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出了八成的模样,一位厨娘在没窗户的窗后挥舞着锅铲,将大铁锅摇的虎虎生威,菜香阵阵的飘了过来,小环留下一串哈喇子:“闻着挺香的,小姐,要不我们在这里吃点吧。”她跐溜跐溜的吸口水,搞得曼珍也跟着口水丰沛起来。
新青年时代,年轻人的观念里已经将等级弱化了很多,倡导人人平等。曼珍一马当先地找了跟木板凳坐下,小环赶紧落下屁股跟小姐排排坐,厨娘将最后一盆青椒肉丝炒出来,转头对后面敞开嗓门喊:“阿冬啊,来把菜搬上桌子!”
工地上的糙大汉浑身的臭汗,可是不敢往这张桌子坐,主要是怕在公家面前丢人丢丑。阿冬也不是瞎子,先分了几碟菜出来朝这边送。她系着一片灰白的围兜,似乎用了很久,上面点缀着黄色花瓣的小菊花,小菊花残了些,但还是看得到柳丝样的花瓣。
曼珍跟小环埋头吃饭,这青椒吃得格外带劲,曼珍嘴巴发麻着还是忍不住地嚼,都扒到了第二碗饭。阿冬见她额头冒汗脸颊通红,心想这东家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矜贵都好看,她主动给金小姐倒了一杯茶叶末子冲的茶水,声音天然的甜:“金小姐,您将就着喝哦。”
曼珍搁下筷子,嗯了一声接过大陶碗,福至心灵的朝阿冬看去,阿冬的一举一动带着江南水乡的柔美,长得普通但是手脚头脸收拾的都很干净。阿冬被她一看,登时脸红了。
曼珍忽然拍小环的背,小环正费力嚼一片五花肉,当即将饭和肉一同喷出来。她狼狈的要起义,曼珍喝令住:“你站起来,跟阿冬站一块儿。”
她对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看了半响,要通过她们的皮肉看到灵魂里。终于明了她们之间的差别,不就是一个刚,一个柔么?曼珍禁不住的反思,难道她看起来其实比较像小环,就是一副欠揍样儿?
曼珍天天来工地,眼见着这块地日新月异,当最后一张铁片盖上屋顶,她的心口处无言的涌出一股强烈的热流,这就是爸爸的心血,同样也是她的!
傍晚的霞光团团的烧,从海河沿岸一直烧到跟前。
第二日中午,金来顺重新挂牌,鞭炮声炸响一条街,曼珍搀着爸爸立在大门口,前面有人扯着一段红绸,绸中正是一朵大大的礼花。
金景盛缓缓的转了一圈,看着前面围满的新旧脸孔,看身后簇新的厂房,中年人的眼眶里忍不住了湿了片刻,轻而重的说道:“好,很好,真的是很好!”
金家在工厂院墙内摆起了流水席面,日报记者过来拍了好几张照片。一辆低调的黑轿车匆匆而来,看那熟悉的牌照,曼珍的心脏很跳了几下,忍着没有上前,让小环速速去接待,没料小环只领了个徐狗腿回来,曼珍大失所望,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睛放空了。徐国文讪讪的,递了礼金过来:“金小姐您见谅,先生最近有些事要忙。”
徐狗腿送了礼金就跑,曼珍有心细问也没机会。金先生杵着拐杖出来,看那汽车远去:“我们最该感谢的就是敬颐,他怎么不来呢?”他完全忘了吴敬颐的身份来由,一味的只是相信,这孩子到底是心底善良,面冷心热的给金公馆排忧解难。他做好人时不求回报,于是将心比心的认为,别人也同他一样。
金景盛交代曼珍去探望一番,曼珍求之不得,但又不好空着手去。于是孤身去美资的环球百货公司,逛了无数个门店,末了,买了一根斜纹宝蓝色领带,以及一条土耳其产的薄羊绒的浅灰围巾。其实现在已经近四月天,再过一个月就要热起来,这围巾可以不买。只是她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配他。
ps:我觉得这两个货叽叽歪歪的,还有做不完的肉,在严重拖慢剧情进度条。
第72章 只有我能让你不要脸
曼珍没让张叔送她,另外叫了一辆绿牌的出租车,眼里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心下却是簇簇的翻新,想着见到吴敬颐后该说什么。
门房将金曼珍领进来吴公馆,她沿着绿茵小道朝前走,一路提着心蹬上台阶,有位身穿黑褂子的青年在门口同她擦身而过,曼珍直觉此人很有些冷酷,但也没多想,跨过门槛进了大厅。大厅气派空旷,天花板上悬着不大不小的水晶灯,正头底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敬颐仍旧没怎么看她,两腿交叠着,正卷一份报纸,黑白的报纸上渗出了红色。徐国文弯腰抓了报纸快步离开。吴敬颐抽了西装马甲前的手帕,仔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头。
曼珍晓得他是沾过血的,她竟然对此毫不吃惊,权当自己是瞎子。犹豫半响,鼓着毅力上前,把礼盒放到茶几上,吴敬颐头也不抬,慢悠悠道:“什么东西?”曼珍有了台阶下,赶紧道自己特意去逛街买的。
敬颐嗯了一声,道:“你坐。”
曼珍把半个屁股小心的搁在沙发边上:“你你没受伤吧?”
吴敬颐终于舍得抬头,从桌上抹了铂金的方形烟盒,肩背往后靠去。他的目光扫过来,曼珍当即抬起屁股:“我来给你点烟。”她殷勤的往上凑,果真擦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的捧着火苗送到敬颐跟前。敬颐垂头对着火苗吸了一口,深深的吸一口香烟,冷淡又享受的眯着眼,又说了句你坐。
曼珍往前挪了一步,红着脸皮就着他摊开的大腿坐下来。
她闻着吴敬颐身上的气息和清淡烟草味,衣物底下的皮肤寸寸的发热燃烧,很想直接扑过去跟他贴紧了。敬颐没料她直接往自己的大腿上坐,甚有些吃惊的横过眼帘,见她的脸颊涨得通红,长睫毛一味的扑闪,下头的眼睛黑白分明,还带一些潮湿。他的目光往下一掠,樱色的红唇也是倍感水润柔软。
“敬颐哥哥,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曼珍对着金先生撒娇,那叫浑然天成,对着姓吴的撒娇,却是很有点僵硬,僵硬中又带着窘迫。她撒泼厉害惯了,说抽小环就抽小环,说铲周经理的嘴巴就要铲个响亮。吴敬颐比她厉害,她既不能骂人也不敢动手。
敬颐把手放到她的腰间,长手伸出去,烟头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我生什么气?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好,我管不了。”
曼珍心下哎哟一声,嘴皮子好歹利索了些,手也不是很规矩的搂住了敬颐的脖颈,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思想理念解释一番,她费劲了口舌,吴敬颐看起来波澜不惊毫无波动,曼珍实在没法,因来之前下了决心要渡过这次难关,所以没脸没皮的凑过去亲他的脸:“敬颐哥哥”
“前面两个字去掉。”吴敬颐转过脸来,黑眸越发深邃,曼珍嘤嘤哼一声,老老实实的叫了。
敬颐拿大拇指挂曼珍腰上的软肉:“你就这么点本事,这么点诚意?”
就在曼珍亲他嘴巴前,敬颐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