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的茫然,“小姒,他死了。”
“谁?谁死了?”
容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那个人是指谁。
黎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吐出两个字:“仇人。”
杀父仇人、杀母仇人,她此生最恨的人。
在杀掉那个男人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开心,会开心想要原地一蹦三尺高——她其实也没猜错,仇人死在她手里的那一秒,她确实很开心,开心得笑了,笑得像个疯子。
然后她开始茫然、开始不知所措。
撑着她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报仇,那么报仇之后呢?
她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去陪父母吗?
不,她不想死,害怕也好,不舍也好,反正她不想死。
生活还得继续下去,那么她做什么呢?
总要为自己活着找一个理由吧?
<八>
黎曦决定出去走走,踏遍山河、过眼千帆,吃最苦的果,饮最酸的泉,尝尽世间辛酸,心也磨起茧。
过去的东西总要过去,她的痛苦并不比别人特殊。
在年幼时便失去了父母的不止她一个。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也不会只有她一个。
不幸的人多如牛毛,她没有资格一直活在过去。
人生的道路是一段只能向前的单行道,你偶尔可以往后看,怀缅过去,只要小心着分神的时候不被车流冲撞。
但是你不能停,因为单行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她以前只是活着,以后,她要学会生活。
<九>
意大利。
“你为什么不笑?”
一个绿眼睛的姑娘皱着眉,把黎曦两边的嘴角往上一拉。
“……我不开心,为什么要笑?”黎曦操着一口流利且标准的意大利语,冷淡地拍掉绿眸姑娘的手。
“就是因为不开心才要笑啊!”姑娘很认真的看着她,“快乐时你会笑,但其实即使你只是做出微笑的表情,它也会诱使你的大脑认为你是快乐的。所以,如果你想快乐,做一个微笑的表情假装快乐,剩下的工作交给你的大脑来完成。”说着,绿眼睛姑娘就弯着嘴,做了个微笑的表情,“你也试试!”
她双眼期待地怂恿着黎曦。
黎曦特别想一巴掌把她糊到地上,但是她绿色眼睛太纯净无暇了,宛如上好的绿翡翠,漂亮得惊心动魄。
黎曦实在不忍心看那对漂亮的绿色眼睛里浮现出失落之类的负面情绪。
于是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
“哈哈哈!”绿眼睛姑娘干巴巴地对她笑了几声,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戳中了笑点,变成了真笑,她有些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捂着肚子直喊肚子痛,“哈哈!上帝啊!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忘了说了,这个姑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
黎曦:“……”
我也是get不到你的笑点。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黎曦冰冷的双眸被她一连串的哈哈哈笑得有些松动,忍不住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她。
绿眼姑娘接收到她传递的信号之后,停顿了半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曦:“……”
<十>
英国。
一家酒吧里,老板组织着酒吧里的顾客玩起了击鼓传花,鼓声停了,花在谁手里,谁就站起来谈论酒吧今天的主题“失去”。
黎曦坐在酒吧的角落里,自认为自己不可能倒霉地拿到花,于是整出游戏都处于游离状态。
可是第四局,花到黎曦手中的时候,她敏锐地发现,击鼓手的动作比上一次快了0.02秒。
他这是要停的架势啊!
黎曦一懵,下意识地把花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快速一丢,就跟甩烫手山芋似的。
“咚!”
恰好,鼓声在此时停下。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英国男人特有的英伦绅士范,他拿着花从座位上站起来。
虽然主题是失去这个略带伤感的话题,但是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摊在阳光下给别人看,于是不管花到了谁手里,人们站起来的回答都一定是一个能逗笑全场的抖机灵回答。
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颇具绅士范的男人想了想,“我失去了很多,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失去的话,我会说一个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失去。”他顿了顿,“就在刚才,我愣神的半秒中,就失去了一个像你们一样——可以悠闲地坐着,看别人热闹的机会。”
“哈哈哈哈!那你下次就得注意了!”
在场的人都善意地哄笑了起来。
“我会的。”男人坐下去,趁着新一轮游戏还没开始,对黎曦笑了笑,“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黎曦也笑,“我叫黎曦,或许你更愿意叫我licy?”
——她现在学会了用笑来掩饰和表达一切的情绪,并且运用得很流畅,完全是无缝衔接。
“是的。”邦德挑眉,黎曦什么的,太拗口了,“这样美丽的一个夜晚,能遇见这么美丽的您,想必这家酒吧对我是有赐福的的。”他风度翩翩地对黎曦点头,“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新的一局就要开始了,请上一位拿到‘花’的那位先生开局。”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一阵密集的鼓点声就响了起来。
黎曦饶有兴味地看着那朵花,想知道它最后会花落谁家。
最后,花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之后,又转到了黎曦手里。
黎曦还没来得及再次扔给邦德,击鼓手就用两只鼓槌重重地击打了一下鼓面,宣布这一局的结束。
what?!
黎曦拿着花站起来,想了想,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很认真地说:“我失去了很多,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失去’的话,我会说一个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失去’。”她套用了邦德的话,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我失去曾经那个我,普通而平凡的我。”她啧了一声,语调一转,“现在的我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服气,面对脸皮这么厚的人,他们是服气的。
黎曦坐下来,手撑着额头,跟着他们的笑声,也哈哈哈地笑起来。
四周又响起了鼓点声,似远似近。
我失去了很多,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失去的话,我会说一个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失去……
她望着台上斑驳的光,把撑住额头的手往下滑,用掌心挡住了眼睛,嘴边的笑容依旧明艳,喉间随着众人的笑声而颤动。
几滴晶莹却从眼角落了下来,中途灯光有不小心看见它们的身影,灯光打在它们身