大腿,双手伏到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苏州已经不是以前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